“如果你還不放手的話,你馬上就會知道我究竟憑的是什麼!”
巴彥出去後,方羽平靜的目光中光芒變得越發清冷。
“你真有把我定我的生死?我不信!”
就像是遇到了一個絕大的困惑似的,此時已變成了個二十多歲左右清秀年輕人模樣的五通神嘴裡吆喝着,但眉頭皺的更緊。
不過它周圍的空氣,卻也在它吆喝的瞬間,劇烈的波動了起來。
方羽看它這樣,知道不動真格的它絕對不會死心。所以心念一動的瞬間,洪荒璽便帶着震耳欲聾的清鳴聲,憑空幻現在了大殿的半空。
這一瞬,洪荒璽發出的青色光芒就像一顆絢爛的青色烈陽,光華炸起的霎那,平空幻現的巨大青色渦漩就像來自九天之上的幽洞,幾乎在出現的同時,就已將對面的那傢伙納入了它的控制之中。
“啊!洪荒璽!”
幾乎就在洪荒璽的清鳴聲響起的瞬間,對面的那傢伙就已在驚呼聲中,像一團爛泥一樣的全身趴到了地上。瞬間粗壯了起來的四肢緊緊的扣進了堅硬的地面之中,全力抵擋着頭頂上那巨大渦漩的狂猛吸力。
而它的口中,則不停的發出了求饒式的哀鳴。
這時節,苦苦掙命的它甚至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而此時,就像所有有靈性的奇寶一樣,一直都被方羽深深收斂着氣息的洪荒璽卻像是興奮了起來,就連它發出的連串清鳴聲,都帶着一片清晰可聞的顫音。
可另一方面,和往常不同,洪荒璽這次出現後,幻出的巨大渦漩深處,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傳來任何的奇異聲響。反倒是在幽深莫測的青色渦漩中央,隱約有類似電光般的青白色微芒在無聲的隱現和消失。
“這是我不久前才從洪荒璽內琢磨出來吞靈閃,你覺得憑它,能不能決定你的生死?”
“啊!嗯!啊!”
嘴裡發出連串的短促哀鳴,此時已快要被巨大的青色渦漩收走的五通神拼盡全力,這纔在最後關頭終於硬擠出了一句勉強還算是連貫的話語:“服了!饒命!”
方羽淡淡一笑,剛一放鬆洪荒璽的瞬間,就見對面伏在地上的五通神渾身忽然一閃紅光,隨即就向他如電般撲了過來。
可是此刻,它口中卻響起了截然不同的驚叫:“不是我,手下留情!”
隨着它這句驚叫的響起,正撲到半空中的那副身體就猛地在蓬的一聲悶響中炸成了粉碎。
還沒等半空中那副軀體炸開的肢體和血霧四散飛開,此時並沒有完全消失的洪荒璽青色渦漩中就已發出了一道刺目的青色光華,再度照亮了整個大殿,隨即轉瞬即逝。
滋……
一聲輕響過後,大殿內完全失去了那具軀體所有的痕跡。甚至連一絲味道和塵煙都不曾留下。
“這個混蛋,居然比我還狠!活該……”
就在這時,空蕩蕩的大殿的一處角落內,忽然響起了五通神還算清晰的咒罵聲。
但是此刻,方羽的臉色卻變得有些難看。
他沒想到,被五通神控制住了軀體的宿主,竟會是個這麼狠的傢伙。而更令他鬱悶的是,看那傢伙剛纔的舉動,襲擊的主要目標居然還是自己。
究竟是什麼樣的仇恨,才讓他放棄了原本能順利拿回的身體,拼着魂飛魄散,不惜付出將生命的烙印永散在這天地間的代價,而把攻擊的矛頭直接指向了自己呢?
難道就因爲自己剛衝進來的時候收拾掉了他那個同伴?
方羽心懷鬱郁難解之下,懶得再去理會窩在大殿遠處那個角落裡像輕煙般飄忽不定的那傢伙,也不去收回依然懸在半空中的洪荒璽,而是徑自來到了擺了一地屍體的供桌旁。
“原來是他!”
