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整整的一個下午,滑冰場的事情,郝祥跟商城最終耗時沒能談成,又是一次無功而返,又是一次徒勞無獲。他失望之極的離開了這裡,坐上了車,擺擺手讓“三兒”開車,“還是這兒租金問題,我跟孫大哥遇到這樣事多了,沒事,咱們在換別的商城試試看”,“三兒”一邊開車,一邊對郝祥說道,“對,郝祥,這事你別灰心,什麼都得往前看”,孫鮑臻這時候也寬慰到,“姐夫,我是這麼想,要不然把開冰場的錢,退給潘蕊算了,我也看出來了,這冰場不好開,不像我原來想的那麼容易,就算是硬着頭皮把這買賣開了,就能掙到錢嘛?誰有這保證,所以,我剛纔一直在想這事,既然咱們不能給潘蕊掙錢,那起碼不能給人家賠錢,是不是,人家就算是有錢,那也是人家的,咱們不能給人家瞎遭禁了,回頭把這筆錢退給她”,“那你呢,郝祥,你想沒想過你,你以後幹什麼啊?”,“幹什麼啊,接着在食堂裡頭摘菜唄,我也就是幹這個的命”,郝祥嘆了口氣說道,“又開始裝可憐,你就算是不開冰場,那到潘蕊那去幹別的唄,人家潘總還能餓着你,上回給你閨女買多少東西啊”,“三兒”瞥了一眼郝祥說道,“就是,郝祥,劉涌說的沒錯,冰場不幹了,那你就去潘總那幹別的唄,什麼往前看”,孫鮑臻說着拍了拍郝祥的肩頭,郝祥看了他一眼苦,笑了一下,並沒有說什麼,“唉!‘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我心裡的苦痛,你們怎麼能明白呢!”其實,郝祥剛纔說的這番話不是氣話,這真是由衷肺腑之言,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廢物,體現不出來一個做人的價值,這也就是郝祥在他人生觀裡,最致命的地方。他一直想奮鬥,一直想用自己的能力來改變命運,可是他做不到,他沒有這個能力,但是他又不願意屈服,所以,他始終也就沒有接受潘蕊對他的感情。可是他知道,自己是離不開這個女人的,沒有潘蕊,那將來的生活根本就沒辦法繼續下去,“我一個人好辦,可是,小瑩兒和女兒樂樂,她們娘倆兒呢,簡直是無路可走”,郝祥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可就在這時候,在他的腦海裡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得她們母女二人的一生幸福!“如果要是有這樣的機會,我一定會去做!”想到這時候,郝祥睜開眼睛,微笑着看了一眼旁邊開車的“三兒”,“你笑什麼呢”,“想媳婦了唄”,孫鮑臻立刻搭訕道,郝祥聽到了這話後,回頭看了一眼姐夫,笑了笑說道,“行了,我下車接我閨女去了,你們回醫院找潘蕊,問問她還有什麼事兒沒有”,說着,他讓“三兒”停下了車,打開車門,一個人走了下來。
落日的餘輝射向那點瑣碎的烏雲上,如同灰姑娘穿上了漂亮的水晶鞋,整片天空霎時明亮了起來,讓人心曠神怡。一塊塊火燒雲層次分明,顏色由西向東逐漸變淡。