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副統領說好了半個月給結果,大約在第十日的時候,他來了太子府,告知宋清月,這幾日他的屬下調查到,有三四個拐賣團伙在天津和京師活動,立刻就發了電報回京師將此事報告給長官。
“若下官沒猜錯的話,這三四個拐賣團伙應該還有一個規模更大的上家,這個上家應當在直隸與河北活動,我的屬下在天津呆了七日,注意到許多娼妓都操着河南口音。”俞唯亮如是說道。
這話叫宋清月忽然想起什麼,她轉頭看向身邊一個叫芍紅的丫鬟,問道:“咱們太原連環畫工作室的竇畫師就是從河南過來的吧?”
芍紅想了想,用力點點頭,道:“娘娘好記性!沒錯!雪兒姐姐是從河南來的,她還用泌陽花菇幹給大家熬過雞湯!”
宋清月看着俞唯亮,忽然問道:“俞副指揮,您需要臥底麼?”
俞唯亮一愣,驚喜道:“娘娘這裡人材濟濟啊!”
宋清月趕緊擺擺手:“你先彆着急,我先拍電報去太原問問那位願不願意參與,三日後給你消息。”
俞唯亮笑道:“好,屬下等着娘娘的好消息!”
就這麼着,整治理娼館變成了打擊人販子犯罪團伙,這麼一來,這事兒就變成了一件朝廷要案,宋清月將事情告知了李昭。
“這種事三法司總不能不幹活吧?御史也都是吃乾飯的,擺着拐賣人口的犯罪團伙不去管,一天天的,就盯着你去不去睡小妾!”
咳咳!
她說得乃是最近又有御史彈劾她善妒之事,李昭無端中槍,戰術性咳嗽兩聲,道:“你怎的又知道了?”
“我不能知道?”宋清月斜他一眼。
李昭無奈:“能!誰叫咱們太子妃的擁躉衆多呢。”
這話可不假,自從朝廷公開了“君莫笑”姓甚名誰,除卻那些因爲她是女人,因爲她是太子妃而天天提醒、李昭要小心自己,要防着她成爲武曌第二的黑粉,朝堂上,士林中,市井裡,也涌現出一大批她的腦殘粉來。
宋清月現在的消息靈通得很,朝上丁點風草動都有人巴巴地給她送消息。
這麼一來,那羣黑粉們便更加看不慣了,尤其最近皇帝南巡,太子監國,皇帝臨走甚至都沒交待或是叮囑一句什麼,就這麼拍拍屁股蕭灑走人了,太子殿下深得皇帝信任可見一斑,他未來登基之事似乎更加板上釘釘。
若是日後李昭成了皇帝,宋清月不就是皇后了?
叫宋清月這樣一個不安於後宅的女子成了皇后還得了?
於是那羣宋清月的黑粉們最近集體高chao了,天天給李昭遞摺子,讓他一定雨露均沾,不能叫太子妃再這麼被專寵下去云云。
李昭無奈得很,搖搖腦袋道:“拐賣團伙之事我會讓姜遠潮看着辦的,確實是三法司的職責範圍。對了,你前陣子不是打算辦那什麼八卦小報麼?你要實在不痛快了,第一期就寫寫那幾位御史大人的後宅趣聞唄。俞唯亮那小子不是挺聽你話?有什麼消息是他那裡搞不到的?”
這話在理,只是聽着怎麼一股酸唧唧的味道?
宋清月一時拿不住這狗男人是亂吃飛醋還是不喜歡她跟錦衣衛走得太近,便小臉一掛,粉脣就這麼油壺嘴兒似的撅了起來:“你要是覺得我該差遣俞副指揮使幫我做事,我以後不做就是了。”
這女人說得委屈,李昭一下就被噎住了。
“不是……爲夫不是這個意思!”
宋清月繼續委屈:“我知道,外頭那些御史都說我將來會是武皇第二,讓你防着我。我更該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跟錦衣衛接觸的。你要是也疑心我生了野心,我以後再不見外臣就是了……”
轟隆一聲,李昭覺得自己彷彿被雷劈中似的,他不過就是不喜歡宋清月跟外男接觸罷了,怎的扯到這上頭了!
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趕緊一把將敏感的女人拉進懷裡來抱住柔聲哄着:“別胡說,爲夫最是瞭解你的性子,疑心誰也疑心不到你頭上。那些個沒事找事的傢伙胡說八道,我都當耳旁風,你倒是聽到心裡去了!”
