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一眼就認出了這人,就是前不久他纔在新聞上看到的通緝犯高新富。
“啊!”
程玉菡在短暫的錯愕後,驚恐地叫出聲來,更是嚇得面無人色,混身發抖,顯然她也認出這人了。
她以前做過馬國旺的情人,前天馬國旺被殺,她也看過相關新聞報道,也看過高新富的通緝照片。
她和陳鋒一樣,做夢都沒想到新聞中的通緝犯會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且還拿槍指着自己。
“再叫我一槍崩了你!”
高新富用槍指向程玉菡,語氣低沉地威脅。
程玉菡的驚叫聲戛然而止,並且還使勁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還叫出聲,然後被對方給一槍崩了。
“我不想殺你們,但你們若是不配合,那我不介意再多殺幾人。想必你們已經認出我是誰了吧?”
高新富目光陰狠地盯着兩人。
“行,你想要我怎麼配合你?”
陳鋒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本來他就算是死過一回的人了。自從他得了絕症之後,多活一天就是賺一天。
雖說看似現在他的病情在改善,但畢竟還沒痊癒,他早已做好了隨時翹辮子的打算。畢竟腦癌這東西,猝死的概率是很大的。
因此,現在突然遇到這事,在一開始的愣怔之後,陳鋒迅速地平常心看待了。
要死躲不過,坦然面對就好。
“很好,先把你們的手機交給我。”
高新富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槍朝陳鋒和程玉菡晃了晃。
程玉菡嚇得連忙將手機遞給了他,陳鋒也很配合,拿出手機遞了過去。
高新富先接過程玉菡的手機,隨手扔到了後座上,等陳鋒手機遞過來的時候,則說道:“先把手機解鎖。”
陳鋒聞言眼睛不由微微一眯,然後很痛快地將手機給解鎖後,再遞給他。
高新富接過手機,滿意地說道:“好,現在你開車吧,上高速往中界島那邊開。”
陳鋒卻是沒有馬上啓動車子,而是開口說道:“朋友,我知道你是衝我來的,這個女的跟我們的事情無關,你看要不就放了她?”
高新富冷笑道:“這隻能怪她運氣不好,剛好趕上了。還有,她是馬老六的情婦,當初她經常跟在馬老六身邊,囂張的很,也不是什麼好人。”
陳鋒沒想到高新富居然還認識程玉菡,心下有些無語。
程玉菡顯然也沒想到,整個人都有些傻了,顫巍巍地爲自己辯解道:“那都是兩三年前的事情,我也只是跟了他兩三個月,我是被他強迫的……”
“閉嘴,你這個賤女人。”高新富面目兇狠地打斷她,“你們這些女人沒有一個好東西,越漂亮越賤越銀蕩,一個個的嫌貧愛富,愛慕虛榮,你以爲我會信你的話嗎?兩年前,老子不止一次看到你和馬老六出雙入對的,恩愛得很,還被他強迫,你騙鬼呢?信不信老子先幹掉你?”
“啊,不要不要,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敢了。”
程玉菡被他嚇得雙手抱頭,瑟瑟發抖,連聲認錯求饒。
“行了,你嚇唬她一個女人幹什麼?”
陳鋒一邊語氣隨意地說着,一邊啓動車子。
他這副淡定的神態,反而弄得高新富有些發愣,一旁被嚇得不輕的程玉菡也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他,有些佩服又有些無語,心想難道你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很可能會被殺掉滅口嗎?