夜幕也漸漸的降臨了,一盞盞明晃晃的電燈,像一顆顆金光燦燦的夜明珠星羅棋佈地鑲嵌在小院子裡,這時候,忽聽見小院的門被打開,郝祥抱着樂樂倆個人從外面走了回來,“我們回家了,看看晚上吃什麼”,他們來到了廚房,只見張露瑩和老太太兩個人正在做飯,但是看得出,老太太好像正在說着女兒什麼,張露瑩是滿臉的不高興,“媽,您做飯呢,我來吧”,說着,郝祥把樂樂放下,伸手就要把張露瑩手裡活兒搶過來自己幹,張露瑩一把把他攔住,“行了,您歇着吧,不老您大駕了”,“我知道我回來晚了,這路上堵車”,“讓你歇着,你就歇着,怎麼那麼多廢話啊”,張露瑩一邊說,一邊看了眼老太太,“你別那麼多廢話啊,趕緊炒菜去”,老太太生氣的瞥了女兒一句,然後她又笑着對郝祥說道,“以後做飯這活兒,你就讓她幹,幹什麼那麼捨不得啊,她也不是什麼金枝玉葉”,“別介,媽,您這話說的,就算不是什麼千金的小姐,那也是您閨女啊,我來,我來”,說着,郝祥又要把張露瑩手裡的炒菜勺子搶過來,張露瑩使勁瞪了他一眼,“讓你歇着,你就歇着,怎麼就這麼沒眼力見,趕緊帶着樂樂回屋去”,“這是唱的哪一齣啊?”,郝祥越聽越不明白,無奈之下,只得是抱起了女兒走了廚房。老太太見郝祥和樂樂走出廚房,把臉一沉,轉身對女兒說道,“你別跟我這兒再耍心眼子,你跟我說,你再外邊還跟多少個男人好過?”,“媽,您這說什麼呢?回頭讓我閨女聽見了”,“你還有個怕你閨女聽見,你還有臉說這話”,說着,老太太狠狠地掐了她這寶貝女兒胳膊一下,“哎呦”,張露瑩疼得大叫了起來。
老太太跟大女兒張露婷的話還沒說完,張露婷就找了個機會溜走了,她只得是一個人又回到了小院子裡,想着剛纔和大女兒小婷兒的談話,“這小婷兒真是太油了,沒說兩句話就給我繞緊去了,這倒好,又蔫溜兒了,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回來我再找你算賬,你必須跟我說清楚了,那個劉正坤給沒給你錢,這麼大的人了,一點兒都不讓我省心”,這時候,老太太又想到了自己的二女兒張露瑩,一想到小瑩兒這孩子,那就更氣不打一處來了,“這孩子我看比她姐姐膽子更大,你說居然揹着我,在外面跟別的男人……,真是氣死我了,我就納悶這個劉正坤怎麼認識我們家的門呢,原來小瑩兒跟他有這麼一齣兒,哎呀,也不知道郝祥知道不知道,你說要是他問我,我該怎麼說啊,我這老臉往哪裡擱”,老太太就這樣坐在院子裡想着心事,從早上一直呆到太陽西下,這時候,小院的門被推開了,張露瑩從外面走了回來,她一看老太太一個人孤單單的坐在小院裡,便順手也拿了個凳子,坐在了她的旁邊,“媽,你想什麼心事呢,是不是外面有稱心的老頭了,有了您就說,跟您說啊,我可不是那不孝順的孩子,只要您同意,我沒意見”,“媽沒那個心,有你們倆個這兒寶貝女兒,就過我喝一壺得了,我還找老頭,虧你想得出”,“是不是我姐又惹您生氣了,她又出什麼幺蛾子了,您跟我說,我找她算賬去”,“先別你姐,你的事也不少,我問你,有個劉正坤男的,你知不知道?”,張露瑩一聽老太太說出了這個人的名字就是一愣,老太太一看她臉色不對就知道她這裡有事,“說,你到底認不認識他”,“我……,我……,媽你聽誰說的啊”,“甭該我這廢話,我問你認不認識這個人”,“認識!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陳芝麻爛穀子’了”,“多少年前的事了,這個劉正坤前兩個月還來到咱們家找你呢,你還跟我說瞎話,說你不認識他”,“啊,這您都知道……”,張露瑩心裡這個納悶,“我媽這都聽誰說的啊”,她無奈的嘆了口氣,“是,他是來找過我……”,張露瑩就當着老太太的面把自己和劉正坤以前的事都說了一遍,特別是最近找她的這次也說了,老太太聽完了女兒小瑩兒的話後,簡直是氣得是火冒三丈,“卷旗夜劫單于帳,亂斫胡兵缺寶刀”,她真想抄起個傢伙,好好的教訓一下小瑩兒,但是找了半天什麼也沒找着,張露瑩一見老太太要揍她,立刻是躥到了一邊,“我不是都跟您說了嗎,再說我都給他轟走了,沒理他”,“那也不行,你居然揹着不說這事,你膽子也太大了,這要是你姐我也就算了,沒想到你