宋清月勾住李昭的脖子,把臉埋進他頸窩裡繼續委屈:“我就是害怕!他們說一兩次你能當耳旁風,可等日後我人老珠黃了,等色衰愛弛了,這羣人年年說,月月說,日日說,難保……”她說着還微微哽咽了一下,“難保你日後會跟史書裡那些個皇帝一樣要殺了自己的髮妻……”
“胡說!”李昭沉下臉來訓斥了一句,“咱們家不興那套。就算是先帝,對徐後也……”想到徐後的最後時光,似乎也沒能算好,恩愛早就沒了,這算是好結局麼?
於是他改口道:“咱們是不一樣的。我心裡只你一個,認定了你。你跟旁的女人也不同,不是麼?”
有什麼不同的?宋清月心裡苦笑,她可比當年的徐後威脅更大。
從威脅的角度分析,她自認比呂后甚至是武則天威脅大多了。
只要李昭死得夠早,她也不是……
算了,這事兒還是不要再討論了,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越想越糟心。
李昭也覺得糟心,次日把那幾個說宋清月壞話的御史叫進宮裡來參加朝會。
他當着羣臣的面,將俞指揮使如何發現人販子集團的事兒說了出來,還將追查和抓捕河南人販子集團的任務交給了大理寺卿江遠潮。
轉頭,就對着那幾個御史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咱大周那麼多糟心事,一個個的都眼瞎!就只會盯着孤的後院!讀那麼多書,是讓你們天天打聽孤牀帳子裡頭那點事的!太子妃就算是個後宅女人,知道爲天下民生計,夙興夜寐,編撰數學書籍,創辦科學雜誌,興修學校、醫院,研究天文水利,你們呢?除了污衊她,你們還會幹什麼?都是廢物!是朝廷的臭蟲!你們讀書不是爲了天下,更不是爲了朝廷,你們唸書就是爲了給自家撈好處,給自個兒賺名聲!你們一個個的,骨頭都硬!敢爲天下之不敢爲!敢罵太子妃體現你們文人風骨是不是?啊?文人風骨,呸!”
原本還想給幾位上了年紀的老大人留點面子,想到宋清月那雙泫然欲泣的眼睛,他心裡頭的憤怒便壓都壓不住,他指着其中一位姓塗的御史,道:“塗大人,孤聽說你身邊的小書童換了幾個都是膚白貌美的,孤倒是也想問問你,晚上春風一度時,那牀上伺候之人究竟是男是女!”
“太子殿下!”塗大人驚叫一聲,幾乎要暈過去。
他無比震驚地盯着李昭,不敢相信,堂堂太子殿下竟然公然在朝堂之上說這等私事。
李昭只冷笑:“怎麼,只許你打聽孤的牀幃之事,不許孤打聽你的了?”
他忽然擡起頭來掃視羣臣:“孤今日就把話放在這兒,日後誰再敢拿孤的後院之事做文章,也別怪孤把他的後院拿到朝堂上說道說道!”
這番淋漓的痛罵之後,幾位御史早被罵到地上去了,一個個低低趴跪着,汗水沿着額頭邊緣滴落到勤政玄色的地磚上,背上的官服更是被汗水沁溼。
果真往後幾日,那幾個平日裡跳得厲害的老傢伙,一個個都消停了。
李昭心滿意足,江遠潮卻在心中暗暗叫苦。
就怕那人販子集團跟朝中什麼大官有牽扯,這麼大張旗鼓地在朝堂上說出來,萬一有人提前給那人販子集團通風報信,他豈不是被動了?
不過李昭是太子,他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吐槽幾句倒黴,回家收拾行李,這就啓程去河南幹活。
趁着江遠潮遠赴河南調查人販子集團,宋清月抓緊時間把她的八卦娛樂小報辦起來!
這個編輯組,她邀請了自家二姐姐宋雨汐負責京城貴婦的八卦板塊,原剪刀衚衕裡的幾位負責昭月小學午飯的大娘自從昭月小學搬遷之後就不能再做學校生意了。好在現在京城人多,她們家裡基本都蓋了二層小樓房,一個個的靠着房租也算是能夠補貼家用。
這次宋清月特意去將她們請來負責京城市井八卦這塊,哪家跟哪家吵架了,京城裡出了什麼奇人異事,或是匪夷所思的怪事都統統報上來。
再有,時尚版塊,宋清月邀請了負責自己日常穿搭的秦吉福。
秦吉福對於太子妃想要自己給報紙供稿之事表現得特別驚訝,眼珠子幾乎要瞪掉出來。
“怎麼,你不願意?”
“不,不不……只是,奴婢是個宦官!”秦吉福道,“誰會願意看一個宦官寫的東西。”
“這有什麼,你取個筆名就是了。說起穿衣首飾搭配這些,可沒人比小秦公公你更有眼光了!”
宋清月蠱惑地吹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