高新富是個被通緝的殺人犯,抓住就是個死,所以現在的他完全可以說窮兇極惡,反正殺一個是死,多殺幾個也一樣是死,爲了逃亡或者多活久一點,他沒道理不把他們兩個見過面的知情人給殺了滅口。
這也是她剛纔非常害怕的根本原因,她不笨相反很聰明,正因爲看清楚了這個本質問題,纔會被嚇得差點尿失禁,死亡的巨大恐懼此時深深籠罩着她。
她很想拉開車門逃走,但雙腿發軟沒力氣,何況她在腦中演練過了幾遍,最終都好像都躲不開子彈,她只能無助無力地癱在座位上,心中祈禱着奇蹟的出現。
“你就不害怕嗎?”高新富有些好奇地看着正打轉方向盤開車的陳鋒。
“害怕有用嗎?”陳鋒語氣輕鬆地反問。
“哈哈,好像是沒用。”高新富笑着說,“我都有些佩服你了,一般人遇到你這種情況,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了。昨天我就遇到一位,我用槍指着他,讓他跪在地上後,他嚇得連連向我磕頭,我讓幹什麼就幹什麼,最後我故意嚇他,嘴裡朝他喊了聲砰,他當場就嚇得尿了褲子,還暈了過去。哈哈,你說好玩吧。在以前,他可是囂張得很,說話很大聲,還老是喜歡罵人,很多人都怕他,誰知道他根子裡就是個欺軟怕硬,膽小如鼠的人,太讓我失望了。”
陳鋒依舊語氣輕鬆地說:“這不怪他,這世上絕大部分的人都是怕死的,不怕死的是極少數。”
“這倒也是。”高新富點頭贊同道,“不怕死的人真不多,就像我雖然殺了幾個人了,但還是很怕死。”
“哦,你殺了幾個人了?我還以爲你就殺了馬老六呢。”
陳鋒神情淡然,就像是在跟他聊殺了幾隻雞一樣,絲毫不見驚慌神色。
這讓高新富心裡面多少有點挫敗感,忍不住就說:“總共加起來,我也就殺了五個人,其中兩個就是這兩天殺的,另外三個則是在國外殺的。”
“國外?你還出國殺人了?牛逼。”
陳鋒這誇讚的話,總算是讓高新富滿意了,笑了笑,不無得意地說:“當初我被馬老六一夥人做局賭博害的家破人亡,我不得不遠走他鄉南下討生活,結果又被一個工友用高薪誘惑,騙去了棉北當豬仔。
對其他人來說,當了豬仔最終都會很悽慘,我一開始也好幾次差點死掉了,但最終還是堅持了下來,並且從豬仔變成了小組組長,最後我就找機會有仇報仇,將之前虐待過我的主管和騙我過去的工友給幹掉了,從那邊逃了出來,在偷渡回國的漁船上,我反殺了那個要敲詐我的蛇頭,然後輾轉回到鹿市,找機會將馬老六幹掉。”
“最後一個呢?”陳鋒問道。
高新富嘿了一聲說:“就是我剛纔跟你說的,被我嚇得屁滾尿流的這個了。”
“這也是你仇人?”陳鋒繼續問。
“算是吧。以前年輕的時候,我在他廠裡打過工,他對我們這些工人非常兇,動不動就罵人,我那時候年輕,經常被他罵。更過分的是,我後來辭職,他還扣了我半個月的工資,雖然只有幾百塊,但還是讓我非常地不爽,記恨他到現在。所以,趁着這次機會,我就劫持了他,然後幹掉了他。”
“是不是跟我現在一樣?你現在也劫持了我,然後等我將你送到中界那邊,再用手機轉走我一筆錢,然後就幹掉我,對吧?”
聽陳鋒這麼平靜地說出這番話,讓高新富都有些被整不會了,他差點順口就說:你說得對。
但他還是忍住了,立馬否認道:“當然不是。我跟你今日無仇遠日無怨的,我幹嘛要殺你?不過,你部分說對了,我想從你這裡弄點錢跑路,希望你能理解。我也不要多,你這手機能轉多少出來就轉多少出來,想必最多也就幾百萬吧,這對你來說應該算不得什麼。”
“看來你真的是專門來找我的,你什麼時候盯上我的?在清蒲鎮那邊就盯上我了嗎?”
“沒有的事。”高新富再次否認,“是你運氣不好,我剛好路過這邊,然後就看到你和你這輛卡宴,能開百萬豪車的,怎麼可能沒錢?你說是不是?”
“你說別的我可能信你,但你說我運氣不好,我是絕對不信的。自從我離婚後,我的運氣一直都很好,中過幾千萬的大樂透,你能說我運氣不好?”
“草,真的假的?你中過大樂透?”高新富頓時一臉的羨慕嫉妒恨,“我以前也經常買的,但最多就中過二十塊錢,草特麼的。”
“我騙你幹什麼?不然,你以爲我一個離了婚失了業的鄉下窮小子靠什麼發家的?”
“那真是草了,你這運氣也太好了。”高新富再次羨慕妒忌了一陣後,冷笑道,“現在你的好運氣大概都用光了,不然也不會遇上我。”
“我的好運氣應該還沒用光,遇上你是因爲遭奸人陷害,應該是陳國祥這王八慫恿你來找我的吧?他告訴你我非常有錢,對不對?”
