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求人辦事的態度
這日宴會結束回到家中,譚鳳珍有些無力地癱坐在羅漢牀上。
丫鬟進來稟報,說是姑爺今兒有應酬,得晚些回來。
譚鳳珍無奈搖搖頭,要說晉王妃與自己親近沒一點好處那是假的。這些日子平時那些對自家愛搭不理的人家紛紛笑臉相迎,從前做不到的生意,如今直接送上門來。
“可還有別的?”譚鳳珍問了一句。
丫鬟頷首道:“又有兩家夫人送來請帖,禮部祀祭司員外郎範家夫人,還有戶部一位內倉監督姓賀的,賀家夫人也說想請您明日去府上做客。”
“嗯,知道了。”譚鳳珍言語中盡是不耐煩,“幫我都回了,就說我身子不爽利。”
那貼身丫鬟想了想,道:“夫人,恐怕不妥。”
“怎麼?”譚鳳珍重新睜開眼。
那丫鬟坐下來,十分認真地道:“夫人不是跟奴婢交代過,這些上門的官員家裡都有些什麼關係、什麼人的都要弄清楚麼?禮部那位大人,雖說家裡沒什麼特殊人物,可這位大人在禮部!夫人,您常說這天底下的人,都要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您這次不搭理他們,萬一日後咱們家的小少爺科考遇上這位當考官,他又懷恨在心,咱們豈不是要吃虧?”
譚鳳珍被丫鬟的話都笑,孩子都還沒有呢!就說兒子科考之事,再說日後就算真有了孩子,她也不一定讓他去科考,於是伸手給了小丫頭的腦門一個板栗子。
那小丫鬟抱着腦袋痛呼一聲,嘟噥道:“夫人您最近這是從哪兒學來的,怎麼老敲我的腦袋,敲壞了可怎麼辦?“”
譚鳳珍一愣,這不是那位王妃對自家妹妹還有貼身小丫鬟的親暱舉動麼?自己怎麼給學來了。她學誰不好,要學那位折騰自己的王妃娘娘?
“你接着說,那個內倉監督怎麼又不能回絕了?”譚鳳珍語氣不快地說道。
小丫鬟立刻答道:“那位內倉監督家裡有個堂兄在湘地的漕運衙門做管河同知。”
而近些年來隨着交通越來越便利,出門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競爭者多了,花椒生意的利潤下滑嚴重,譚家這些年大半的收入都來自於賣辣椒。
畢竟比起花椒來,辣椒是個新玩意兒,種的人少。
而辣椒賣得最好的地兒就是湖南。
湘地缺鹽,且氣候潮溼,當地許多百姓都將辣椒視作是鹽的替代品。
而湖南位於長江中游,三湘四水河網密集,河道衆多,並不方便修路,貨運基本靠水路,確實一丁點兒也不能得罪管理河道的官員。
想及此,譚鳳珍坐起身,無奈道:“那明日便兩家都去吧,上午去範家,下午去賀家。”
誰叫商賤官貴呢,她輕扶額角,想着既然都被那位王妃利用了,是不是乾脆就跟着那位王妃娘娘乾點什麼,也叫那些人知道,自己也是輕易得罪不起的。
次日一早,譚鳳珍打扮妥當之後,乘車去了賀家府邸。
京城地貴,說是府邸,其實也就三進不大的院落,看着實在有些狹小,比譚鳳珍跟曹保林成婚時買的宅子比起來小多了。譚家的馬車甚至沒地方停,車伕只能算好時間等會來接她。
賀家派來門口迎接他的是位中年發福的婦人,斜眼瞧着譚鳳珍家裡那匹漂亮的棗紅色西域馬拉着車子徐徐走遠,面上竟然露出一絲不屑和鄙夷。
早聽說這個譚娘子的丈夫乃是前次輔宋大人家裡一位姨娘的孃家侄子。
不過一個低賤商戶,端着什麼大家閨秀的派頭!
