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當官不到十天,李逵就在皇城內擁有了宰相章惇一樣的氣勢——生人勿近。
倒不是他權勢滔天,而是他用實力逼地宰相章惇不得不舉辦宴會,並且在宴會上情深義重的告訴嚴格挑選出來的‘心直口快’的官員,浚義橋的故事是真的,但主人家不是宦官。他章惇還沒有不檢點到有宦官私生子的地步。
可有些事吧!
越解釋,越黑。
章惇如今都已經不敢和宦官走近了說話,因爲只要他表現出和顏悅色的樣子,這爲宦官肯定是他老人家的緋聞私生子。
能把宰相逼到這個份上,李逵的實力已經突破了天際。
連皇帝都做不到的事,他做成了。
不得不說,皇城內四品一下的官員見到他,遠遠地就繞着走。
至於四品以上的官員,還是得繞着他走。
他甚至看到蘇轍遠遠地看到他,如同見了惹不起的仇家似的,躲去了茅廁……
也不是所有人都躲着他,前宰相蘇頌見到他還是樂呵呵的挺熱情,知道李逵喜歡去太史局看他的寶貝水力儀象臺,還和他探討了水運儀象臺的妙用。李逵問了一個讓蘇頌措手不及的問題:“學士,要是冬日天寒地凍,銅壺裡的水被凍住了,怎麼辦?”
“爲什麼不用青銅作爲齒輪加工,總比木頭要好很多吧?如果加上油脂潤滑,銅齒輪對木齒輪的優勢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蘇頌很受傷,他和太史局的韓公廉研究出了水運儀象臺,可是轟動了整個朝野。
沒想到卻在李逵這裡,被說的一錢不值。青銅加工零件是好,也耐用,但是青銅不好加工啊!硬木的齒輪雖然經常要換,但好在是個木匠就能做出來。
可是木頭的齒輪用不長,這讓這位大佬臉上有點怪不住。他手指哆嗦着,不知道李逵是何心思。作爲舊黨的核心大臣,蘇頌也被章惇等人鬥怕了。
要不是皇帝替他說了幾句公道話,他可能就像是範祖禹那個倒黴蛋一樣,在嶺南玩鳥了。
李逵研究過水運儀象臺,很多這個時代的工匠們難以理解的問題,在他這裡倒是簡單。他比抓着對蘇頌道:“學士,用重物吊起來,用重力作爲牽引啊!”這玩意就是個落地鍾,李逵怕蘇頌聽不懂,還說了不少重物發條的原理。
“唉……”
像機械,天文這些小道,對於普通的進士來說,簡直是聞所未聞的天書。可李逵說的,似乎能解決水運儀象臺最大的缺點。畢竟,冬天誰也不能保證銅壺的水不結冰,而且天冷,對於木頭的齒輪也有很大的麻煩。
李逵比劃道:“吊起一塊墜子,計算好重量,然後用鐵鏈拉起來,以墜子的重力牽引着儀象臺的齒輪運動。等到墜子快落地的時候,再次讓人拉起來。這樣,豈不是一天就能讓一個人來拉一下鐵鏈,就能做到了所有的維護呢?”
蘇頌所有所思的順着李逵的思路想下去,頻頻頷首道:“這樣一來,水力儀象臺就不用那麼笨重了。”
“不僅不用那麼笨重,還能建造在高臺之上。學士,您想一想,如果……我是說如果,大宋的皇城內有一座,不對,是兩座高樓。樓頂上都有兩個儀象臺爲基礎的冕鍾,能夠精準記錄時間。那麼內城的百姓是否能隨時隨地看到一天之中的時間?”
這些都是能夠解決的方案。對於李逵和蘇頌來說,都是一點就通。
李逵自然不用說了,城市大鐘知道不?
看過沒有?
照葫蘆畫瓢總會吧?
尤其是機械部分都已經解決完了,只要外觀改動而已,如此簡單的事,還能立功,他豈能放過?
尤其當李逵提議:“學士,我們還能用薄紗製作日冕的樣子,按照十二時辰用指針標識出來,就算是夜晚,也能用火光將儀象臺的刻度讓人一目瞭然。”
聽到這裡,老科學家蘇頌腿腳不酸了,腰桿也挺拔了,渾身充滿了幹勁。
щщщ◆Tтkan◆℃O 李逵的提議,簡直就是顛覆了以往太史局製作的所有儀器只能自娛自樂的狹隘功效。非專業人士,連看都看不懂。但李逵卻建議,將難懂的儀象臺轉爲民用的建議,這樣一來,豈不是各地州府只要有錢,都要建一座?
蘇頌心頭熱乎乎的想到:“那老夫的功德碑,豈不是要遍佈大宋全境?”
“人傑大才啊!”蘇頌年紀大了,對仕途早就沒了追求。他如今還是觀文殿大學士,這是給宰相的殊榮。皇帝也沒有剝奪的意思,顯然是準備將他放在京城養老了。但畢生的愛好,對他來說,卻不能丟。關鍵是,要是此樓起來,豈不是自己要名垂青史?
