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這番話,沈琳有些聽進去了,臉上也是不由露出了擔憂之色來。
陳鋒見此,就乾脆建議道:“我勸你不如搬別的地方住吧。就在你單位找個安保措施好點的小區,租金稍微高點就高點。你現在就一個人,即使拿一半的工資付房租也是值的。”
這個小區太老舊了,至少有二十幾年的歷史,幾年前大門口原本還有個老頭當保安的,儘管他六十出頭了,平時都只是坐在崗亭看電視,但好歹還算是有保安的。
但後來他摔斷了腿,就沒人接任了,原因就是這小區的那些老頭老太們組成的業委會,捨不得給新保安出每月三千塊工資,以前那老保安就是個純擺設,有跟沒有差不多,但跟他們相熟幾十年了,不好辭退。
再想招個老保安,最低也得三千工資,就很沒必要。年輕一些的都要五千往上了,他們更捨不得了。
於是,這老小區的業委會一致決定以後就不要再招聘保安了,省下來的錢,還不如大家組織幾次聯誼活動。
單元樓的大門原先也是有的,但二十多年過去,當然也給廢了,大致的原因就是這些老頭老太嫌每天開開關關的太麻煩,先是乾脆就不關單元樓的大鐵門,接着可能大鐵門鎖頭壞了,最後可能嫌鐵門礙事,再加上生鏽腐朽影響美觀,乾脆就給拆了當廢鐵賣。
想要換個新的鐵門,就得每家每戶一起出錢分攤,但不是什麼人都有這個組織力和協調能力的。
何況,即使再有組織力和協調能力,遇上這一大羣精明的老頭老太也得抓瞎。
於是,現在小區十六棟樓裡,每棟三個單元,一共四十八個單元樓,一大半都沒大門。
那一小半有大門的,都是有人主動出頭,又挨家挨戶地去做說服工作,大家一起湊錢給重新裝上的。
而大部分的單元樓,即使有人願意出頭做這事,但只要一家不同意,不願意出錢,這事就可能泡湯。除非有人願意多出他那份錢,但這怎麼可能?
事實上就是,這些現在還住在這裡的老頭老太,基本上要麼不是沒多少錢,要麼就是捨不得花錢。
抱着能省則省的想法,單元大門當然也在他們省錢範圍內。
而且他們老一輩的人,不少都覺得沒有單元大門出入更方便更省事,至於安全這方面,他們這些老頭老太的也沒多少錢,那些壞人也不至於盯上他們。
這就造成了現在這個小區的狀況,全開放式的社區,連個起碼的出入門禁都沒有,很方便那些上門搞推銷的或者貼小廣告的。
所以,在陳鋒看來,這裡還不適合沈琳這樣一個女人獨居。也就這邊老頭老太還算比較團結,相互通氣,平時警惕心也高,而且有事沒事這些老頭老太都喜歡在業主羣裡聊天,小區裡萬一有點事,全小區的人很快就能知道。
再加上秀州整體治安環境也很不錯,不然,萬一被有心人盯上,她一個獨居女人的安全還真成問題。
可惜,沈琳對陳鋒這個建議很直接地就拒絕了:“不行。這套房子,我纔買下沒多久,怎麼可能空着不住?”
陳鋒沒好氣道:“伱可以租出去啊。”
沈琳愣了一下後,更是搖頭,堅決道:“那更不行了。我纔剛買下,怎麼租給別人住?再說這裡是我的家。哪有自己家不住,反而出去找房子住的?”
陳鋒就事論事道:“那這套房子你就先空着吧。你一個人住這裡本來就不怎麼安全,另外又加上陳元昱這事,安全起見,你出去住一兩個月再看情況。”
沈琳也不是聽不進話的人,頓時就沉默了下來。
陳鋒也沒再管她,自顧自地去端起水杯放到嘴邊,對着杯口吹氣,然後就開始慢慢喝了起來。
他是識貨的,離婚之前,喝過很多金銀花,經常購買,家裡常備。
這味道一喝,就知道是純天然的金銀花,沒有加入了高科技硫薰技術,而且金銀花本身品質就很好,一股很純正的草藥味道。
陳鋒邊吹涼邊喝,很快就了一小半,這可能好久沒喝了,一喝就有些停不下來。
將杯子重新放下後,就見沈琳笑盈盈地看着他,問:“我沒說錯吧。這金銀花品質是最好的,我是託人從原產地那邊直接買下來再寄過來的,不是網店買的那些。”
陳鋒心想:你又不喝金銀花,幹嘛又要花力氣買它?難道就等着我有一天會回來,然後特意招待我?