譚鳳珍看到了也跟沒看到——習慣了。之前去的那幾家也都是這般,一邊請她幫忙,一邊又看她不起,好似將她一個商戶女踩在腳下就能擡高自家的身份。
“譚娘子,可盼着您來了。”二進院的門有另外一名穿着細棉布的丫鬟迎接她。
初秋時節,譚鳳珍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嚴氏的妝花絨段做的衣裙,脖子上戴了一條藍色碧璽的瓔珞,兩件都是晉王妃賞的,特別是那條藍色碧璽的瓔珞,寶石採用了一種很新穎的打磨手段,陽光下一閃一閃,湛藍的顏色跟晴空一般美麗。
就算是什麼世面都見過的譚鳳珍也得承認,這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可那丫鬟卻不這麼想,瞧見譚娘子胸前掛着的那顆閃瞎人眼的藍色寶石,只覺得過於張揚,到底是商戶,簡直俗不可耐!
譚鳳珍隨她走進去,正堂之中,賀家老夫人正拉着自己的兩個孫女說笑。
“給賀夫人請安。”譚鳳珍姿勢優雅地福了福身,又朝坐在她身邊的兩個小姑娘行了禮:“兩位小姐安。“”
賀家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擡眸瞧了她一眼,亦是一眼看見了那顆碧藍碧藍閃亮閃亮的藍色小石頭。
微微蹙眉,並不站起身迎接,指着下手的位置還算客氣地說道:“譚娘子不必多禮,坐吧。”
她身邊的兩個小姑娘好奇地打量譚娘子,而這位賀家老夫人卻沒有立刻讓她們也給譚娘子回個禮。其中那名年紀看着快要及笄的小姑娘笑道:“早就聽聞譚家是女人掌家,今日一見,譚娘子果然比一般女子更有氣魄呢!”
譚鳳珍笑着回道:“在外行走,若是沒點氣魄,豈不要被人欺負?”
小的那個姑娘立刻道:“可女子還是要柔婉些纔好。”
譚鳳珍只笑了笑,沒接話,垂下眼睫盯着地磚上的一條小裂痕發呆。其實這些人找她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要她教教自家閨女算學。
若是自家閨女也能在算學競賽中的得個獎,就必能也能得到晉王妃的青睞。
得到了晉王妃的青睞,她們女兒的身價頓時就會暴漲,前來府中提親的媒人就成倍增長,自家姑娘就能高嫁,順帶着,憑藉女兒與晉王妃的關係,家中子侄甚至是女婿說不定就能獲得到大殿下跟前露露臉的機會。
這段時日譚鳳珍幾乎隔幾日就會收到京中各個府邸官家夫人們的邀請,所求之事大抵如此,可這些人,無一例外地都對她十分高傲,甚至擺出一種“讓你來教自家閨女就是擡舉你”的態度。
賀家老夫人瞧譚鳳珍這淡淡的樣子,心裡就有點不大高興,覺得她不大識擡舉,甚至疑慮是不是請她來給自家兩個嫡出孫女做女先生。一個滿身銅臭的女商人,還在外拋頭露面,萬一帶壞了自家孫女可怎麼辦?
正當她猶豫的時候,兩個孩子的母親走了進來,先給老夫人行禮:“母親安!這就是那位譚娘子麼?”
賀家老太太臉上沒什麼笑容地說道:“可不是。”
“那我可是久仰大名了。”那位夫人說着坐下來,上下打量一通譚鳳珍,沒看到傳說中那種清水藍的玉石,臉上那討好的笑意便斂去些,道:“聽聞譚氏香料鋪子的東家是個女子,倒沒成想這樣年輕!”
譚鳳珍忽然擡頭,看着那位夫人的雙眼,熱情地笑起來,道:“夫人過獎了。倒是老夫人、夫人今日請我過府,可是爲了購買花椒或是其它香料?要說香料啊,還是我們譚家的最好,連晉王殿下那兒如今都買我家的,除了花椒,什麼桂皮、八角、草果、孜然、薑黃……我家都是有的,品質好,價格實惠。老夫人和夫人可要瞧瞧?我今日連樣品都帶來了。“
賀老夫人明顯一愣,不成想這個譚家掌櫃的麪皮這樣厚!到別人家做客竟然還講起生意,果然是商戶女!渾身都是銅臭!粗俗!
