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白瑄在長輩那裡的評價是褒貶不一的,女性長輩不管性子怎麼樣,對他的觀感都挺好的,比如說金秋的大伯母就和金母說:“瞧瞧那黏糊勁兒,就知道他對阿九不錯,男人吶,對老婆好纔是真的好。”
因爲金秋的大伯賺了點小錢,早年也犯過錯誤,和一個年輕的女人不清不楚的,大伯母是糟糠之妻,自然對這種事情頗爲在意,她看見白瑄的視線自始至終都停留在金秋身上,就對他挺喜歡了:“你看看我們這屋裡,曉娟啊,芳芳啊,小雨啊,他一眼都沒看過。”
曉娟是金大姑家裡的,芳芳是金二哥金祿的女兒,是個小官二代,向來都比較高傲,底子不錯,會打扮,看起來比於曉娟上檔次一點兒,而小雨則是金樂的女兒,活潑大方,嘴巴又甜,所有姑娘裡最討人喜歡的一個。
金母當然也對白瑄表示了滿意。
但是吧,男性長輩有不同的看法,金祿有着所有坐辦公室的公~務~員一樣的大肚子,對金父道:“看起來一點兒銳氣都沒有,性格可能有點內向,男主外女主內,曉娟的男朋友就大方多了。”
於曉娟的男朋友雖然長得不好看,但是做過幾年生意,能說會道,比較討長輩的歡心。
金父笑了笑,沒說話,他知道自己這二哥一向比較強勢,但是他倒是覺得雖然白瑄作爲男人難免少了點男子氣概,但是金秋是他的女兒,他自然希望這個女兒過得好,女婿如果能夠乖乖聽話,對女兒來說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再說從之前的相處中,他也大概看出來了,在他倆之間,自己的女兒占主導地位。
而那邊白瑄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先是被一堆中年婦女把祖宗十八代都快扒出來了,完了就輪到金秋的堂姐妹們問兩個人相識相戀的過程,這也就罷了,他對金秋的所有事情都挺有興致的,所以也不覺得無聊。
但是等到於曉娟的男朋友開始說他怎麼怎麼做生意,並且想和白瑄交流一下心得的時候,氣氛就變得奇怪了。
“我覺得最近做……挺火的。”“你覺得xx股票怎麼樣,你會炒股嗎?”“你平時喜歡做什麼,我比較喜歡去旅遊,我之前去了馬爾代夫,你覺得怎麼樣?”
看在金秋眼裡,這就是一個小男人竭力想要證明自己厲害卻根本不厲害的表現,但是於曉娟卻聽得很滿意,嬌聲嬌氣來一句“老公你好厲害啊”,又或者是“我老公最棒了”。
於曉娟完美繼承了金大姑愛炫耀愛虛榮的性格,雖說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金秋從前對她的這種表現素來是視而不見,但是這一次於曉娟彷彿是較上了勁兒,非要問白瑄怎麼樣,顯然是希望在男朋友這一塊把金秋再度壓下去。
白瑄想了想,很認真回答:“我喜歡在家陪老婆,不喜歡看電視,不喜歡炒股,不喜歡旅行,也不喜歡足球不喜歡nba,我喜歡給老婆洗衣服做飯,陪她看電視劇,你說得事情,我都沒有興趣。”
此句一出,誰與爭鋒,原本亂哄哄的客廳突然安靜下來,就他這一句話清晰無比,所有親戚們都聽見了。
金秋蹭一下臉紅了,真的是面紅耳赤,根本擡不起頭來……在那麼多長輩面前被這麼肉麻的表白,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白瑄好像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也牢牢閉上了嘴巴。
倒是金大伯呵呵笑了笑:“阿九福氣蠻好的,男朋友疼她。”其餘長輩們自然紛紛附和,金大姑雖然心中不屑,卻也從來不在金大伯面前放肆,只是撇了撇嘴。
如今的除夕夜,早就不像過去一樣在家裡燒一上桌子好菜了,金大伯早就在縣城裡最好的飯館定了包廂吃年夜飯。
年夜飯一如既往地貴和平淡,兩桌子分別坐着長輩和小輩,金家的人口其實非常旺盛,剛剛開席沒多久,紅酒白酒就倒上了,白瑄忐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杯紅酒,他不會喝酒腫麼破?
尤其是剛剛在金大伯家裡,他不自知地得罪了於曉娟的男朋友,作爲在飯桌上鍛鍊過的過來人,他端着一杯紅酒就上了,勸酒的話一句接一句,根本不讓人推辭:“……你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以後我們好歹也是連襟了。”“來,是男人就乾了這杯。”
老婆,我可以埋到你懷裡哭一場嗎?白瑄欲哭無淚,不知所措,金秋也煩了他們倆,一把奪過白瑄的酒杯:“他不能喝酒。”
“表姐。”於曉娟笑着說,“你幹嘛管那麼嚴嘛,男人不喝酒怎麼增進感情啊。”
“他不能喝酒。”金秋淡定地說,“對身體不好。”
白瑄猛一陣點頭,表示老婆所說的絕對沒錯,因爲之前的車禍到底還是撞到了頭,所以醫生建議在近期內讓他不要飲用具有刺激性的飲料,酒自然是包括在內。
“那表姐你替他喝唄。”於曉娟輕描淡寫把一杯紅酒舉了起來。
金秋挑了挑眉頭,她從前在家裡的聚會從來不喝酒,主要是怕自己喝醉了發酒瘋(事實證明她喝醉了只會調戲小白),而且沒人送她回去,但是現在有什麼要緊的,白瑄就在旁邊,要是真醉了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所以金秋很爽快地說:“好,我替他喝。”
這好像是開了個頭,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金秋喝掉了半瓶紅酒,臉如雲霞,白瑄擔心地看着她,順便替她剝蝦盛湯,喝過酒的人都知道,如果空着肚子喝酒更容易醉,金秋今天是一開場就被灌了,因此到最後飯局散場的時候,她已經醉得一塌糊塗了。
金母和金父都挺意外的:“阿九怎麼會喝得那麼醉?”
