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巨大的山谷,不知名的鳥兒歡快的歌聲充斥在谷間,喚醒鬱郁蒼蒼的樹,風拂過,沙啦啦地響,漾起無法抑制的快樂與滿足。帶着山野中自然的、青草與薄荷味道的空氣,與藍天白雲相交映,形成一幅美麗到不用加任何修飾的畫卷,隱隱的還能聽到遠方的波濤聲。
大約二十個左右的茅草屋零零散散的坐落在其中,此時幾個身上只披着簡單麻衣渾身乾瘦的女人見到衆人,趕忙迎了上來。
“喬,你們回來了,這次任務完成了嗎?”
“喬,得到的報酬買了多少糧食?據點裡快撐不住了。”
“我怎麼沒見到約翰呢?喬,他還有別的事嗎?”
“吉姆!吉姆你在哪兒?”
……
許一衣擡頭看了看,喬被衆人圍住七嘴八舌詢問着,如果沒記錯的話,對方是差點被韋恩給劈成兩半的那個,沒想到還是個頭目。
“你們想問什麼找其他人吧,我現在找老大有點事。”喬輕巧的甩開幾人,向着這裡唯一的一個木屋大步走去。
許一衣也沒有留在原地,拉着滿是好奇的韋爾走到了一邊,他在那裡發現了一個有點在意的東西。
小灰也邁着輕巧的步子緊緊的跟在後面,這傢伙自從韋爾餵了它一點食物以後,好像就下了什麼決定一樣,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們了。
本來許一衣決定來盜賊據點時就準備趕走對方的,結果它直接眼淚汪汪的看着韋爾,大腦袋不停的蹭着韋爾的大腿,嘴裡還不住的嗚咽着。
最後韋爾向他求情,才讓它留了下來。
至此許一衣也確認這頭狼聰明的不像話,完全不是一個犬科動物該有的智力水平,之前他搶劫那個盜賊時候,小灰比對方更先臣服,而且之後還會小心翼翼的逃跑,結果被自己發現後,完全沒有反抗,接着就是一路認命的跟着他。
但在他和韋爾被別人包圍時,又忽然消失不見,等到他把問題解決了之後,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然後死皮賴臉的不走了。
這種事發生在一個人身上一點也不違和,但如果是一頭狼的話,那就有點了不得了。
所以許一衣也就沒有再趕對方離開。
剛走了沒幾步,後面就傳來了壓抑的哭泣聲,許一衣感到拉着韋爾的手一緊,一回頭看到的是韋爾臉上茫然的表情。
“怎麼,沒見過別人哭?”
“不是。”韋爾搖搖頭,接着回頭看着那幾個哭泣的女人,“只是沒想到有人也會因爲盜賊的死亡而哭泣。”
“盜賊也是人,他們和一般人一樣有着喜怒哀樂,有着家庭朋友,那爲什麼不會有人因爲他們的死亡而傷心?”許一衣反問道。
“可……可是……他們…盜賊……”韋爾結結巴巴的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一衣知道這一幕對於一直受貴族教育的的韋爾衝擊很大,不過這是融入世界必要的過程,他不可得護的了韋爾一世,有些東西早點想通,比晚點想通強太多。
“好了好了,別想了那麼多了,你給我看看這是什麼東西?”說着就把韋爾拉到一片農田之中,指着其中的一株植物。
葉鞘常無毛或被白粉;葉舌長約1.5毫米,頂具細裂齒;葉片長10-20釐米,寬5-10毫米,下面平滑,上面邊緣粗糙。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東西應該叫做黑麥,他以前搞運輸的時候,見過這種東西,可是面前的這個比他見到的要小的太多,而且麥穗上的顆粒也少的可憐。
“這個是合麥,是我們這裡主要的食物,我們村子之前種的最多的就是這個,不過這裡的長勢真好啊,這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的合麥了。”韋爾收拾了一下心情,看了一眼就回答到,手還在小灰的頭上的絨毛撫摸着。
“哦,合麥。”許一衣點頭,名字上的詫異在他的預料之中,可是這長勢很好嗎?
他知道現代的糧食作物是經過無數人的努力,代代培養而成的,尤其是他所在的國家有個巨匠在這一方面達到了登峰造極的成就,可是面前這個也太細小了吧?
來到這個世界後,不知道什麼原因很多動植物乃至人類都和地球非常的相似,但除了人類以外好像所有的東西都大了一號,先不說樹林中那比比皆是的參天大樹,就說現在蹲坐在他們面前的小灰,就已經比韋爾還要高了。
而且輕鬆馱着近70kg的韋爾,走了一個多小時就可以知道,這幅個頭是貨真價實的。
許一衣還以爲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特色,結果卻發現居然還有和人類一樣沒有巨大的東西,可這偏偏就是人類的糧食作物。
“韋爾,你能說說這合麥的最好的產量是多少嗎?”
“產量?我想想啊。”韋爾白嫩如蔥的手指輕點着朱脣,“卡基爺爺好像說過,最好的是每公頃900kg吧,好像是卡基爺爺年輕時達到過,當時還被領主招到莊園裡嘉獎了呢。”
“900kg每公頃?換算成畝的話……就是60kg每畝?這麼少?”許一衣看着這一片農田,“一畝地需要的種子都在20kg左右,也就是說產量只有三比一?!”
許一衣有點不敢置信,一個成年人每天需要攝入的糧食就需要1.5kg左右,這點產量怎麼能跟得上?
他有點明白那些盜賊爲什麼都是一副面色槁枯的樣子了。
“反正這些和我又沒什麼關係。”
他現在又不需要吃這些東西,哪怕糧食作物的產量再低也影響不到他,從醒來之後他唯一能夠吸收的就是水和血液,這兩者在這麼廣闊的樹林中根本不算什麼稀罕的東西。
許一衣脫下了血跡斑斑的手甲,身體擋住了韋爾是視線,手臂微微用力,很輕易的就把手插入在鬆軟的田地裡。
“果然。”許一衣喃喃道。
感受着手臂上傳來陣陣歡快的情緒,那是身體內那株植物反饋來的感覺。
現在他已經確認了,哪怕他不是這株植物,也是必定和這株植物有種共生的關係。
“那麼,下一步……”
許一衣左手抓住右臂上冒出的微小嫩芽,一咬牙一用力……
“斯!”許一衣吸了一口冷氣。
不是疼痛,反而像是把有外力把自己的意識撕裂成兩半的感覺,說不出的奇特。
看着手心裡微微顫抖的嫩芽,他有一種這是自己分身的奇妙感覺,但又肯定對方不是自己,這種感受相信一般人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許德拉,你在幹什麼?”韋爾看着許一衣一直蹲在原地,有點好奇的把頭湊過來。
“我在試着找記憶。”
許一衣把手裡的嫩芽飛快放在了之前挖出的洞裡,然後用土蓋上。
雖然決定暫時的照顧韋爾,但他並不想把自己異類的一面暴露給對方,有些事只有自己知道纔是最好的。
“那你找到了嗎?”韋爾眼睛一亮,雖然現在的許德拉也不錯,但他還是希望是記憶中的吉恩陪着他。
“不行,什麼也想不起來。”許一衣拍拍手上的泥土,再次把手甲穿上。
“哦。”韋爾雙眸中的神色肉眼可見的變成失落。
就在這時,許一衣發現遠處喬和另一個有點眼熟的人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