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色姐可是混夜場的,類似鄭大鵬這樣的男人見的太多了,從對方的言談舉止便能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家境。
因爲無論豪爵會所還是洗腳城的客戶羣體都與鄭大鵬的狀態高度重合。
“黃青。”
顏色姐倒不至於拒人於千里之外,她的工作性質就決定了要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黃小姐你好,我是向陽鋼鐵廠銷售科科長鄭大鵬,不知道您是做什麼工作的呢?”
“沒準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
鄭大鵬同樣遞了一張名片給黃青,又是和搭訕李曼妮時差不多的說辭。
“我在江城經營了一家酒吧,鄭科長有機會可以去玩。”
“先進去了!”
黃青接過名片隨意的回了一句,然後衝葉薇使了個眼色,邁步便朝着宴會廳內走去。
“黃小姐,等一等。”
“我經常去江城的,你的酒吧叫什麼名字?”
“而且我去了之後怎麼找你呢?”
鄭大鵬覺得面前這個開酒吧的美女自己是能匹配的,當即快步跟了上去。
“鄭科長,我們加個微訊。”
“你到江城之後找我就可以了。”
葉薇笑吟吟的拿出了手機,這個活就是她在乾的啊,不介意多鄭大鵬這麼一個客戶。
而且對方應該還是那種比較優質的客戶,畢竟是向陽鋼鐵廠這種大型國企的銷售科科長應酬什麼的應該很多。
無論會所、足浴城或者是酒吧,鄭大鵬都是潛在的大客戶。
“呃,好。”
鄭大鵬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先和葉薇加了微訊。
不過,他還是不死心,在添加了葉微的微訊好友之後,他又笑吟吟的問黃青:“黃小姐,我們也加一個好友吧,方便聯繫。”
“聯繫薇薇就能找到我。”
黃青敷衍了一句,便大步流星地朝宴會廳內部走去。
“鄭科長,微訊聯絡!”
葉薇衝着一臉鬱悶的鄭大鵬晃了晃手機,然後趕緊跟上了黃青的步伐。
“艹!”
“一個開酒吧的都這麼能裝是吧!!”
等到黃青和葉薇走遠了,鄭大鵬罵罵咧咧的吐槽了一句。
“鄭科長,你可能不知道。”
“那位黃小姐開的可不是普通的酒吧,據說她開的酒吧是江城最大的酒吧,而且,她還經營着一家名叫豪爵的會所……”
黃青是以牛璐璐老闆兼好姐妹的身份來參加自家老爹壽宴的,昨晚吃飯的時候,她的身份並沒有向康家人隱瞞,康志超大概知道她的情況。
“豪爵會所?”
鄭大鵬略微皺了皺眉頭,因爲工作的緣故,他的確經常去江城,豪爵會所也去過兩次,並且對豪爵會所的印象還挺深的,因爲在向陽沒有那麼豪華的會所。
他聽客戶說豪爵會所總投資有三個億,是江城最豪華的會所之一,如果黃青真是豪爵會所的老闆,那自己要重新評估她的身價了。
剛剛黃青說自己開了一家酒吧,鄭大鵬還以爲對方就是個小老闆呢。
沒想到人家經營的會所投資就超過了三個。
“對了,你說她開的酒吧是江城最大的酒吧?”
“那個酒吧叫什麼名字?”
鄭大鵬好奇的問道,他上次去江城的時候,客戶也帶他去酒吧玩了,記得當時那家酒吧叫“top”,說是江城最大的酒吧。
但是鄭大鵬那個客戶認識酒吧老闆,對方是個中年男人,所以鄭大鵬覺得最大酒吧這個頭銜是有吹牛嫌疑的!
“名字不知道。”
“好像還沒開業呢。”
康志超輕輕搖了搖頭,昨天聊天的時候,牛璐璐只是說自己在黃青的酒吧裡工作,並沒提到酒吧叫什麼名字。
“對了,這位黃小姐好像也是衝着小楊來的!”