也這樣”,老太太是越說越氣,終於在門後面找到了條索巴子,順手抄起了它,舉起來之後,卻怎麼也下不去手,這小瑩兒那是老太太的心肝寶貝,不光是她有如掌上明珠的那麼喜愛,這是這條衚衕裡的人,也沒有一個不喜歡這孩子的,從小到大,別說打了,就連一根汗毛也沒碰過,“你真是氣死我了,趕緊去廚房做飯去”,老太太把條索扔在了一邊,氣得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去,把菜端到屋子去,叫郝祥和樂樂吃飯”,老太太把一盤子蒜苗做好之後,轉身對女兒小瑩兒說道,“用不用我喂他啊,我怎麼那麼愛他啊,郝祥,過來端菜來”,“好嘞”,郝祥答應一聲,屁顛屁顛的一路小跑來到了廚房,“小瑩兒,我來吧,你吃飯去吧”,郝祥說着就要把小瑩身上的圍裙解下來,但這時候被老太太一把攔住,“她是你媳婦,你跟她那麼客氣幹什麼啊,那伺候你是應該的”,“哎?”,郝祥聽了這話後可真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玉璫緘札何由達,萬里雲羅一雁飛’,您這是什麼意思啊”,他看了一眼小瑩兒,小瑩兒看了眼郝祥,“那個劉正坤的事,我媽知道了,我對不起你,您多包涵吧”,“嗨,就這事啊,媽,我早就知道了,這不算什麼”,張露瑩聽完了郝祥這話後,是得意洋洋的看着老太太,“你呀,你就欺負人家郝祥吧,得了,小瑩兒不伺候你,我伺候你,上屋裡吃飯去”,說着,老太太端着菜走出了廚房,“嘿,媽,這話從您嘴裡說出來,可真是不容易啊”,張露瑩也隨後走了出來,郝祥站在原地沒動,這倒不是因爲他被老太太的話感動了,而是他在想,“這老太太怎麼知道劉正坤的事,誰告訴他的呢”,就在他正想着的時候,忽聽得張露瑩叫他,“怎麼着,還真得喂您吃,您才能過來是嗎?”,“來了”,郝祥聽到了小瑩的話後,趕緊的回到了正屋裡坐到了飯桌前,張露瑩親手爲他盛了一碗米飯,端到了他的跟前,“您請慢用”,她瞥了一眼郝祥說道,郝祥笑了笑接了過來,“哎,媽,大姐呢,她今天不回來吃了”,“甭管她,咱們吃咱們的”,說着,老太太又往郝祥的碗裡夾了兩塊肉,“郝祥啊,媽跟你說啊,你跟小瑩兒就趕緊把復婚吧,別再這麼慎着了,有錢沒錢一個樣,你別把這事放在心上,這就是你的家,結了婚你就住這兒,聽見沒有”,聽了老太太太的這番話後,把郝祥感動得眼淚好懸沒掉下來,“媽,我不是不願意現在復婚,可是我覺這得要是再娶您閨女啊,那就得混出個樣來,要不然我真的對不起小瑩兒”,說着,郝祥握住了張露瑩手,深情的望着她,見此情景,老太太心裡這個不舒服,“你說你這孩子,你非得較這個真兒幹什麼啊”,不過老太太也沒再多說什麼,“畢竟人家郝祥有志氣,不想虧待了你女兒,唉,那自己就等着吧”。
但是張露瑩心裡是美滋滋的,雖然說自己也曾經做過傷害過郝祥的事,但她真沒想到郝祥還是這樣的愛着自己,吃過了晚飯之後,她拉着郝祥來到了自己的屋裡,把門關上後,輕輕地依附在郝祥的懷裡,“郝祥,要不然咱們就復婚了吧,什麼錢不錢的,我其實也不在乎的”,說着,她親了一下郝祥,但是張露瑩見他沒什麼反應,立刻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問道,“問你呢,你想什麼呢?