還別說這個可能性挺大的。
不過,陳鋒當然不會傻得直接問出來。他就當不知道她的心思,而且不接她這話茬,重新將話題扯到之前的問題。
“你考慮得怎麼樣了?要不要搬出去住一段時間?”
陳鋒一說這事,沈琳臉上的笑容當然就收斂了,嘆了口氣道:“我之前用你給的錢付了這套房子的首付,現在每月還要還房貸五千多呢,你也知道我工資也就八千,付了房貸,沒剩多少了。若是再去租房,更加沒有多少了。”
陳鋒微微皺眉道:“你每月工資八千沒錯,但不是還有獎金嗎?其他林林總總的加起來也有十七八萬了吧?而且,這幾年,你多少也存了一些錢。”
陳鋒本想說這幾年家裡的生活用度基本上都是他出的,她平時也就買買自己的衣服和護理用品。
但現在說這些沒意義,更何況兩人一起生活,按照國人的慣例,肯定是要男的出錢,至少要出大頭,不然會被人看不起,說閒話。
兩人一起生活的時候,陳鋒負責兩人的生活開支,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這麼多年了,沈琳自己掏錢花在他身上的真不多,也就偶爾興致來了給他買件衣服,但很少。
當然,陳鋒也沒怎麼特地給她買衣服,他也不會買。但每年生日、節日,給她的紅包卻是沒有少過的。
即使後來兩年兩人感情不怎麼好了,但過年過節,陳鋒還是習慣性地給她發紅包,問題只是紅包金額有所減少而已。
而她卻是基本上沒有給他發過什麼紅包,包括他生日的時候也沒發過。
一開始陳鋒自己覺得沒必要,不用她發什麼生日紅包,後來她就真覺得沒必要給他發,就沒發。
這是很多男同胞的遭遇,只能說男女不平等,在這方面體現的淋漓盡致。
很多時候,牽扯到錢的方面,男女真的很不平等。
男的給女人花錢是天經地義,反之就未必了。你說公平嗎?
陳鋒自認爲不是小氣的男人,但兩人在一起這麼多年了,兩人也應該彼此相愛吧?但她愣是沒在他身上花多少錢。
那麼這是不是可以說,她更喜歡錢,或者她覺得沒必要在他身上花錢?
總之,這兩個猜測和判斷對他來說都不是好的。
這算是陳鋒心裡一直都有的一個小怨念。
不過,現在兩人都已經離婚了,這個小怨念就不用再提起了。
“其實,我每月都要固定給我爸媽五千塊錢的,自從找到這份工作後就開始給了,只是一開始給的少些。”
沈琳突然說出這話,陳鋒不由微微瞪大了雙眼,這事他居然一點都不知情。沈琳從來沒有告訴過他這事,而陳鋒也從來沒問過她有多少積蓄之類的。
這好像就解釋了,以前她除了給自己買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和衣服後,就沒再花錢了。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真可能沒多少錢了。
何況陳鋒這個老公又賺不來多少錢,她總得自己存着些錢,以備不時之需吧?
而以前的陳鋒卻沒有深入地想她爲什麼存錢,只是盯着她在他身上沒花過多少錢。
其實,真要說起來,當初兩人結婚後,沈琳父母那邊的每月五千塊錢,陳鋒這個女婿也應該一起負擔的。
但沈琳當時卻是隱瞞了這件事,自己默默地一個人去支付這筆錢。
仔細想想也能理解,本來她爸媽就非常看不上陳鋒這女婿,都不認他這個女婿,突然要他每月支付給他們五千養老費,陳鋒即使嘴上不說,心裡面也肯定不會多痛快。
另外,沈琳那麼做,可能也是爲了緩和兩邊跟自己父母的關係。
“你以前怎麼沒告訴我這事。”陳鋒面色有點複雜地問道。
沈琳苦笑道:“告訴你又有什麼用?何況他們是我的父母,不是你的,我自己花工資的錢給他們每月養老費,是應該的。讓你一起分擔,你嘴上不說,心裡面肯定不痛快。何況,後來你也付不起這筆錢。”
沈琳說得很直接,換了以前陳鋒可能覺得這話很刺耳,很傷他自尊。因爲他確實沒錢。
但現在他畢竟很有錢,再聽到她這話,也就只是苦笑搖頭:“怪都怪,當初我太不爭氣了,賺不來錢。讓你一個人默默承受了這一切。所以,當時你選我當你老公,真的選錯了。”
“我沒選錯。我也從來沒有後悔跟你結婚。你現在不就功成名就了嗎?還上了熱搜,跟女明星鬧緋聞呢。”
說到最後,沈琳忍不住地語氣帶酸了。
陳鋒心說:當初離婚的時候,你可是乾脆的很,若是沒後悔,會這麼幹脆就離婚?