“而且給我父親帶了非常豐厚的壽禮,也就比小楊送的壽禮差一點,總價值估計也要百萬左右了。”
唐志超又壓低聲音說道,黃青帶來的那一車禮物是昨晚送到康景春家裡的,除了常規的菸酒茶之外,還有一套非常精美的茶具,據說是古董來的,具體價值還不清楚。
不過,從黃青當時送禮的態度來看,那套茶具絕對不是便宜貨,搞不好要幾十萬,甚至上百萬。
聽了康志超的話之後,鄭大鵬鬱悶的皺起了眉頭,他看上的美女好像都是楊浩的人,這讓他很是嫉妒。
鄭大鵬轉過身,又朝着宴會廳裡主桌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時黃青和葉薇已經走到了主桌旁,正和康景春老爺子以及楊浩等人寒暄,而黃青和楊浩說話的時候,整個人的狀態和剛纔完全不同。
甚至她那張一直冷着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鄭大鵬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在心中默默罵起娘,這就是典型的看人下菜碟啊!
今天之前,他的確都是被區別對待的,只不過他一直都是被捧的那一個,如今他成了被踩的那一個,心裡自然很不舒服!
嗯,去老爺子那邊問問,看看能不能出口氣!
鄭大鵬打定主意,把手裡的菸頭熄滅,丟到了一旁的垃圾桶,然後便大步流星的朝着酒店門口走去。
“鄭科長,慢走啊!”
康志超小跑着跟了上去,直到酒店門口他才停住腳步,揮手告別。
鄭大鵬頭也沒回的擺了擺手,便算是迴應了。
呸!
什麼玩意!!
等鄭大鵬走遠了,康志超狠狠的啐了一口,他其實也挺不待見鄭大鵬的,奈何人家投胎投的好,老爹是向陽鋼鐵廠的廠長,康志超退休之前能不能再進一步全都掌握在對方手裡,所以,他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只不過,康志超完全沒有意識到,其實他可以趁着這個機會換一個靠山的,如果方纔他能像老爹康景春那樣堅定的站隊,沒準楊浩就拉他一把了。
“壽宴馬上開始了,趕緊回去!”
就在康志超默默吐槽的時候,老婆王慧欣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的身後。
“知道了。”
“這不是出來送鄭大鵬嘛。”
康志超搖頭回應。
“就你殷勤!”
“沒看見老爺子和二姐他們都是什麼態度嗎?”
王慧欣翻了翻白眼。
“我在鋼鐵廠工作。”
“他們又不在鋼鐵廠工作,我哪能和他們一樣對待鄭大鵬。”
康志超不服氣的回了一句。
“我看你就是看不清形勢。”
“你在鋼鐵廠工作又能怎麼樣?”
“一個月不過四五千工資,要是你和人家楊總搞好關係,隨便給你安排一個工作,那還不是分分鐘月薪過萬!”
王慧欣怒其不爭的瞪了丈夫一眼,然後又繼續說道:“剛纔黃總不是到了嘛,她已經承諾說回到江城就讓璐璐給她當助理,月薪一萬五,還有各種獎金拿!”
“這麼算下來,璐璐一個剛畢業兩年的小丫頭年薪都能有二十萬了!”
“你呢,還抱着你那幾千塊錢的飯碗給人家當狗呢!”
王慧欣越說越氣,她是真不想錯過這次抱大腿的機會,可是自家女兒太小,還沒工作,她自己年紀又大了,也沒什麼能力。
也就是康志超這邊還有操作的空間,可惜他剛纔竟然站了鄭大鵬那一邊,人家楊浩會幫他纔怪嘞!
“我這飯碗可是鐵飯碗!”
“璐璐那個工作能幹多長時間都說不定呢!”
康志超梗着脖子反駁:“姓楊的就算再有錢再有勢力,我也借不上光,可我的飯碗是握在鄭東山手裡的,人家一旦不高興給我砸了,我連飯碗都沒有了,不站鄭大鵬還能怎麼辦!”
“你怎麼就知道借不上光?”
“人家身價幾百億,從手指縫漏下來一點油水,都夠我們吃的滿嘴流油了!”
王慧欣瞪着眼,繼續說道:“何況向陽鋼鐵廠不是一直都在運作改革的事嗎,一旦改革完成,國企就變成了民營企業,不少人都會下崗,你敢保證你不在下崗名單裡?”
“還鐵飯碗呢!”
“這年頭哪還有鐵飯碗了!”
康志超被懟的啞口無言,因爲王慧欣說的都是事實,向陽鋼鐵廠一旦完成改革,的確要有不少人下崗,其他已經完成改革的大型國企就是例子。
但康志超不願意認輸,他沉默片刻,繼續反駁道:“如果我和鄭家父子搞好關係,那麼下崗名單就不可能有我!”
