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請夫人護法

趙璩坐在榻前,聽着楊沅講述,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當他聽到關於三衙禁軍的陰謀時,臉上不羈的神情早已不見了。

此時,他手中的摺扇也不轉了,而是緊緊地握在他的手中。

楊沅說的這個“故事”,其中還是有很多漏洞的,經不起推敲。

他一個打雜的,只因爲要避雨,躲在了齊雲社議事堂後邊的屋檐下,然後他就能聽到如此重大的一個秘密?

哪怕趙璩並不清楚齊雲錦標社的內部建築格局,他也不相信楊沅以一個雜役的身份,以如此荒唐的方式,就能掌握他人正在密謀的一樁大陰謀。

但……這對趙璩來說不是重點,有漏洞他也懶得計較,他在意的是楊沅說出來的這個大秘密。

楊沅把他在議事堂承塵之上聽到的陰謀,完完全全地說給了趙璩知道,然後,他就緊緊盯着趙璩的眼睛。

他也想知道,趙璩對此,會做何反應。

趙璩深深地吸了口氣,從榻邊緩緩站了起來。

他在房中緩緩地踱着步子,來回走了三四遍,突然站住了腳步。

他慢慢轉過身,看着榻上,楊沅躺在那裡,也在盯着他看。

趙璩笑了笑,輕聲道:“二郎,我記得,我跟你說,我喜歡有人借我的勢。”

不等楊沅回答,趙璩又道:“其實,我還有一個怪癖,我特別喜歡替人背鍋。”

“當然,只限於我欣賞和我喜歡的人!”

他的摺扇像劍一般,向着楊沅一指:“你,就安心在此養傷吧,接下來的事,交給我!”

然後,他就快步走了出去。

楊沅還想問問他打算怎麼做的,說不定自己可以出謀劃策一番。

結果趙璩風風火火地走出去,旋即外邊就傳出了趙璩急不可耐地叫聲:“備船,快備船,馬上送本王離島!”

……

于吉光不曾追到那位神秘的李夫人,反而被男扮女裝劉商秋所誘,丟出了一個把柄:他說,那個死在小船上的金人,是國信所接待的金人。

而國信所負責接待的所有金人,從禮部、鴻臚寺、中央客館、接伴使、邊關出入關隘、沿途護送官府、國信所……

一系列部門,都有檔案。

如果想圓於孔目自作聰明的這個謊,光是國信所一個部門,一時半晌的這記錄都難僞造的周全,更不要說協調那麼多部門了。

于吉光只是信口一說,想要詐一個沒見識的小婦人的,哪想得到從轎子裡蹦出來的居然是皇城司的人。

這一下被劉商秋抓住了把柄,抓住他盤賊一般好一通詢問,于吉光就差作揖叩頭了這才狼狽而退,匆匆去找沐押班替他揩屁股。

而劉商秋也匆匆返回皇城司,要把金人出自國信所這個重要情報,彙報給木提舉和曹指揮。

這可是把國信所的小辮子揪住了,夠他們喝一壺的!

于吉光帶着大楚,灰頭土臉地回到國信所,一進衙門口兒,就看到陳力行和毛少煩勾肩搭背地走出來。

于吉光心頭火騰地一下就冒了起來。

這兩個混賬東西,究竟有沒有認真查找那位李夫人下落啊,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于吉光沉下臉道:“陳力行、毛少煩,你們查找李夫人可有下落?”

陳力行笑呵呵地站住,道:“哦,原來是於孔目啊。陳某往後市街一帶搜發一遍,漸漸人流稠密,車馬不斷,卻始終不曾尋得李夫人下落。”

于吉光聽了一怔,陳力行這語氣……有點不對勁兒啊。

于吉光沒有馬上發作,只是不動聲色地“哦”了一聲,說道:“本孔目和大楚向北尋了好久,也不曾尋得她的下落。你們這是要去吃晚飯麼?等我一等,待我把今日所查彙報於沐押班,與你們同去。”

陳力行微微一笑:“也好,陳某正想尋你一起吃酒,那……我和小毛就在這裡等伱好了。”

于吉光越聽越不對勁兒,卻又不願開口問他。

于吉光正想趕緊回去向其他人打聽打聽,這陳力行今晚是不是吃錯了藥,就見毛少煩笑嘻嘻地道:“於孔目想來還不知道吧,陳大哥他已經被提拔爲押番官了。”

于吉光頓時吃了一驚,難怪這小子突然對我改變了態度,原來他是升官了!

