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強做爲社會人,這方面的經驗還是相當豐富的,他十幾歲就出來混社會了,開始的時候也因爲經驗不足,被拘留過被抓進去過。
最長的刑期有五年,然後他就在監獄裡面進修,他這人放得下架子,而且口才很不錯,馬屁功夫相當了得,再加上他當時剛好跟裡面一個大佬是同鄉,扯上了關係,很多人都願意給他一點面子,於是他就從不少前輩那裡學到了很多知識,包括很多教訓。
那次他提前一年出來後,一開始也想找個正當工作,但奈何這個社會對他們這些刑滿釋放人員充滿了歧視,他想找個正當工作幾乎不可能,即便是去做正經生意,一些知道他底細的人,也都不願意跟他合作。
再加上他只是初中畢業,也沒有什麼一技之長,即使真被他找到了正當工作,也是社會最底層的那種,待遇差報酬少還被人歧視。
所以,他最終還是跟很多前輩那樣,做上了如今這份工作,遊走在法律的邊緣。
當然,前提必須是要跟上一個好大哥,這個所謂的好,不僅僅是給你足夠的報酬尊重你,還包括得有足夠的背景和能量。
卞向榮就是這麼一位他認爲的好大哥,比他儘管只大了五六歲,但行事作風各方面的能力都比他老辣太多。
卞向榮年輕的時候也犯過事,坐過牢有過案底,後來他洗心革面在老家那邊拉了一支建築隊,當起了包工頭,賺到了第一桶金。
後來他陸陸續續做過很多生意,有賺有虧,但總體還是賺得多虧得少,因此也積累了一定的身家。
直到五年前,他有個堂妹夫是從事金融行業的,在他這位堂妹夫的啓發和幫助下,他這個初中都沒畢業的企業家就成立了借貸公司。
光頭強就是在他剛剛成立借貸公司那會兒加入的,算是第一批員工,全程見證了他們這家金融借貸公司的迅速崛起。
簡單一點說,他們老闆卞向榮一開始也只是開五六十萬的路虎,買的房子也只是市區按揭的。
但在成立借貸公司一年後,卞向榮就在魔都五百多萬全款買了一套房,座駕也升級爲百多萬的奔馳。
而光頭強做爲公司第一批元老也是吃了紅利的,第一年他工資加獎金就拿到了二十多萬,第二年三十多萬,第三年直接五十多萬,去年六十多萬,今年大半年過去,他已經拿到了四十多萬。
現在距離年底還有兩三個月,他至少還能領兩個月工資和各種補助津貼,加起來也有十來萬。
而年底公司的獎金和分紅,像他這種主管,至少有十幾萬。
因此,今年保守估計,他能拿到至少七十多萬。
真的是年年創新高。
這種工資年年看漲的情況,是無數打工者羨慕和嚮往的,光頭強就享受到了。
更主要的是,這五年來,儘管他也好幾次進過局子,接受過審問,但基本上都相安無事,最多也就被扣押了24小時。
這從側面也反映出了他老闆卞向榮的關係和能量。
所以,他非常熱愛現在這份工作,對卞向榮這位老闆也是相當地忠心和尊敬。
對於法律這方面,還有跟警察打交道的經驗,他可是相當豐富的。
這也就造成了他現在有些盲目自信了。
按照正常情況,他剛纔說的話是有些道理的,包括將那個十七八歲的行兇女孩直接綁了關在車裡,說是見義勇爲將她抓住打算交給警察,只是暫時大家都因爲擔心被捅傷的同事傷情,都齊齊進了醫院,纔將那女孩單獨留在了車裡,所以算不上非法拘禁。
至於之前揍了那幾個小年輕一頓,更是見義勇爲,救援自己處於危險當中的同事。
這一切都說得通。
而張躍勝的性格比較謹慎,他還是建議道:“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將她一個人綁在車裡,還是找個人過去看着她,不要綁着她。”
“哈哈,你小子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光頭強哈哈一笑,再次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這樣的事情,我又不是幹過一次兩次了。”