翻過匍匐在地的那半截屍體的上身後,方羽這才發現,倒在這裡的竟然是當初那個再三敗在自己手下,卻每次都說什麼赤蓮壇跟你不死不休的那個可笑傢伙。
“這麼看來,剛消失掉的那傢伙就是之前該是那個什麼西山散人了。原來他們的關係竟會這麼好……”
正當方羽在心裡暗自推敲琢磨的時候,被撇在一邊的五通神卻着急了。
“前面就是他們倆做法放我出來的,兩個笨蛋竟然還想控制我來給他們當什麼南路陰帥,真是昏……”
它被佛門的法器封印了數百年,剛解脫後,又白白浪費了莫大的精力去搶別人身體的控制權,然後又在洪荒璽下掙扎了許久,到頭來不但沒搶到已經花了大力氣修正過的軀體,反倒被宿主的瘋狂自爆給逼得強行離體,真可謂倒黴了一晚上。
而現在,身爲靈體的它又不敢在洪荒璽的威脅下動上分毫,還要擔心方羽究竟會怎樣處置它,這種種的一切,實在是讓它鬱悶的快要發狂了。
“南路陰帥?”
方羽被它的話說的當即就是一愣。
在他的記憶中,似乎還不曾在任何典籍中見過什麼陰帥一說。倒是在一些傳說和誌異中,偶爾見過有所謂的煉陰兵一說。
不過,那也只是供人茶餘飯後閒聊時的可笑話題而已。怎麼現在又忽然跑出來什麼陰帥了?
“這我也不是很明白,當時只顧着搶他身體了,並沒仔細搜他的魂。對了,方、方、”
“方羽。”
“對了方羽,你要的人我也放了,發瘋的那傢伙也已經不在了,那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吧?你剛纔答應過我的……”
“我說過饒你不死,可沒說過就這麼放你走。”
“那你還想怎麼樣?”
“我想和他一樣收了你,不然放你出去,外面可就不太平了。”方羽說話的時候手指了指身後的塑像。心想,開什麼玩笑,要是就這麼放你出去,過不了多久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要遭殃了。
“這不公平!難道沒了我,外面就太平了嗎?更何況五通又不是光我一個,你們幹嗎一直都盯着我不肯放過?再說又不是我自己願意變成這樣的,誰叫你們有那麼多**呢?這能怪我嗎……”
“哦?難怪你說你自虛無中出現以來,還沒人能決定你的生死,原來你也是因人們的**而生的啊,我明白了!”
方羽從它不滿的嚷嚷中聽出了端倪,心裡頓時一陣恍然。
最早戈壁上那個旱魅,還有當初在草原上,那個龐然無匹的存在,不就是都因爲人們的**而產生和變異的麼?否則這世上又怎會憑空出現這些什麼莫名其妙的神魔?
嘿嘿!人還真是厲害啊……
不過這也讓方羽更堅定了不放它出去的決心。
以前的人不知道要比現在單純和樸實多少倍,他們的**都能弄出這樣的邪神來,如果現在自己就這麼放它出去,那過段時間它不知道又會變成個什麼樣的禍胎呢。
總之,不能放,但是也不能違諾滅了它,那就先收起來再說吧!
想到這裡,方羽也不想再跟它繼續廢話,而是在洪荒璽青光一閃的瞬間就收了它。
“方羽,可以進來了嗎?”
就在方羽剛收起洪荒璽的之後,門口傳來了一哥略帶疲憊的聲音。
“可以了,運氣不錯,那位金老闆也這裡。剩下的就全交給你們了,我下去看看袁華。”
方羽回頭,淡淡一笑。
隨即就把這座被糟蹋的不成樣子的佛門殿堂交給了進來的一哥和龍隱。
此時,天色距離大亮還有段頗長的距離,而瞪大了雙眼望着面前殿堂內這片狼籍的一哥心裡卻明白,今晚,絕對只是個不眠夜的開始,而不是結束。
四個小時後,深秋溫暖的陽光籠罩下,方羽和袁華在一哥跟他兩個同伴的目送下,沿着大河踏上了歸途。
“方大哥,這次真是多虧你了!只可惜金耀華那傢伙一醒來就瘋了,要不然……”
“我倒是覺得,現在這樣的結果纔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嘿嘿,這倒也是!任他手眼通天,任他億萬家產,到了現在,還不是這種家破人亡,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個人瘋掉的結果?這也算是老天有眼,給這些年屈死在他井下的那些人們一個交代了。”
方羽淡淡一笑,並沒有再繼續接口。
因爲此刻,他心裡主要想的不再是金耀華金老闆現在這樣的結局,究竟是不是遭了報應的問題,而是臨行前,一臉嚴肅的一哥悄悄告訴他的一些信息。
“方羽,這次多虧有你幫忙,讓我們有了這麼大的收穫。不過以後你自己和家人也要提高警惕,因爲赤蓮壇的那羣傢伙,絕非善類。我能告訴你的,就只有這些,反正你記住,不管是金耀華,還是被你收了的那位五通神,其危險程度都遠不及這個行蹤詭異,做事狠絕的赤蓮壇裡那些人的千分之一。
別的我也不方便多說了,你只要想想這次金耀華的可悲遭遇就應該明白我說的並非虛言,以後千萬要小心。日後如果遇到赤蓮中人,千萬不要手軟!”
