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誰了？”斌子的話音未落，就見推這一輛三輪車從醫院裡走了出來，車上堆滿了病號服，“郝祥，我先澡堂子了，晚上見。”
“好嘞，晚上見吧。”郝祥隨口答應，然後看了一眼斌子，指着騎車遠去的老洪說道，“就給他了，人家澡堂子的老闆，都幹了好幾年了。”
“就這土老帽，回頭我就給丫打跑了……”斌子吃着肉串說道，“瞧丫那揍性……”
“你打算幹什麼？”這時候張露婷突然走到他的跟前，“斌子，什麼時候出來了？”
“婷姐兒，我還想要看看你去呢。”
“你少廢話啊，你找郝祥幹什麼啊？想報仇啊？”
“姐，沒有，斌子找我聊會兒天……”郝祥趕緊把張露婷的話打斷，遞給她兩串烤麪筋，“你就別老提過去那點兒事了……”
“你忘了他把你打成什麼樣了？”張露婷把烤麪筋扔在了烤爐上，“我這兩天上火，你給我烤個青菜吧，不要辣椒啊……”說完她又對斌子說道，“斌子我告訴你啊，過去的事就算了，但是以後你要是再敢纏着我妹妹不放，我絕對饒不了你！”
“婷姐兒，你瞧你這話說的，我找郝祥是爲這事嗎？我是想跟他做個買賣……”
“做買賣？你能幹什麼啊？”
“開歌廳啊……”斌子就把剛纔跟郝祥說的話當着張露婷是又說了一遍，“讓那老洪滾蛋，我跟郝祥，還有‘三兒’，我們一塊開歌廳，這多好……”
“澡堂子你就別惦記了！我媽說了，回頭找房東老劉去，打算讓郝祥去開……”
“是嗎？郝祥，有這回事？你剛纔沒跟我說啊？”斌子是疑惑不解的問道，郝祥聽了這話是很難爲情，“姐，人家老洪把這澡堂子開得好好的，這麼做不太地道吧，再說了，那小澡堂子也不掙什麼錢！”
“總比你在醫院門口擺攤烤肉串強吧，就算不爲你自己想，也該爲我妹妹想……”
“婷姐兒這話說的不錯，回頭開了澡堂子，我跟你一塊幹！”斌子說着把竹籤子是扔到了一邊，“保證讓你多掙錢！”
“這裡沒你的事，哪涼快哪待着去！”張露婷瞥了一眼斌子說道，這小子聽了這話後心裡是聽不高興，但是也是無計可奈，於是臊眉耷眼的轉身走了，郝祥望着這小子走遠了之後，把烤好的青菜是遞到了張露婷的手裡，“姐，你剛纔不該當着他的面說我要幹澡堂子的事，本來他就惦記着呢……”
“這不是挺好的，你要是幹了，他不是就沒戲了。”張露婷是邊吃邊說道，“你不用爲老洪操心，人家有轍……”
“他有什麼轍啊，他就指着開澡堂子養活全家呢，姐，咱不能幹這事，這不是砸人家飯碗嗎？”
“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你自己都沒着落，還替人家想着，我告訴你說吧，老洪纔不念你好呢，你就傻吧！”
午後的陽光還是那麼的耀眼，天空中幾朵浮雲悠閒的漂浮着，白絨絨的像棉花團一樣。小院的空地上映射出街邊的一棵老槐樹的倒影，粗大的樹幹，枝繁葉茂。一陣風把樹枝上的葉子吹落，樹葉飄啊，飄的，在空中飛舞着，就像海面上的一葉扁舟，忽上忽下，左右搖擺，最後，靜悄悄地落在了庭院當中。齊大媽走到了女兒的屋門前，輕輕的敲了幾下，
“小瑩兒，起來了嗎？”
“起來了……”
“今天是不是還上夜班啊？”齊大媽推開了屋門走進來問道，“用不用我給你做晚飯？”“不用了，回頭我去吃郝祥的烤串。”張露瑩坐在牀上，手裡拿着郝祥爲自己買的手提包是愛不釋手，“這包真不錯……”
“你別老讓郝祥給你買這買那的了，他烤串掙點兒錢容易嗎？”
“他不給我買給誰買？”
“那你就趕緊跟郝祥結婚，你要是他媳婦，我不說這話。”
“結婚……他現在整天在醫院門口擺攤烤串，也沒個正經的工作，你說我們要是真的結了婚，那以後這日子可怎麼過？”
“你這話算還算是說到點上了……”齊大媽說着坐到了女兒的身邊，“今天早上我就跟郝祥唸叨過，我想去找一趟老劉，把澡堂子給盤下來，以後就讓郝祥幹這買賣……”
“媽，這澡堂子老洪幹得挺好的，你這麼做不是砸人家飯碗嗎？”