押番官和于吉光這個孔目官其實沒啥區別,大家品級差不多。

只不過押番官是從武職中借用過來的,孔目官是文職中本來就有的一個職務。

現在陳力行的官職不在他于吉光之下,難怪對他前恭而後倨了。

哼!一個得意忘形的小人!

于吉光暗暗冷笑一聲,忙拱起手來,滿面堆笑道:“恭喜恭喜,於某早就知道,陳老弟你非池中之物,一有機會,必然一飛沖天啊,哈哈。”

陳力行謙遜地道:“於孔目太客氣了,陳某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押番而已,算不得什麼。”

“陳押番不驕不躁,這養氣功夫,令人佩服!”

于吉光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就勞煩陳押番在此稍候了,待我見了沐押班,便來與你匯合。”

于吉光說完,急急便走。

陳力行升了官,那自己也該升一升了吧?畢竟,一下子空出那麼多位子呢。

待他急急趕到沐絲的簽押房,就見一羣官吏正圍着沐絲。

“咻~~嘶哈~,哈哈哈,你們吶,沐某這也就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有什麼值得恭喜的啊?好啦好啦,不就是被扶正了麼,你們也不要亂拍馬屁啦。趕明兒本押班設宴,大家都要來啊。咻~~嘶哈~~”

于吉光趕緊拍拍旁邊同僚公孫牙的肩膀,小聲問道:“什麼意思,咱們沐押班升官了?”

公孫牙扭頭見是于吉光,便道:“你還不知道麼?任命已經下來了,沐押班升爲往來國信所正印官了。”

于吉光驚喜道:“哎呀,那當真是可喜可賀。”

公孫牙似笑非笑地道:“同喜同喜。”

于吉光一愣:“同……什麼喜?”

公孫牙微微挺起胸膛,矜持地道:“呵呵,某也升職了,如今忝爲國信所勾當官。”

勾當官?

原本和他同級的官員,現在高出他一頭了!

于吉光好不眼紅,連急着找沐絲給他揩屁股的事兒都忘了。

他連忙向公孫牙恭喜一番,然後便拼命擠上前去,誇張地大笑道:“真金不怕火煉,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我就知道,咱們沐押班一身才學,必不會久居人下。沐押班升爲我國信所正印官,正是衆望所歸呀。”

沐絲淡淡地看了于吉光一眼。

這小子,前些天對我好不冷淡,不但老去舔他李公公的腚溝子,就連李公公那一派的張定邦、沈鶴等人,他都竭力奉迎,顯然是有了改換門庭的打算。

今天又來燒我的熱竈了?

呵呵,我這個竈兒,現在可不差你這一條柴禾。

沐絲淡然道:“好啦好啦,時辰也不早了,該散衙下值了。大家都去忙吧,本押班定好酒宴之後,再知會諸位兄弟。咻~~~”

沐絲端起茶杯,便往屏風後走去:“嘶哈~~”

衆人看出沐押班對於吉光的冷淡,若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便各自散去了。

于吉光呆呆地站在那裡,站了半晌,突然想起自己屁股還沒揩呢,於是悲呼一聲:“沐押班,你別走啊!屬下還有要事稟報!”

……

夜晚,孤山別業的侍女,給精舍送來了晚餐。

這別業中一日三餐,竟然是可以點餐的。

李師師自己吃的清淡,楊沅現在也不適合大魚大肉,所以李師師點的全是素的,只給楊沅多點了一道雞湯。

而陳二孃則是大魚大肉、重油重味的,吃的好不盡興。

李師師提着食盒到楊沅這邊,一邊喂他吃飯,一邊自己進食。

人家李姑娘就算吃飯,也是從小受到培養的,看在眼中,都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看得楊沅胃口大開。

所謂秀色可餐,直到今天,他才明白箇中三昧。

李師師隱隱察覺神氣不對,忍不住問道:“二郎可是有些不適,傷處有了變化?”