這是一哥在金家洞忙乎了一夜出來後,第一時間內就悄悄找上方羽,告訴他的一些語焉不詳的模糊信息。
看到因頻繁施術而疲憊不堪的一哥說這些話時的緊張模樣,以及他說這番話時,那種斟酌詞句的謹慎態度,甚至都讓方羽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來應對他的這個提醒了。
從這次見到一哥開始,方羽就從他體內愈見精純的那一縷氣息中,猜到現在的一哥可能已經找到了上次,陰神宗宗主紫薇介紹的那個古地隱宗,讓他走陰的水準有了質的變化。
所以收拾完五通神後,方羽放心的將剩下的一切都交給了他,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大殿內的一切,竟會讓忙乎了一夜的一哥緊張成了這幅模樣。
其實從大殿出來後,通過和已經歸案的巴彥老喇嘛之間的交流,方羽已大致掌握了本次突發事件的內情,也算是見識了一把赤蓮壇那兩個傢伙的殘忍和膽大妄爲。
原來,那兩個手段殘忍卑劣的傢伙,早在三年前就已來到金耀華身邊。
因爲很多時候,被金耀華依爲靠山的巴彥喇嘛和他四個弟子,隨着修爲的不斷提高,動不動就要在金家洞的密室裡閉關靜修,這在有些特別的時候,讓靠慣了他們的金大老闆覺得很難適應。
所以他私下通過尋訪,又花了大價錢請來了術法修爲相當不錯的西山散人和秋雨煉氣士。
這兩個人自從跟上金老闆之後,表現一直都很不錯。在不到三年的時間裡,就已成了金耀華身邊除巴彥喇嘛之外最信任的幾個人之一。基本上地位就和巴彥的四大弟子相差彷彿。
而其中修爲水準相對較高的西山散人,更因他的陰狠和圓滑,已隱隱成了金老闆身邊除了巴彥之外最信任的一個人。
到了後期,除家族的那個秘密外,金老闆在他面前並沒有其他什麼太多的秘密,而且這位西山散人還跟金老闆的家人相處的也是極好。三年多的時間內,不管交待給他什麼事,只要在他能力範圍內,從來就沒給金老闆辦砸過。
更難得是,這些年來,他能謹守自己的本份,對修爲深厚的巴彥喇嘛和他四個弟子都能始終禮敬有加,不敢有絲毫的逾越,所以就連素來對外人並不信任的巴彥老喇嘛,都對他有相當的好感。
可誰知道這一切在方羽出現後的一兩天內便成了最惡毒的諷刺。
那一夜,袁華的出現和隨後方羽的步步緊逼,致使金老闆和巴彥從離開柯鵬飛家之後,就連夜對柯鵬飛他們發生過礦難的礦井做了必要的處理。
原本巴彥是準備好等這次事件一處理完畢,就閃人迴雪域去閉關的,可誰知道他們剛處理完那個礦,手眼通天的金老闆就又接到了內部消息,在第一時間內就知道了一哥他們到來和參與。
這讓深知一哥他們難纏的巴彥也毛了心。
方羽再厲害,畢竟只是一個人,怎麼着也好應付,實在不行避開他就是。可一哥他們一插手的話,卻預示着只要是金老闆翻船,肯定就會牽連到他頭上。
所以這消息又讓他跟金老闆開始了緊張的通力合作,上竄下跳的分頭忙了幾乎一整天,一直忙到了第二天深夜,這纔在大致安排妥當後,先後返回了金家坳。
可先回去的金老闆沒料到,他一回金家坳,等待他的卻是一個在數年前就已安排好了的殘忍陷阱。
早先借不敵方羽的藉口,搶先一步返回了金家坳的西山散人他們倆,利用這數年來,巴彥喇嘛和他門下弟子,以及金耀華他們全都不在金家坳的這次難得機會,悄悄潛進了除廟會期間外,素來不容外人隨意進入的金家洞。