“哼,希望吧!”
王慧欣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爭執,她用力拉了康志超一把,冷着臉叮囑道:“反正一會兒你儘量和人家楊總搞好關係,別再犯傻了!”
另一邊。
鄭大鵬離開酒店後立即撥通了老爹秘書的電話,詢問了一下自家老爹的行程。
然後得知鄭東山去省城開會,已經在回來的高鐵上,鄭大鵬趕緊開車去了高鐵站,並且把老爹的司機打發了回去。
在高鐵站等了半個小時後。
鄭大鵬接到了風塵僕僕的鄭東山以及秘書小劉。
“又闖什麼禍了?”
鄭東山很瞭解自己兒子,對方這麼殷勤的跑來接站,一定是有事的,否則有這個時間不一定跟哪個女人鬼混去了。
“沒有,我能闖什麼禍啊!”
鄭大鵬陪着笑臉,接過老爹的公文包:“我正好在高鐵站附近,想着接上你一起回家。”
鄭東山沒吭聲,默默坐到了奧迪a6l的後排。
秘書小劉則是坐到了副駕,並客氣的詢問鄭大鵬用不用他來開車。
“劉秘書你也挺辛苦的,我來開車就好。”
鄭大鵬笑着擺了擺手,還貼心的提醒坐在後排的老爹繫上安全帶。
鄭東山依舊是一言不發,這會兒他的臉上都是疲憊之色,他是向陽鋼鐵廠廠長,但實際上並不是向陽鋼鐵廠的一把手,因爲向陽鋼鐵廠這樣的大型國企一把手都是書記。
而向陽鋼鐵廠是省直屬企業,書記一職是由一位省裡的大領導兼任的,他這次去省城開會,就是和那位大領導商議併購改革的事。
目前有意向收購向陽鋼鐵廠股份的企業很少,甚至可以說沒有,因爲在談的幾家企業都把價錢壓的非常低。
如果最終實在沒有民間資本願意介入的話,向陽鋼鐵廠很可能面臨破產重組。
其實在外省,已經有這樣的先例了,因爲大型國企的坑太大了,很難填平。
就拿向陽鋼鐵廠來說,實際情況比財報上顯示的要困難的多,這一點外人不清楚,鄭東山這個廠長是最清楚的了。
閉目養神了一會兒,鄭東山捏了捏眉心,然後睜開眼看了開車的鄭大鵬一眼,開口說道:“有什麼事兒快說,不說的話就別說了!”
鄭東山太瞭解自己這個兒子了,對方如此殷勤的過來接站不可能沒有事的,他記得上一次鄭大鵬這麼殷勤是問他要五十萬。
所以,鄭東山已經做好了敗家子又要張嘴要錢的心裡準備。
“爸,我真沒什麼大事。”
“就是有點小事想跟你彙報。”
鄭大鵬也瞭解老爹的脾氣,他斟酌着用詞說道。
“說!”
鄭東山把頭往後靠了靠,眯着眼看着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
在他看來,鄭大鵬要說的都是小屁事,所以他其實也沒太放在心上。
“我今天不是去參加康老頭的壽宴嘛,遇見了一個姑娘,還挺漂亮的。”
“爸,你不是一直催着我成家嗎,那你能不能出面去跟康老頭提個親?”
鄭大鵬就是在給自家老爹挖坑了,他知道憑藉自己的人脈拿楊浩沒什麼辦法,但自家老爹可是認識不少高官的。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
姓楊的再牛,也就是普通百姓,自家老爹要是動用人脈的話,應該是能給他點顏色看看的。
所以鄭大鵬要做的就是先讓自家老爹和楊浩對上線。
“提親?”
“你看上康老頭的孫女了?”
鄭東山倒是沒想到兒子說的是這個事,他收回目光,神色也變得相對鄭重了一些,畢竟也算是正事。
“不是孫女,是外孫女!”
“康老頭三女兒家的女兒。”鄭大鵬已經從康志超那裡知曉了李曼妮的信息,他繼續說道:“那姑娘是一名主持人,又是名校畢業,一看就是個難得的好女孩!”
“這事啊……”
鄭東山摸了摸下巴,通過車內的中鏡看了看正在開車的兒子,他總感覺這事不太對勁,一時間卻又想不通是哪裡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