“說這些都沒什麼意義了。我們都要向前看。”
陳鋒也只能這麼說了,他總不能說,我跟你離婚立馬就時來運轉開始走大運,彩票都是想中就中,而且還中過六千多萬大獎。若是我現在跟你復婚的話,我的好運氣可能就沒有了。
這不就等於說沈琳是個掃把星嗎?是她帶衰了陳鋒。不然,陳鋒早就發達了。
這也是陳鋒意識到的一個問題,不然,當初他也不會那麼堅決絲毫沒有猶豫地不跟她復婚。
就怕復婚後,不僅他的財運、桃花運沒了,更擔心自己的命也沒了。
命沒了真的什麼都沒了,自己的老婆很大概率還是會改嫁,即便不改嫁,也等於是害了她。
運氣這種事,還真說不準。
陳鋒現在不僅要靠運氣過上好日子,還要靠着好運氣保命來着。
不然,都被醫生宣判了只有兩三個月好活的絕症患者,怎麼可能活到了現在,都活過一年多時間了,而且症狀居然在好轉。
這隻能用奇蹟和運氣來解釋,醫學和科學無法解釋。
“是要向前看,但我們更應該珍惜眼前。”
沈琳意有所指地說道。
陳鋒不想跟她搞曖昧,又是轉回正題,張口就說:“其實,我有一間一直空着的店面,沒租出去,也沒打算租,一直空着。大概也就三十幾個平方吧。原本的設計就是,前面半間是店面,後面半間是居所,衛生間浴室都有,連竈臺都有。就是小了點,你若是不嫌棄可以先去那裡住段時間。”
陳鋒知道自己以前有些誤會她,又知道自己不可能跟她復婚,心中難免有點虧欠,就打算用這個稍稍彌補一下。
“我當然不嫌棄!”沈琳臉上頓時笑開了花,很顯然她非常高興,高興極了。
陳鋒居然願意把自己的房子(店鋪)給她住,這無疑表明開始慢慢接納她了。不再像以前,對她避而不見,甚至理都不理她。
這無疑是個非常好的開始。
“那現在我就帶你去看看,順便找人打掃一下。”
陳鋒不想跟她在原來的家裡多呆,當即站起身說道。
“啊,現在就去?”沈琳有些遲疑,她還想跟陳鋒在家裡多呆一陣子呢。
“不行嗎?”
“那好吧。”
於是,沈琳只是稍作打扮,就拎着包跟陳鋒出門了。
與此同時,大洋彼岸的洛杉磯機場,此時正好是早上十點多,經過兩年休養和自我救贖之後,布琳娜正在通過安檢開始登機,她從內而外煥然一新,猶如新生。
儘管臉還是那張臉,人還是那個人,但性格、世界觀、人生觀卻是早已改變。
自從兩年前她被那個渣男欺騙了感情,懷了孕,最後被那渣男逼着去打胎,甚至惡言相向,她一時想不開割脈自殺。
結果自己沒死掉,卻是害得肚子裡的孩子不幸夭折。
身體上和心靈上的雙重打擊,讓她直接得了嚴重的抑鬱症。
此後,更是嘗試過多次自殺,都是被嚴密看護的家人及時阻止。
然後,有一天有個童年的夥伴聽說了她的事,找到她,問她:“想不想報仇?爲你也爲了你還沒出世的孩子。”
布琳娜毫無疑問地回答:“想!”
那童年夥伴就說:“既然想,就要讓自己變得堅強起來,不僅是身體,還有自己的內心,要不斷地去變強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