張躍勝仔細一想好像是這麼回事,光頭強他們主要就是負責催債要債的的,對於那些頑固不化的老賴來說,他們若是不動用一些非常規手段,根本不可能討得來欠債。
只是以前光頭強他們動用這種手段主要是針對那些成年男女,而不是今晚這種小姑娘。
“這倒也是,可能是我多慮了。”
張躍勝也只能這麼說了。
“好了,現在既然大龍已經脫離危險了,我們三個也就不在這裡多呆了,你留下來陪大龍就行,我去將這件事的後尾處理一下。”
光頭強站起身說道。
張躍勝也連忙站起身說:“那就麻煩強哥你了。”
“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這次我一定會替大龍討回公道的,若是這女孩家裡錢多,我們就多要點,最少也得50萬起才行。等大龍醒了,你跟他說一聲。”
“好的,強哥。”
張躍勝連忙答應。他心裡面當然也知道,光頭強這麼熱心幫忙,自然也是有好處拿的,而且要拿走大頭。
“那我走了。”
光頭強說着就要往樓梯口那邊走。
此時他們或坐或站地都在病房門口,光頭強剛要走,就有一羣人一臉肅殺的朝他們快步走來,而且目光都齊齊盯向了他們。
光頭強本能地感覺到了不安和危險,連忙轉過身就朝另外一邊走。
結果一擡眼,好傢伙,齊刷刷地好幾個警察和輔警也朝他們這邊走來,目光也都落在了他們幾個身上。
這是明顯的兩面夾擊和包抄了。
另一邊好幾個便裝的人,光頭強之前還不確定他們的具體身份,但現在這邊看到這好幾個警察,他哪還不知道他們是便衣。
這時,不說光頭強感覺到了不對,就是他兩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手下也感覺到了危險和不安。
光頭強猶豫要不要先躲進病房的時候,其中一個黑臉便衣已經快步走到了他們跟前兩三米外,手裡舉起一張蓋了大紅章的打印紙,對着他們喊道:“喬大強、李xx、王x、張躍勝,陳大龍,我們是刑警隊的,你們被依法逮捕了……”
光頭強等人都是如遭雷擊,愣在當場,滿臉都是驚懼之色。
“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們都是守法公民。這其中肯定有誤會,是不是那幾個小年輕報警的?他們是惡人先告狀。”
光頭強極力爲自己辯解道:“明明是他們先動的手打了我的同事,其中一個小姑娘還拿刀子捅了我同事,就是陳大龍,他剛剛纔搶救過來,正躺在病房裡呢。”
“少說廢話,老實點。把他們都銬上。”
爲首那人一揮手,就有幾人拿出手銬上前給他們分別銬上。
光頭強絲毫不敢反抗,他身邊的兩個大塊頭此時也是乖巧得像個模範生。
至於張躍勝更不用說了,此時嚇得兩腿都打顫了。
他以前不是沒進過局子,但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麼大的陣仗。便衣加穿警服的都有十幾人之多了。
這完全是重刑犯的待遇啊!他沒當場嚇尿,已經算是心理素質過硬了。
包括在病房裡打了麻藥睡過去的陳大龍,也有兩名輔警留守看着。
光頭強一看這架式就知道自己這次可能真的要栽了。
等他們被押着出了住院部,來到停車場那邊的時候,就看到了等在他們那輛五菱宏光車前的煙燻妝小姑娘,以及她身邊的一名女警。
而他們那輛五菱宏光的車窗玻璃無疑被打碎了。
一行人將他們押到了小姑娘面前,小姑娘當場指認了是他們綁架她。得!綁架加非法拘禁。
光頭強欲哭無淚,早知道這夥小鱉孫不能惹,他肯定有多遠躲多遠。
這會兒他真的恨死了張躍勝這傢伙,你說你特麼爲什麼腦子發抽地要買摩托車?你買摩托車也就罷了,爲什麼要買二手的?買二手也就罷了,爲什麼偏偏就找了跟小黃毛有過節的那人買?