你是不是還再想那個潘蕊,不想跟我復婚?”,“哎呦,你有完沒完啊”,郝祥一把把張露瑩的手攥住,然後,把她摟在了自己的懷裡說道,“我是再想啊,你媽怎麼會知道劉正坤的事呢,你跟你媽說過?”,“沒有,我能跟她說這事兒,剛纔我也納悶呢,她怎麼能知道這些事呢”,“那肯定是有人跟她說了”,“誰啊?”,“你姐唄”,“不能吧,我姐跟我媽說這事幹什麼呢”,張露瑩心裡想了想,“雖說我姐認識這個劉正坤,可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她跟我媽說這些“陳年舊賬”幹什麼啊,她爲的是什麼啊?”,“我看你還是把這事問清楚了吧,你看你姐今天也沒回來吃飯,我估計啊,你媽跟你姐肯定是有什麼事,當着我的面可能不好意思說,我猜啊,你姐又是惦記着給你賣了”,郝祥有意的挖苦張露瑩,說完了這話後,“呵呵”的笑了起來,“給你賣了,討厭”,張露瑩瞥了郝祥一眼,不過想了想剛纔郝祥說過的話,也不是沒道理,她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廚房,只見老太太還在刷完幹活呢,於是她站起來,走出了屋子,來到了廚房門口,“媽,我來吧,您歇着去吧”,她把老太太手裡的碗接了過來說道,“沒事,你跟郝祥歇着去吧,上了一天的班了挺累的”,老太太直了直腰,喘了口氣說道,“沒事,我不累,哎,媽,我姐呢,怎麼沒回來吃飯”,“嗨,別提了,就你姐,哎呦,我真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麼孽了,會生下個你姐這樣的孩子”,“怎麼了,她又惹您生氣了”,“可不是嗎,我剛纔當着郝祥的面多不好意思說這事”,老太太就當着女兒小瑩兒的面,把張露瑩和劉正坤的事情跟她說了,聽了這話後,張露瑩是大吃了一驚,“這麼說,我姐拿了劉正坤的錢?”,“我也沒來的急問,她就跑了,反正劉正坤送給你的包,我讓她還回去了,還有她送你的那盒化妝品,那也指不定怎麼回事呢”,聽了這話後,張露瑩狠狠地把手裡的碗拽在了地上,“啪”的一聲,摔了個粉碎,“張露婷,我跟你沒完”,說着,她就要往門外走,這時候,老太太一把把她攔住,“你幹什麼去啊”,“我找她去”,“你找不到,我都給她打了一下午電話了,她都關機”,這時候,郝祥也從屋裡走了出來,“怎麼了,跟誰啊,生這麼大的氣”,他問道,“唉,小婷兒唄,又做了缺德的事,跑沒影了”,“哦,這事您別急,媽,您就跟我說實話,這事是誰告訴您的啊,我覺得不會是大姐告訴您的,她能跟您說,她爲了讓劉正坤能和小瑩兒在一塊,拿了人家的錢和包(老太太剛纔和小瑩的談話,郝祥在屋子裡都聽清楚了),這不可能啊,肯定是有別人跟您說了,媽,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這人是‘他’,對不對”,老太太看着郝祥,點點頭,“對,就是……”,她剛要張口說出這個人的名字,但是被郝祥給攔住了,“行了,您別說了,我全知道了,我這就找他去,大姐肯定也在她哪兒呢”,說完,郝祥轉身走出了家門。張露瑩看着郝祥的背影,有些茫然,她沒聽明白剛纔郝祥說的是什麼意思,“媽,他找誰去啊”,“斌子,郝祥找斌子去了,今天早上我碰到了這小子,是他告訴我你姐姐的事的”,“啊?哎呦,那我姐送我的那盒化妝品是不是他買的”,“沒錯,估計是他買的給你姐的,然後你姐又給你了”,“真的?”,張露瑩聽了這後,簡直是羞臊的無地自容,因爲她覺得自己和斌子過得那一段短暫的時光,“淒涼寶劍篇,羈泊欲窮年”,可以是自己的人生最恥辱的事情。她憤憤然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順着窗戶就把那盒化妝品扔了出去,然後哇哇的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