孩子們的母親有些尷尬地笑道:“倒也不是爲了這事。”
譚鳳珍卻繼續裝傻,好像真不知她們想要做什麼一樣,問道:“兩位夫人既然不需要採購香料,那麼譚某女入府又是所謂何事呢?”
賀老夫人咳嗽兩聲,道:“聽聞譚娘子在數學競賽上拿了二等獎,叫晉王妃很是賞識。”
譚鳳珍揮揮手:“那是譚某運氣好罷了,不值一提。”
孩子們的母親卻說道:“怎麼會不值一提呢?聽說有一萬多人蔘賽,其中是賬房的就有兩三百,譚娘子能取得前一百名的成績,實在是女子中的翹楚。”
“那也不過是我從小做生意做慣了,算多了而已,不是什麼難事。對了,夫人,我家香料真的很不錯,兩位試試看吧!直接從我這兒拿,價格可比在外頭的香料鋪子裡買便宜許多!”譚鳳珍繼續裝傻。
這羣京城貴婦,想請她當先生,卻對她態度輕蔑,浪費她的時間,不找補回來些,她就不姓譚!
賀家老夫人的臉終於黑了,倒是她邊上的兒媳面上的笑容還掛着。
“是這樣的,譚娘子,今日請你過來呢,是想跟你商量商量,若是你有空,能不能來府上教一教我兩個閨女算學!聽聞想要在算學比賽中獲得好些的成績,得學會大殿下寫的那本書。”
“那本書啊,那本書簡單得很!大殿下寫得深入淺出,十分易懂好學,三歲小兒都能看明白。夫人何必請我?夫人不妨派下人去皇家書局購買那本算學書,現在還出了習題冊,我瞧着兩位千金也不小了,只要在家跟着兩位夫人學過些管賬的本事,學習那書不是什麼難事。”
譚鳳珍笑得十分甜美。
賀家夫人面上的笑意快掛不住了,要是她們看得明白,哪裡還要請她!
“叫孩子們自己學,哪裡有你這位得過獎的教得好?只要您願意來,我們賀家願意出三倍於外頭書孰先生的價錢……”
譚鳳珍連忙擺手:“實不相瞞,這半個月來,已經有好些家夫人請過我了。可惜我譚家生意攤子大,可不是這點書孰先生的錢可以耽誤的。”
這話一說出口,賀老夫人的臉就黑了,似是有些惱怒地說道:“譚娘子恐怕還不知曉吧。我兒子的大堂兄可是湘西沅江的管河同知!”
譚鳳珍輕輕扶了一下頭上的珍珠首飾,笑道:“譚某知曉,只不過譚某滿身的銅臭,怕是會薰壞了兩位千金。老夫人,此事就莫要再說了,譚家事忙,譚某實在抽不開身。瞧着兩位千金都是聰明伶俐有造化之人,老夫人就莫要讓我這個粗鄙之人玷污了賀家的門楣纔好。”
說罷,她站起身,朝兩位夫人福了福身,輕輕甩了下袖子,這就揚長而去。
身後廳堂中似有杯盤碎裂之聲。
譚鳳珍的眼皮子跟着跳了跳,不過她並沒有回頭再看她們。
跟這些人多呆一分鐘都叫她覺得胸悶氣短,相較而言,與那位王妃在一處,反而叫她覺得輕鬆又自在。
身邊的丫鬟道:“夫人,奴婢回府去喊馬車?”
譚鳳珍搖搖頭:“走吧,去街上逛逛。我要散散心!”
剛剛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譚鳳珍心裡有些惴惴,可她實在是忍受不了老夫人那個態度了!晉王妃的身份不知比她高多少,還沒有這樣對待自己過。她憑什麼要受這些人的鳥氣?