金秋歪在白瑄懷裡醉眼迷濛,時不時對着他笑,白瑄摟着她的腰,感覺到她的頭髮劃過自己的掌心,他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決定:“老婆,我揹你回去吧。”
他說着彎下腰來,金秋也不囉嗦,直接跳了上去,勾住了他的脖子,旁邊的大伯母就笑了笑:“年輕人可真是……”
白瑄穩穩託着她,覺得背上有軟軟的東西硌着他,他想一想就知道是什麼,差點控制不住要露出陶醉的表情,只能拼命板着臉忍住不讓自己傻笑起來。
外面飄起了雪,因爲是晚上,都沒有人掃馬路,積着厚厚的雪,金母便笑着說:“瑞雪兆豐年呢。”
金秋聽見了,迷迷糊糊擡起頭,覺得看什麼東西都晃,頭暈得很,只有身下揹着她的人一步一步,踩得很穩當,她覺得安全和可靠,便收緊了胳膊,將發燙的臉頰貼在了他的背脊上。
當時風很冷,雪很大,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漆黑的夜幕裡,有人在放煙火,五彩繽紛的光芒砰一聲從天際四散下來,彷彿開了一朵花,千瓣萬瓣。
金秋覺得自己想起了什麼,又好像大腦裡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她輕輕笑了起來:“下雪不打傘,一起到白頭。”
白瑄的心就這麼漏跳了一拍,心房裡被什麼東西瞬間塞滿,雖然背上的人一點都不重,但是他就是覺得自己好像揹着整個世界。
屬於他的,白瑄的整個世界,全在他身邊了,從今往後,無論去哪裡,做什麼事情,他都不會害怕退縮。
他逃避了這個世界二十多年,總覺得與旁人始終有着距離和隔膜,他懼怕着這個殘酷而又陌生的世界,只想蜷縮在她身邊就好。
但是揹着她的瞬間,他卻改變了想法。
如果有她在自己背上,去什麼地方,有什麼值得害怕的呢?她就在他身邊,他隨時隨地可以觸摸到的距離,牽着她的手,他可以無所畏懼。
回到家裡,金母跟着白瑄進了金秋的房間,她想幫女兒換衣服,卻發現自己根本插不上手,因爲未來女婿已經用無比熟練自然的動作解決了。
“老婆你口渴嗎?”白瑄把她脫下來的衣服摺疊放好,又去廚房倒了杯溫水,關切地摸了摸她的額頭,“頭還暈不暈?”
金秋醉得厲害,只是朝他笑了笑:“還好,遙控機呢,該看春晚了吧。”
“我去給你開。”白瑄把金秋照顧得妥妥帖帖的,令金母都自嘆不如——雖說是親生母女,她對金秋也疼愛到極致,可是也做不到白瑄這樣眼神一刻都不會離開她的。
有這樣的女婿照顧女兒,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金母很乾脆地轉身回房了。
春晚已經開始,照例的歌舞,金秋看得昏昏欲睡,白瑄調低了音量,然後躲到陽臺上去打電話,給白毅國還有黃子安等人,一一拜年問好。
這件事情是金秋早上特地提醒過他的,雖然她現在醉了,可是白瑄纔不會忘記她說過的事情呢,當然是一一照做。
等到他洗漱完鑽進被子裡的時候,金秋已經要睡着了,但是卻還強撐着等過十二點,白瑄對以前的過年沒有什麼印象,他只想和金秋多說說話:“老婆,不知不覺,我們竟然在一起一年了哦,這是我們第一次過新年,以後的每一個新年,我們都會一起過的,像今天這樣。”
“嗯,一定。”金秋想着,如果以後的每一個除夕都能夠像今天這樣,那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呵,等了二十多年,方纔等到一個這樣的人,從前她總以爲自己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嫁一個不好不壞的男人,過不好不壞的日子,但是命運在冥冥之中自由安排,這段愛情讓她覺得既激烈又溫情,交雜在一起,呈現出一種讓她迷醉的味道。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的時候,外面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煙火聲,砰砰砰震耳欲聾,金秋的手機不斷地震動,有各種各樣的朋友發來了短信,電視裡的主持人正在向大家拜年。
她看見他眼底倒映着的自己,眉眼含笑,甜蜜如糖,而他正滿心歡喜地和她說:“老婆,新年快樂。”
金秋微笑起來,覺得自己的靈魂彷彿從身體裡掙脫出來,飄飄欲仙,她把臉湊過去,吻住了他的雙脣,白瑄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似是沒有想到有這樣的好福利,馬上張開嘴和她的脣舌纏綿起來。
這還遠遠沒有結束,金秋喝醉了,膽子也大了不少,直接把他壓在身下,白瑄迷迷糊糊地被她包容進去,強烈的刺激讓他想要說什麼,卻死死咬住嘴脣不敢發聲。
他只能把被子拉起來蓋住兩個人,黑暗的小小空間裡,連呼吸都清晰可聞,兩個人的聲音斷斷續續的,白瑄摟着她的腰,在極大的快樂裡,卻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他這……算不算是被老婆酒後亂啥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我會被請去喝茶嗎……大家手下留情啊qaq
球評論球收藏,最近數據越來越坑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