高新富頓時說不出話來,因爲事實本來就是如此。
是陳國祥一再地慫恿他來找陳鋒,在他決定去殺馬老六之前,就不斷蠱惑他了,一個是陳鋒很有錢,他能從陳鋒那裡弄到不少錢可以安心跑路,再一個就是高新富欠過陳國祥一個大人情,當初他當豬仔搞電信詐騙的時候,因爲完不成業績指標,差點要被活活打死,最後還是他打電話給陳國祥哭求,借來了五萬塊錢,纔將他一條小命保住。
陳國祥對他來說有救命之恩,他這人恩怨分明,這次盯上陳鋒,除了搞錢,就是爲了報恩,還陳國祥的人情。
“你看,被我說中了吧?”陳鋒嘆了口氣說,“其實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陳國祥讓你找我,是典型的恩將仇報。”
高新富忍不住嗤笑道:“你睡了他老婆,他還恩將仇報了?”
陳鋒一聽這話,真的是感覺自己比竇娥都冤,因爲事實上他真的跟倪玉華清清白白的,這沒吃到肉還惹來了殺身之禍,真的就很操蛋。
“我真沒睡他老婆,是他以爲我睡了,但其實真的沒有。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是他老婆爲了從我這裡借錢,主動色誘我的,我要不是爲人還算正派,不睡有夫之婦,可能就把她睡了,但事實上我真沒睡。
我後來雖然借了一百萬給她,但只是看在她對陳國祥這老公不離不棄的份上,再加上我打算請她給我打工,我真沒跟她有什麼。後來倪玉華跟他離婚,我是沒想到的,也不關我的事,陳國祥他顯然是誤會我了。”
高新富冷聲道:“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陳鋒:“……你不信就算了。”
“行了,我不管你和他的恩怨,也不在乎你和他老婆是不是有一腿。你接下來只要好好地配合我,我拿到錢後就不會殺你,最多就是把你們綁起來關在車裡,這點你放心。”
他這話聽聽就算了,陳鋒和程玉菡都不可能相信。
“好,現在你把某付寶的登錄密碼告訴我。”高新富命令道。
陳鋒隨口回答:“忘了。”
“忘了?”高新富神情陰沉了下來,威脅道,“你最好乖乖配合我,不然,我真不能保證不殺你。”
“真忘了,我都是用指紋或者刷臉、短信登錄的,要不你短信驗證登錄好了。”
還真是,高新富當即低頭操作起來,順利登錄了某付寶,打開總資產一看,霎時就是眼前一亮,居然有一百五十多萬,都在某額寶裡,轉賬沒限額,每天利息都有五十多塊。
高新富頓時就有些激動地操作起來,他在棉北那邊從事電信詐騙兩年多時間,早就弄到了好幾個別人名下的賬號,對轉賬之類的非常熟練。
“支付密碼多少?”高新富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忘了。”陳鋒依舊語氣隨意地回答。
“你特麼是不是想找死嗎?快點告訴我密碼。”高新富當即氣得拿起手槍從後面,將槍口抵在陳鋒後腦勺。
陳鋒不爲所動,淡淡說:“真忘了,我都是用指紋或者刷臉支付的,省事方便,懶得去記密碼。”
“那你給我按下指紋。”
高新富馬上將手機遞了過去。
“我開車呢。”
“那你特麼的先靠邊停下。”
“得!”
陳鋒突然一個急剎車,高新富完全沒有防備,整個人不由自主地突然向着前面撲去,也就在這時,陳鋒一隻手快速伸來,抓住了他持槍的右手手腕,用力一擰,就聽得咔嚓一聲響,將他的右手手肘像擰甘蔗一般給擰斷了。
高新富痛得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他面目猙獰地舉起左手朝陳鋒面部砸來,但被陳鋒的右手格擋住了,同時陳鋒的左手已經拿到了他剛纔掉落的手槍,拿起來一個使勁朝他腦袋上一砸,頓時砸的他腦袋開花,頭破血流。
就在高新富左手下意識捂住被砸腦袋的時候,陳鋒已經迅速解開了安全帶,打開車門走下車來,順手將手槍插到了後腰皮帶上。
然後,還沒等高新富反應,就拉開了車後座的車門,伸手拽住他的衣領,就將他一把拽下車。
緊跟着,陳鋒一手按住他的腦袋,使勁朝着車身上用力一撞,發出嘭的一聲,車身上都撞凹進去了一塊,撞得他更是滿面鮮血,慘叫不已。
陳鋒又是一個擒拿手,將他的左手用力往後一擰,又是咔嚓一聲,將他的左手也給擰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