楊沅搖頭道:“沒有沒有,我只是想,名聞天下的李師師竟然就在眼前,還能承蒙她爲我敷藥餵飯,實在是說不出的榮幸。”

李師師俏臉一板,不過……有過之前自己幻想的與楊沅顛鸞倒鳳的一幕,這臉板着,也實在有點繃不住。

李師師只好故作嚴肅地維持自己的體面:“二郎你還是稱呼妾身李夫人的好,李師師……已經死在汴梁城破之日了,如今世間只有李夫人,沒有李師師。”

楊沅好奇地問道:“李夫人嫁過人麼?”

李師師淡淡地反問道:“童夫人嫁過人麼?”

“那不一樣……”

“看來二郎已經吃飽了!”

李師師收回了飯碗,楊沅趕緊乖乖張開嘴巴,等她投喂。

其實今天這樣對話,如果換做從前,楊沅是不敢的。

只不過,死過一次的人,他的脾氣秉性以及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多多少少會有一些不同。

這和他初次來到這個世界不同,那一次他是完全沒有準備,一個恍惚,人就已經出現在這裡了。什麼心理準備都沒有,他就已經知道自己還活着,只是生活在了另一個時空。

這次不一樣,他的復仇從一開始,就是以卵擊石的悲壯,他從未狂妄到認爲自己能全身而退。他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去給大哥復仇的。“齊雲社”一戰,楊沅身受重傷,更是認爲自己死定了。

在這種爲了赴死已經準備許久、心態歷程變化之後,他的性格和對人生的看法自然也會有所不同。有些東西會看淡,有些東西會更看重,他比從前,要灑脫了許多。

李師師給他餵了飯,餵了湯,再取來茶水和青鹽,讓他漱了口。

坦白說,光是有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兒無微不至地伺候着,就叫人心滿意足了。

更何況,她還是當年的東京上廳第一行首。

在楊沅那個世界裡,這也是一個聲名遠播的大美人兒。

楊沅對她的所知其實非常有限,而且大多集中在後人yy出來的有關李師師的各種風流韻事上。

只不過,他也知道,這事是絕對不能問的,不然,就真要冒犯了人家。

李師師收拾停當,將食盒放在門外石階上,回到房中,又從博古架上取了沉香,幫他點上,淡淡幽香立即散逸滿屋。

然後,李師師便再無動作。

楊沅已經把大包袱甩給了恩平郡王,現在也只是養傷兼等候消息,實也無所事事了。

於是,兩人便面對面枯坐了半晌。

“咳……二郎你可要方便,妾身喊別業的僕役來扶你一把?”

楊沅失血多,補充少,一時還真沒這個需要,便搖了搖頭。

於是,兩個人繼續大眼瞪小眼起來。

又捱了一陣,楊沅還沒提出練功的要求。

李師師便站起身來,走到博古架旁,背轉着身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沉香,低聲說道:“二郎對蟄龍功,還有不通不解之處嗎?如果有,儘管提出來,如果沒有,那妾身就回房歇息了,天色……也不早了。”

楊沅精神一振,說道:“下篇中還有幾句口訣,在下不甚明白,還要請教夫人。”

李師師馬上回到竹凳上坐下,認真地問道:“你說。”

竟有些迫不及待的神氣。

楊沅道:“夫人,何謂性命雙修?”

“性命雙修,就是神形兼修。何謂之性?元始真如,一靈炯炯是也。何爲之命?先天至精,一氣氤氳是也……”

李師師侃侃道來,楊沅認真聽着,這才明白這些名詞所指。

等李師師將他不通之處一一解釋明白,楊沅參照手札中所寫全篇經文,暗暗融匯一番,喜形於色道:“我明白了,那我就再練一遍。這一回就可以把大小週天都行功一遍了,說不定傷勢會好的更快,還請夫人爲我護法。”

李師師一直是把這蟄龍功當成一套養生氣功來練的,再加上這功法什麼姿勢、什麼環境都可以修習,所以多年來獨自修習,從不覺得它有什麼緊要。這時聽到“護法”二字,不由一呆。

楊沅忙解釋道:“在下初練,唯恐走火入魔,夫人深通此功法,還請照拂一二。”

李師師正要驗證心中所想,欣欣然道:“好,你行功吧,妾身爲你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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