“什麼砸他飯碗？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話？”齊大媽不由得是火往上撞，狠狠地戳了一下女的腦門，“我這麼做不是爲你們好？”
“媽，你別急啊，你說老洪一家子人對你多客氣，特別是莉莉那孩子，奶奶長，奶奶短的叫你，要是真給人家擠走了，多不合適，再說了，郝祥是什麼揍性你還不知道，他肯定不答應這事。”
“你說的也不是沒理！”齊大媽皺了皺眉頭，“可是他老是在醫院門口擺攤賣燒烤，這也不是長久的事啊？”
“你就別操心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張露瑩說着是翻身下牀，邊穿衣服邊說道，“回頭我跟郝祥商量商量，看看還有沒有更好的買賣……”
“那你好好的問問他吧。”齊大媽無奈的嘆了口氣，從張露瑩的屋子裡走了出來，這時候就看見一個收廢品的小夥子騎着三輪車從門口路過，車上放着幾件舊傢俱，“大媽，這衚衕裡是有個澡堂子嗎？”
“是啊，你去洗澡？”
“不是，我是去給澡堂子的老闆老洪，給他送點兒舊傢俱當劈材用……”這小夥子話音未落，就見潘蕊是匆匆忙忙的跑到了他的跟前，
“潘琦，澡堂子就在衚衕裡面……”她說着看了一眼院門口的齊大媽，“這是我弟弟，潘琦，給洪大哥送點兒舊傢俱……”“那你怎麼稱呼？我叫潘蕊，現在在澡堂子幹活兒。”
“哦，那你們忙吧……”齊大媽說這把院門關上了。潘蕊這時候拽了一下弟弟潘琦，“見人也不會說個話……”
“我跟着她又不認識，能說什麼啊？”潘琦騎着車跟着姐姐邊往澡堂子走邊說道，“姐，我跟你說啊，我不想跟胡爽幹了，他這人小氣，我想找個新工作……”
“那你想幹什麼啊？”
“我剛纔路過停車場的時候，看見正招聘停車管理員呢，我想去那兒幹活，掙多掙少是我自己的本事，何必整天看胡爽的臉色？”“隨你便吧，你大了，我也管不你，行了，就把車停這兒吧。”潘蕊讓弟弟把車停在澡堂子門口，然後對裡面喊道，
“韓大姐，我弟弟把舊傢俱送來了……”
“知道了。”韓翠萍答應了一聲澡堂子走了出來，“老洪還沒回來呢，要不然你就先把東西放在這兒……”
“姐，要是賒賬的話，胡爽可不願意……”“回頭我跟他說，你把這些傢俱先擡到澡堂子後面，給碼放好了，知道嗎？”
“知道了……”潘琦不耐煩的答應了一聲，騎着車去後面卸貨了。韓翠萍看了一眼潘蕊，“要不然就先給你弟弟把錢結了？”“不用了，等洪大哥回來再說吧……”正說着的時候，就見老洪也騎着輛三輪車來到了門口，“你們倆個把車上舊衣服搬下來，快點兒啊……”
“你這是從哪兒淘換出來破爛？這不是病號服嗎？”韓翠萍不解的問道，“這衣服不能當劈材用……”
“誰讓你燒了？”老洪一聽這話被氣得笑了出來，“這些病號服是從小瑩兒他們醫院拿來的，他們不用了，我就花兩百塊錢給包圓了，就當咱們澡堂子的浴衣得了。”
“你到真會撮合，拿病號服當浴衣……”韓翠萍苦笑着說道，“潘蕊的弟弟給你送舊傢俱來了，你給人家錢啊……”
“不用了，洪大哥，那點兒破爛還要什麼錢啊？”潘蕊趕緊說道，“你別給了……”
“那怎麼行啊？”老洪一聽這話是立刻反駁道，“哪能不給錢啊……”
“我姐說不給就算了……”這時候潘琦推着三輪車從後面走出來，看了一眼潘蕊，“傢俱我都碼放好了，我走了……”
“你先別急……”老洪說着攔住了潘琦，端詳了一下這個小夥子，個子雖說不高，但是長得挺有人緣，“這樣吧，以後一個星期我給你結一回錢……”
“我其實不想幹這買賣了……”
“爲什麼？”“我男朋友對他不好……”潘蕊把話接了過來，“這收廢品的買賣是我對象胡爽的，我弟弟算是幫忙的。”
“原來是這樣，小夥子，我跟你說，眼看秋天就到了，洗澡的人肯定是越來越多，因爲我這桑拿是用劈材燒的爐子，所以得用大量的舊傢俱，你乾脆就整天給我找這些破爛就行了，到時候我肯定會多給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