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風暴 88 都市言情 大衆 網
樑笑笑也看着周圍小區裡的景色,有點心神不寧:“單身不好麼?有小孩兒就是束縛,我不想要,沒有理由。”
這次白錚沒有說話,他默默站在樑笑笑旁邊抽完了一根菸,姿態帶着不容靠近的疏離,“還想離婚麼?”白錚問道。
“離”樑笑笑很乾脆。
白錚把菸頭丟在地上,腳尖用力攆了兩下,他轉過身,雙手扶着樑笑笑的肩膀,垂眸凝視着她,眼神銳利而冰冷:“笑笑,雖然你一向做事隨性,但我實在想不到是什麼理由讓你不想要孩子。我知道你肯定有原因,你只是不告訴我而已。”
樑笑笑皺了皺眉頭:“女人不想生孩子而已,沒有理由!”
白錚鬆開樑笑笑,突然嘆了口氣,摸了摸樑笑笑的臉:“笑笑,你要和我離婚,沒那麼容易的,我不會同意。”
樑笑笑表情帶着點無奈,近期勞心勞神又讓她膚色變差很多,神色間也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白錚,雖然這麼說很矯情,但是你真的愛我麼?你要愛我就和我離婚吧,真的,我感覺太累了,這麼多年我都不能確定你喜不喜歡我愛不愛我,我一直試圖證明,不過我好像一直沒找到什麼可以證明的東西。”
白錚愕然,“我不明白,你爲什麼不相信。”
樑笑笑搖了搖頭,風把她額前的劉海吹亂,她用手按住頭髮,看着白錚很久都沒有說話。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之前,白錚和顧茗在一起的時候,爲了給她慶祝生日,拉着一整個系的男生在女生宿舍樓下唱生日快樂歌。她當時就躺在牀上,聽樓下鬧哄哄的動靜和轟轟烈烈的表白加歌聲,她當時一邊抹眼淚一邊就像想,這個男人怎麼能那麼殘忍呢,他明明知道自己和顧茗一個宿舍,怎麼能這麼做,好像完全忘記有她這個人的存在,把她驕傲的尊嚴就這麼睬在地上。
她當時躺在牀上哭得死去活來,卻一聲都沒有發出來,她想她已經沒有愛情了,不能再沒有尊嚴。
後來顧茗出國,白錚戒毒成功後也順利畢業了,樑笑笑沒敢問白錚有沒有忘了顧茗,順理成章就和他在一起了。
她還記得白錚和她表白的那天是個雪天,她站在窗口哈氣,在落地窗上畫了幾個豬頭,白錚就站在她的身後,安靜的看她,然後說:“笑笑,我們在一起吧。”
然後他們就在一起了。
樑笑笑甚至清楚記得,那天聽到白錚表白後自己什麼特別的感覺都沒有,他們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滿地的白雪,皚皚一片,樑笑笑本來想說“行啊,你要是能把我們小區的雪都掃乾淨,我就和你在一起。”但後來她什麼都沒說,點點頭就答應了。
她想她的愛情大約是經不起考驗的,當初步履艱難,如今卻戰戰兢兢。
樑笑笑突然笑了一下,爲自己當年的戰戰兢兢覺得可笑,她怕什麼呢?她想。
樑笑笑沒有回答白錚最後那個問題,和他在路口分手。
她穿着白色的風衣,戴着蛤蟆鏡,領口拉高,雙手插在袋子裡。
她的姿態驕傲,一步都沒有回頭,白錚就那麼看着樑笑笑的背影。
終於他不得不承認,當初那麼愛他黏他的人,如今卻沒有留在原地,她有如此高傲的姿態,當年也曾獨獨爲他留守了那麼多年。
白錚心裡一麻,四肢百骸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疼痛,如今他是真的不明白,她守了那麼多年,如今爲何卻突然轉身要走。
是因爲顧茗和那個孩子麼?白錚的眼底閃過一絲狠戾,擡步離開。
當天晚上,白錚接到了樑笑笑一個電話。
樑笑笑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漠然道:“白錚你知道麼,很多年之前我以爲自己會愛你一輩子,就算不和你在一起,我也會愛你,我一直以爲愛這種東西真的和泰坦尼克號上說的一樣,會像寶石一樣永恆。不過最近我纔想明白,我大概真的不愛你,我們結婚六年,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不愛你了。要不要和我離婚都隨便你吧。”
樑笑笑說完就掛了電話,手機扔在地上。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些人的愛情來的早,有些人的愛情來得晚,於是便只能錯過,或者在一起之後分開;樑笑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愛白錚了?最早大概就在六年之前。