說什麼貴夫人,蝸居在京城中這樣小的宅子裡,算什麼貴夫人?她兒子不過是戶部一個管糧倉了,她算什麼?!
那個在湘西管河道的夫家侄子,必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譚鳳珍逛着街,真是越想越生氣,腳步不知怎麼就停在了一家首飾鋪子門口,她被那鋪子門前玻璃窗戶裡各色精緻的髮夾、胭脂、口脂給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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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櫃的似乎認識她,熱情地招呼道:“這位可是譚娘子?”
譚鳳珍一愣:“掌櫃的認識我?”
“怎麼不認識!您可是近來京城裡的名人,鄙人在科學學院的禮堂裡見過你。”那掌櫃說着豎起大拇哥來,“拿了二等獎,真乃巾幗不讓鬚眉,了不起!”
譚鳳珍被這掌櫃的恭維給哄得高興起來,忽然就有種想要買買買的衝動,伸出手指着玻璃櫃裡的東西,道:“這些可是鋪子裡的招牌貨色?”
掌櫃的連連點頭:“咱鋪子裡的東西價廉物美,就比方說這胭脂和口脂吧,顏色質地可是跟御街上珍寶閣裡賣十多兩一小罐的一樣一樣的!”
譚鳳珍忽然想起來,說是城南街市這兒好像的確有一家鋪子叫什麼寶月閣的,專賣跟珍寶閣差不多的東西,不過卻只賣個白菜價。
她拿起一管棒狀脣膏,問道:“這一隻多少錢?”
掌櫃的笑眯眯伸出四根手指:“四十文。”
“這麼便宜?!”珍寶閣可是賣二兩銀子的!
譚鳳珍有些不敢相信,又拿起一塊奶白色的肥皂問:“這可是珍珠羊奶皁?”
“沒錯!這個稍微貴些,小塊的三十五文,中塊的六十五文,大塊那種兩百文,不過重量可以抵小塊的八個,買大的划算!您再瞧瞧這個寶月夾?這髮夾可是咱們店裡的招牌!若是您想要什麼款式,還可以跟我說,給您特別定製!”
譚鳳珍被掌櫃這通賣力的推銷逗得心情大好,笑着指了指店裡的兩個玻璃櫃子,道:“全部幫我包上,全要了。“
掌櫃的先是一驚,接着便笑開了花,笑得滿臉都是褶子,大聲叫喚着後面的夥計:“小於,快來打包!譚娘子來咱們店裡包場來了!”
掌櫃的跟店裡的小夥子兩人一個包裝,一個算帳,配合得極好。
譚鳳珍則站在一旁欣賞那些髮夾。
這店裡的東西做工真心沒得挑,她忽然想到,若是將店裡的東西賣去其它地方,豈不是能好好賺一筆?
就說那珍珠羊奶皁,還有棒狀脣膏,價格翻一倍都能賣得出去。
於是她問道:“掌櫃的,你們鋪子的東家是誰?我想多進點貨,賣到江南去。”
掌櫃的一愣,這才哈哈笑道:“感情譚娘子還不知咱們東家。”
“怎麼?我應該知曉麼?”
掌櫃的忽然湊近,壓低聲音道:“就是晉王妃娘娘!”
譚鳳珍的眼睛一瞬間瞪得老大:“那豈不是……珍寶閣也……”
掌櫃的嘿嘿笑:“也是您與娘娘相熟,小的才告訴您。一般客人,我們打死不說的。”
譚鳳珍想了又想,越想越覺得妙,忽然就哈哈地笑出聲,捂着肚子搖頭連連:“你們娘娘……你們娘娘……”
那夥計忽然插了句話:“我們娘娘聰明着呢!要不,殿下能被咱們娘娘迷得神魂顛倒?”
“一邊兒去,休得胡言!”掌櫃的訓斥一聲,那年輕的小夥子立刻縮脖子吐了吐舌頭。
這日回到家中之後,譚鳳珍便下定決定與那位王妃一起做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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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