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開電源,將機箱放倒在地板上,孫健拆下了硬盤,並將自己那個硬盤放了上去。 孫健自然是要留着江偉這個硬盤,所以將硬盤裝進黑色塑料袋後,孫健將之藏在了一個放着盒裝茶葉的大紙箱裡。
在原地站了片刻,孫健將主機顯示器之類的都拿到一樓。
放在平時放的位置後,肚子已經在咕咕叫的孫健拉開了捲簾門。捲簾門一拉起來,刺眼的陽光頓時照射在孫健臉上,讓孫健眼睛都有點兒睜不開。在適應了光線後,走出去的孫健這才拉下捲簾門並往斜對面的早餐店走去。
半個小時後,墓園。
此時,蘇柔正站在柳學兵墓碑前。
早上送女兒去幼兒園後,蘇柔直接打車來了墓園。昨晚她撒謊了,而且是拿曾經對她很好的柳學兵當擋箭牌。柳學兵沒有做過惡事,甚至還像哥哥一樣無私幫着她,所以昨晚一個人睡覺的時候,蘇柔怎麼也睡不着。每當她閉上眼,她就覺得柳學兵站在牀邊,用那近乎冰霜的眼神看着她。
她知道自己這麼做很過分,但在她看來,唯一能阻止丈夫繼續查下去的辦法就是讓已死之人揹負罪惡。
畢竟,在還想要這個家的前提下,蘇柔只能這麼做。
這麼做確實能讓她老公中斷調查,甚至還會像以前那樣跟她好好過日子。可那種侮辱逝者的罪惡感讓蘇柔一個晚上都睡不好。這也是爲什麼送女兒上學後,她會連班都不上就跑到這來。甚至爲了怕被人打擾,蘇柔還將手機關機。蘇柔也知道丈夫可能會因爲她早上失蹤而再度懷疑她,可這個早上她只想靜靜站在柳學兵墓碑前懺悔。
要是中午她丈夫問起來,她只要說自己因爲心情不好去海邊即可。
又要說謊嗎?
似乎,說謊對她來說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可,明明以前的她不是這樣子的。
想着曾經的自己,又想到現在的自己已經變得滿口謊話,甚至還達到了信手拈來的地步,蘇柔不免有些感傷。加上她自己也知道昨晚侮辱逝者非常過分,所以最近淚腺很容易被感染的她視線一下模糊了,如珍珠般璀璨,卻顯得有些廉價的淚水正悄無聲息滑落,滴在了她那高聳的胸部上。
深吸一口氣,蘇柔道:“抱歉,我已經不再是你所認識的蘇柔了,我變了,我變得滿口謊話,我甚至還侮辱了你曾經對我的關懷。要是一切都可以從來的話,我希望我能認清他的真面目,而不是像個傻女人般相信了他的話。現在家是我活下去的動力,所以爲了不讓這個家被拆散,我只能選擇讓你背黑鍋了。有些事我不能讓他知道,有些事我也不想讓你知道。要是你知道我做過的一些事,你一定會覺得自己看走了眼。可當初,我真的不知道他竟然會挖陷阱讓我跳。他是一個極度僞善的男人,我很想擺脫他,所以有時候我真希望他出門的時候會被車撞死。”
沉默片刻,擦了擦眼淚的蘇柔繼續道:“哥,就算九泉之下的你無法寬恕我,我也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樣守護着我,別讓我連最後的一點希望都被剝奪了。”
說到這,彎下腰的蘇柔深深鞠了一躬。
此時,孫健正站在墓園入口。
他離他妻子有五百多米元,加上他緊靠着門口,前面又有幾棵樹做掩護,所以哪怕他妻子轉過身,也沒辦法在第一時間發現他。
在半個小時之前,草草吃着早點的孫健一直想着妻子會去哪裡。在跟蘇雨打電話,確定妻子是在去上班的路上突然改變了路線,孫健認爲妻子是去和姦夫幽會。但轉念一想,孫健又覺得妻子不可能是去會姦夫。他妻子非常聰明,如果真的是去和姦夫幽會,絕對不可能關機,這是最愚蠢的做法。
所以,孫健認爲妻子應該是去了某個能讓她心靜下來的地方。
想來想去,孫健覺得最大的可能性是來了墓園。
昨晚他妻子撒謊的漏洞非常大,和以前那種無懈可擊的謊言比起來簡直是小兒科。一個原因是他妻子完全沒想到他會使用暴力,另一個原因是他妻子希望用最有效的辦法讓他中止調查,所以纔將所以的罪責推到了柳學兵身上。
孫健以前有和老周聊過,知道柳學兵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人。
像這樣的一個人,哪怕喝醉了,哪怕真的想得到他妻子,都不太可能會直接把他妻子帶到酒店去。就算真的將他妻子帶到酒店強姦,用照片威脅的可能性也非常小,最大的可能性是祈求他妻子的原諒,並希望能和他妻子結婚。
所以,在他妻子還有良知的前提下,他妻子絕對會因爲嫁禍一個已死之人而懊惱萬分。
正因爲這麼推測,孫健纔開車來墓園。
沒想到,他真的看到了他妻子,他更知道他妻子是在懺悔。
說實話,孫健不希望在這裡看到妻子,他甚至希望此時妻子正在和姦夫媾和。只有當他妻子完全喪失人性和良知的前提下,孫健才能狠下心和妻子一刀兩斷。可看到像雕塑般靜靜站在柳學兵墓碑前的妻子,孫健那撲通撲通跳動的心不免有些痛。既然會將罪責推到死人身上,這證明這份罪責絕對無法被他原諒。這就意味着,哪怕他妻子一開始是被姦夫強姦,後面也絕對有順從過,甚至還將曾經的強姦犯當成了戀人。至於現在他妻子和姦夫的關係,孫健不敢妄下結論。
但有一點他清楚得很,他絕對要挖出這個藏得非常深的男人!
他更要搞清楚,他妻子和這個男人發生關係的前因後果!
就在這時,孫健的手機突然響了。
見是個陌生的本地號碼,以爲是哪個客戶發現店鋪關門纔打來的孫健接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