她見證了白錚的瘋狂,目睹了白錚在青年時代衝動而絕望的愛情,他看到他那麼瘋狂的愛一個女人,那麼瘋狂的甘願爲顧茗做那麼多事情,他明明知道那些事情很不好不應該做,但他還是做了,那麼毅然決然毫不回頭。
那是樑笑笑這輩子最灰暗的時期,她的愛情在自己的努力中好不容易生根發芽,最終卻被白錚的愛情一次次斬斷枝葉。
白錚大概已經忘記自己當初有多瘋狂了,但樑笑笑永遠不會忘記。
開學之後樑笑笑開始正常上晚自習,她去年期末那段時間誰都沒有理,每天一個人上課看書吃飯,期末考試之後竟然還拿了獎學金。
樑笑笑想生活不過如此,愛情也不過如此,放下了好像也沒什麼熬不過去的。
樑笑笑拿着一本高級財務管理,咬着筆頭看裡面晦澀難懂的概念,手機卻震了一下,她沒有管,一直等自己把那個概念看明白了才掏出手機。
【我們在實驗室頂層,你不來看看麼?】
是顧茗。
樑笑笑冷笑一聲,把手機塞了回去,繼續看書。
她以前覺得顧茗和自己大概是一類人,背景深厚長得漂亮,憑自己的水平考上大學,她們有很多共同話題,一樣去過很多地方,買衣服買鞋子的眼光都差不多。
現在,甚至挑男人的眼光都一樣。
不過有一次顧茗挑釁的在宿舍和她說:“不是我纏着白錚啊,是他死氣白賴纏着我,我又沒有求他。”
那個高高在上的口氣,那副不以爲然的神態,尤其是她說到“死氣白賴”四個字加強的語氣時,樑笑笑忍不住就想到自己以前圍着白錚轉的傻/逼樣。
樑笑笑之後看到顧茗就當空氣,然而顧茗時不時就發個短信打個電話挑釁一下,如同一個姿態傲然的勝利者在炫耀自己的資本。
樑笑笑又看了一會兒書,然後起身去二樓水房接水喝,然而手機又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的是白錚的名字。
樑笑笑和顧茗白錚斷絕往來之後也沒有換手機,她這種性格的女孩兒,永遠不可能爲了周遭環境來改變自己,至少那個時候她還不會,她不想讓別人覺得她畏畏縮縮像個膽小鬼。
公主要有公主的姿態,女皇更應該昂起脖子,這是胡小冉告訴她的話,女孩子,千萬不能掉價。
樑笑笑沒有掐電話,接起來,她聽到那頭呼呼的風聲。
顧茗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樑笑笑你不來看看麼?”顧茗在那頭大笑大喊,“我們在實驗室天台喝酒,哈哈哈,你確定你不來看看麼?”
樑笑笑翻了個身白眼,把水杯擱在桌子上,走到一旁的時候卻聽到電話那頭遠遠傳來白錚的呼喊。
樑笑笑眼皮子一跳:“你們在做什麼?”
顧茗大笑,卻不是對着樑笑笑,而是對着天台上的另外一個人:“白錚你小心掉下去,哈哈哈……”
樑笑笑掛了電話,覺得顧茗就是個瘋子,白錚大概也瘋了。
樑笑笑跑到實驗室天台,推開門的時候看到地上散着很多啤酒瓶子,顧茗岔開大腿坐在地上,撐着腦袋傻笑,而白錚就坐在天台的欄杆上面,背衝着自己,手裡還拿着個酒瓶。
顧茗搖搖晃晃站起來,轉頭看着顧茗,腳步卻往白錚那裡挪。
樑笑笑看得心驚,老覺得顧茗那麼跑過去會直接把白錚推下去,她站着沒敢動。
顧茗跑到欄杆邊上,拍了拍白錚的肩膀,醉酒後傻笑着道:“你看誰來了。”
白錚屁股坐在欄杆上,兩腿勾着欄杆下面一層,一手握着酒瓶子,一手撐在身旁,顧茗拍他肩膀的時候他側頭,眯着眼睛低頭吻在顧茗脣上。
顧茗哼了一聲,接着嗤笑着伸出手臂環住白錚的脖子,回吻他。
兩人大概真是醉了,吻得如此旁若無人,樑笑笑站在天台門口卻沒有轉身離開,她那個時候不過纔將將二十出頭,女孩子最美好的年華,還沒有學會隱忍學會埋沒自己的難過和傷心,更沒有學會萬事看開給自己留步,她看着白錚和顧茗接吻,心裡難受全身都在顫抖,她覺得自己挺賤的,她喜歡的男孩兒不喜歡自己,還在自己面前吻其他女孩兒,可是她不敢走。她知道白錚喝醉了,她怕他掉下去,她怕他會死。
白錚和顧茗分開的時候,樑笑笑脣色慘白,好半天都挪不開一步。
白錚這個時候纔像想起什麼,迷茫着醉眼,轉過半個身體,回頭看樑笑笑。
樑笑笑眼底帶着小鹿受傷一般的光,月色下慘白着臉看白錚,白錚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在看到樑笑笑的剎那閃了閃,接着默默轉回身什麼都沒有說,圖留給樑笑笑的背影單薄而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