這倒黴催的!一個人害死了他們一幫人。
被押着上警車前,光頭強最終沒忍住,過去狠狠踹了張躍勝一腳,還想再踹時卻是被押送的警察立即拉開了。
“草擬麻!張躍勝,老子要被你害死了。”光頭強憤恨不平地大喊。
張躍勝也知道自己理虧,低着頭絲毫不敢吱聲。
卞向榮在兩個多小時後才知道了這件事,他趕忙通過各種關係找人打聽了一番,又託關係好不容易聯繫上了光頭強,知道事情原委之後,他首先是感到非常的荒謬和荒誕。
就因爲張躍勝買了一輛二手摩托車,對方認錯了人,然後打了起來,再然後就成這樣了。
這尼瑪什麼事啊!
此時,他跟光頭強一樣,將張躍勝這倒黴孩子恨得牙癢癢的。你說你沒事買什麼二手摩托車呀,公司裡明明都給他配了車的,好好的汽車不開,非得開摩托車。
而且還好死不死地剛剛好就跟那位貴公子遇上了。
其實,遇上了也沒什麼,畢竟對方認錯了人,雙方實際上也沒什麼過節和恩怨,只要張躍勝好好跟對方說話,解釋清楚,想必也就沒什麼了。
偏偏張躍勝腦子抽了,居然就跟對方起了衝突。
其實,起了衝突也沒什麼,被對方几人揍上一頓也就算了。
偏偏光頭強這傢伙也突然地腦子發抽,跑過去“見義勇爲”,反過來將對方一頓狠揍,尤其將那位貴公子的肋骨都給踹斷了一根。
這真的是闖下大禍了!
不說張躍勝、光頭強他們這次沒好果子吃,就是他卞向榮這個老闆也有種“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感覺。
他這老闆這次顯然也要被他們幾個給連累了。
若只是狠出一筆血也就算了,就怕對方會遷怒到他身上。
那真的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卞向榮在書房罵罵咧咧地好一陣,連續點了三根菸,每根菸吸兩口就按滅。
然後,他就拿起手機給賈元武打去了電話。
真要說起來,今晚這倒黴事真正的起因,其實就是賈元武這莫名其妙的委託。
若是沒有他的委託,他也不可能派張躍勝和陳大龍兩人去跟蹤調查,也就不可能剛好讓他們遇上那位貴公子,更加不可能起什麼衝突。
“賈總,這次我爲了幫你忙,可是倒了血黴了。”
電話一接通,卞向榮就向賈元武訴苦。
“你這話怎麼說?”賈元武有些莫名其妙。
“是這樣的。”卞向榮原原本本地將事情跟他說了。
賈元武聽完之後,心中也是好一陣的無語,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苦笑說:“這事有些難辦啊。那位貴公子我也略有耳聞,是個老來子,他家裡人對他非常地溺愛,出了名的驕縱,尤其他媽對他更是千依百順。而他媽|的身份,你應該也知道了,即使是她老公都怕她。”
卞向榮更是愁眉苦臉說:“我也知道這事不好辦,我也不爲難你,我只是想要讓你幫忙託人給他家裡遞個話。我願意去他們家登門道歉,並且會積極賠償,直到他們滿意爲止。”
賈元武沉吟了好一會兒後,才無奈道:“好吧,我可以幫你遞話,但依照我對那位的瞭解,這事很難善了。你最好再找找門路,找跟他們家關係密切的人,或者能夠壓得住對方的人。”
卞向榮苦笑道:“你也太擡舉我了,我能認識壓得住對方的人,還用得着找你嗎?”
“唉,那我也沒什麼好辦法了,最多隻能託人幫你遞個話。我在那位面前也沒那麼大的面子。”
聽了賈元武這甩鍋的話,卞向榮頓時就有些牙癢癢起來。
這次要不是他的委託,他至於會遇到這糟心事嗎?
“賈總,你路子比我廣,認識的人比我多,尤其是在市區,官面上的人你幾乎都認識吧。我記得上次你是這麼說的。這次你若是能夠幫我擺平這事,我會記你的情。以後但凡你有需要幫忙的,我絕對不會二話,就像這次你委託我辦事一樣。”
卞向榮着重強調了最後一句,相信賈元武能聽得出來。
“唉,老卞,你也知道我這個衆森超市的總經理,只是名頭好聽,那個什麼xx委員的身份更是沒什麼實權,最多也就認識官面上幾個人,但真談不什麼什麼深交。我這身份也夠不着太高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