可他也納悶,爲什麼李逵要說兩座儀象臺?而不是一座?
蘇頌疑慮道:“爲何要兩座?”
儀象臺花費了大宋三十萬貫的錢財,而且還有十幾個人日夜不停的維護。可要是建造高樓,兩座儀象臺,豈不是要靡費百萬?
“學士,要是建一座的話,在宣德門外的空地上就成。可關乎皇城安危,怎麼能讓此高臺建在皇城之外?”李逵振振有詞道:“可是皇城之內,佈局都是按照御道來走的,突然多了一座高臺,讓人頗有突兀之感?以前的水力儀象臺倒不會,因爲太矮了。可要是建造一座十丈以上的高臺,就不一樣了。看着不舒服。”
“學士,試想一想,各國的使臣進入我大宋皇城,看到如此宏偉的高臺。還有能夠精準顯示每日時辰的器物,還不仰慕我天朝?”李逵說着說着,將這事情上升了天朝臉面的層次。面子,對於任何一個王朝來說,都是放在第一等的地位,任何人都不能質疑。
“沒錯,人傑,還是你考慮的周到。”蘇頌對李逵的解釋非常贊同,不僅如此,看向李逵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
這是個實幹之才,去給皇帝當跟班,可惜了。
不過蘇頌也覺得皇城內佈局已經滿滿當當的,真要是劃出一塊地方來,也不好找。猶豫道:“可是皇城內的佈局,恐怕容不下兩座高臺吧?”
“徽猷閣、敷文閣要麼就是藏書,要麼就是輿圖,這些職能和直秘閣都衝突了,乾脆,把兩座衙門給推了,搬到直秘閣去多好?”
“再說了,直秘閣有地方。放得下這些藏書,就算是兩個館閣的人都去了,也地方安置。”
還真別說,直秘閣官職小了些,但地盤還真的大。安置這兩個館閣,一點問題都沒有。
可蘇頌卻古怪的上下打量着李逵,以意味深長道:“我可聽說,昨日你被敷文閣的人攔着不讓進,前日,因爲你佔着徽猷閣館閣前的空地,讓人給趕跑了。你這不是公報私仇嗎?”
李逵正色道:“學士,您看我是這樣的人嗎?”
蘇頌沒說。
只是急匆匆的表示,他要將這個喜訊帶給皇帝。
別看大宋的財政不寬裕,可一旦涉及到能夠提升大宋逼格的面子工程,從皇帝到廟堂都不會吝嗇。尤其是皇帝。
就算是當初太后垂簾聽政的宣仁皇后,聽蘇頌說,太史局要建造一座水力儀象臺,要給給錢,要人給人。
要知道宣仁太后一直以摳門聞名……應該是節儉吧。想要讓她拿出真金白銀來,真不容易。其實,儀象臺這東西,歷朝歷代都有,大宋也有,但沒有用水力驅動怎麼先進。老的能用,花這麼多錢,豈不是浪費?
再則說了,這玩意也就太史局幾個人能玩得轉,屬於大宋頂級天文機器,對於普通人來說,根本就聞所未聞,也沒啥用處。
但這玩意能夠提升大宋朝廷的自豪感,還有讓番邦見識見識大宋在技術上的高峰。
一旦上升到了面子問題,摳門的老婦人宣仁太后也覺得必須得建,還要往好了建造。
尤其是太史局就在宣德門進門的地方,有這麼座能記錄天體運動,還能計時,自動報時的機器,對於沒多少見識的番邦使臣有着望而生畏的氣勢。
而李逵,只是琢磨兩天自後,覺得這三年自己得乾點啥。
於是想到了給大宋承包個工程。
這兩座鐘塔,怎麼着也夠他玩三年了。
到了三年之後,他也該升官了,然後……嘿嘿……
李逵看着蘇頌消失在盡頭的背影,傻笑着。卻被無趣的人打斷了,對方站在他背後,也就是敷文閣的門口,指着李逵的後背大罵:“李逵,你還是人嗎?你不是我敷文閣的人,還想看大宋的輿圖,拒絕你不成,卻想要讓我敷文閣毀於一旦,老夫……老夫,和你拼了!”
說話間,李逵扭頭驚駭的看到個老頭子,穿着緋袍,舉着根柺杖,顫顫巍巍的挪動着步子要找李逵拼命。
這等老頭子,躺在大街上,能讓趕車的老實人無聲流淚的主。
李逵敢動他?
動他?
他敢躺在地上裝死,也可能真死。
氣地李逵蹦起來,指着敷文閣大罵:“不要臉的,敢不敢來個年輕點的比劃,你讓徐大人快七十歲的老頭出來碰瓷,簡直丟了你們大宋敷文閣的臉面。”
任憑李逵叫罵,敷文閣內就是沒有一個人出來,唯獨出門的還氣勢如虹的要找李逵拼命,可步子小的像是木頭人。
李逵可不想在皇城裡惹出人命官司,撒丫子就跑。
臨了,他的跟班黃將軍也在地上抖了抖,迷茫地看着老頭舉起的柺杖,驚叫一聲,跟着李逵落荒而逃。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