他們不但在主洞里布下了破封召喚五通神爲他們所用的詭異法陣,而且還將金老闆的妻兒老小以及在他家裡幫傭的工人總共七人騙到洞裡當成了祭品,以血爲引,剖心爲貢。悍然發動了法陣。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先一步返回的金老闆一進家門,就被早已準備好的秋雨煉氣士給擄上了金家洞,等驚怒莫名的金老闆一看到殿堂裡那血腥和詭異的佈置和慘狀後,就一頭栽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而隨後回來的巴彥儘管也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事情不對,可早已準備好了一切的人家法事都已行進到了最後幾步,再說昏迷不醒的金老闆還是他們手上,這也讓巴彥喇嘛也不無顧忌,猶豫中錯過了最後的反擊機會。
楊冰他們到來的那時,正是巴彥猶豫了好久之後,決定拼命的前夕,可他之前的猶豫已讓他錯過了僅有的機會。而三年多來,一直都在隱藏修爲的西山散人他們倆,更是藉着法壇的力量,也讓巴彥老喇嘛的多次衝擊化爲了泡影。
就連最後關頭,巴彥施展出來的壓箱底秘法,雪域佛門密傳的吉祥虹影大八寶秘術,都因時機的關係而毀在了破封而出的五通神手裡。
要不是當時,正好有匆忙趕來的方羽攔住,恐怕賊去樓空的巴彥都會跟幾位弟子一樣,將性命也丟在那裡。
巴彥的這一番敘述讓方羽見識了赤連壇那倆人的陰狠和殘忍,可他還真沒想到,這個所謂的赤蓮壇,竟會引起一哥那種程度的重視。
這讓他在心裡也隱隱不由的有了一份好奇和疑心。
“方大哥,你接下來還要繼續沿着大河遊歷嗎?”
就在他出神琢磨這赤蓮壇究竟是什麼玩意的時候,耳邊又響起了袁華聲音。
“呵呵是啊,送你到下一個最近的城市後,我就會繼續沿着大河向下行進了。”
“那等我傷養好了後,能不能再來陪方大哥一起走上一段?”
袁華這次說話的時候,聲音變得有些低沉。他知道過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和方羽分手,這讓他心裡微微的有些惆悵和沮喪。
“如果不嫌跟着我太枯燥的話,歡迎之至!”
“哈,跟着方大哥怎會枯燥呢?那我到時候可就真來了啊。”
“嗯,就這麼說定了。你回去後安心養傷,等傷好了想過來就過來吧。對了袁華,回去後代我問候你師父。另外有空的時候,順便問問他,介意不介意像我這樣的閒人和你這個空門大弟子隨便切磋一下某些方面的心得……”
“方大哥?”
袁華被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給驚呆了。一時間,他都不相信自己剛纔聽到的這些話是真的。
“呵呵,你要問過你師父才能算數的。”
方羽輕輕搖頭笑着,看到袁華那種且驚且喜的樣子,他心裡也覺得很是開心。
儘管在之前的接觸中,袁華的魯莽以及個別時候的粗心很是讓他頭疼了一陣,可是隨着接觸的深入,方羽卻逐漸喜歡上了這個愛說話,愛亂動的傢伙。
因爲從袁華身上,方羽發現了一些很令他看重和歡喜的東西。要不是心裡明白像袁華這種有師門的人規矩多,方羽現在就想指點一下他了。
“哈哈哈……”
一個人在那裡抓耳撓腮的呆立了半晌,袁華最後還是沒能忍住涌上心頭的狂喜,像個傻瓜一樣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呵呵……”
方羽邊走也邊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