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爲沈袁鋒要過完年才能回來,沒想到他已經在家了,他不敢見沈如依,第二天起早飯都沒顧上吃,就要開溜。
“去哪啊一大早的”沈如依穿着睡袍從樓梯上緩步走下。
沈袁鋒撓撓頭“找他們玩去”。
二十多歲的人了,天天只想着玩,沈父沈母慣着他,沈如依卻不慣着他,她走到他面前“江淮安告訴我事情解決了,你和說說說,怎麼解決的?”
早知道她過年會回來,沈袁鋒打死也不在家裡呆着,那件事江淮安怎麼處理的他不清楚,總之他沒出面道歉,聽說老大爺的老伴也氣的一病不起,錢都都給了,他纔不會去見那家人呢。
他這副窩囊樣子看的沈如依很惱火,她伸手扯扯他衣領“我問你話呢?!”。
“哎呀我不知道!”沈袁鋒拍開她的手“你能不能別管我了,爸媽都沒說什麼,我出事的時候你在哪兒啊,現在事情解決完了,你來找我興師問罪了,都懷疑你是不是我親姐了”。
沈如依目光倏地一沉“你再給我說一遍!”
沈母聽到姐弟倆的爭執聲,趕緊走了過來“如依,大過年的,你就別給袁鋒找不痛快了,他昨天剛回來,還沒住多久呢,你一鬧他又該走了”。
原來是她多管閒事了,沈如依點點頭,再沒多說一句話。
中午沈如依沒在家裡吃飯,而是和江淮安出去吃了,兩人開着車走了很遠,就爲了吃一碗a市老城區那裡的小混沌。
過年正好沒人,兩人堂而皇之的下車一起進了小店裡。
老闆是年過七十的老大爺,老伴走的早,膝下又無兒無女,開着一家混沌店,忙的時候就會有人過來幫忙,平時都是他一個人。
江淮安和沈如依剛結婚那會總來,老大爺看着精神,卻老是記不住人。
兩人只要了兩碗混沌,沈如依盯着湯裡飄着的香菜葉“袁鋒這樣肯定不行,我爸身體不好,他再郎當下去,以後沈氏怎麼辦”。
江淮安安慰她道“不用擔心,袁鋒那裡的工作由我來給他做,他不敢不聽”。
“你會動手打他嗎?”沈如依問。
江淮安笑了“我也得打的過呀”。
沈如依低頭喝口湯,感覺身體暖和了點,同爲女人,她和江淮安比起來差遠了,也許是她出身的原因,一個女孩子,天天在學校帶頭打羣架。大學沒上完就跟着一幫男人天天往工地上跑,說她做過包工頭估計都沒人相信。江淮安還給她看過那時候的照片,又黑又瘦,臉蛋巴掌大,秀氣又稚嫩。
她是見識過江淮安怎麼收拾人的,很嚇人。只是這幾年坐辦公室坐慣了,不怎麼動手了。不過說她打不過好吃懶做的沈袁鋒,沈如依一點都不信。
“還記得第一次陪你去武館,你一口氣放倒了幾個肌肉男,我看的都傻了”沈如依想起以前,不免覺得好笑。
江淮安支着下巴,眼裡廄笑意“還有一次晚上出去散步的時候碰上幾個小混混搶錢,你當時是不是嚇哭了”。
沈如依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腳“他們手上拿着刀,擱誰誰不嚇哭”。
“我就沒有”江淮安把手邊的混沌推到她面前“把這碗也吃了”。
沈如依搖搖頭“我吃不了了”。
兩人吃完在店裡坐了會才走。她們的車開不進來,只能徒步走上一截兒。快出巷子的時候,江淮安牽着沈如依的手突然就鬆開了。
沈如依手裡一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江淮安朝另一個巷子裡快步走去,她愣了一會,趕緊跟上了她。
穿着衝鋒衣的男人被一腳踹翻在地,手上的相機沒拿穩脫手而出。他痛呼出聲,還沒來得及說話,肚子上又捱了一腳。
江淮安撿起地上相機,轉手扔給了沈如依。
“把裡面的東西刪了”。
沈如依打開翻看起來,裡面都是她剛纔和江淮安吃飯的照片,再往前,居然都是關於江淮安的。
“他跟蹤你”沈如依把相機遞給江淮安,“好像已經有段時間了”。
江淮安沒去接,她低頭看着地上躺着的男人,確切來說是個男孩,“爲什麼跟蹤我?”
男孩兒搖搖頭,不說話。
江淮安目光陰鷙,她最恨被人窺探,童年的陰影彷彿再一次朝她席捲而來,繼母的暴打,醉酒的父親尾隨她到學校,將她拖到女廁試圖實施強-暴。她大腦一片空白,高跟鞋踩在男孩的脖子上,用力碾壓着,語氣冷的滲人“說,爲什麼跟蹤我?!”。
“有人……有人花錢僱我”男孩艱難的說着。
沈如依被江淮安的樣子嚇到了,她刪了相機裡的內容,又把卡拿出來掰成了兩半“淮安,算了,讓他走吧”。
江淮安的腳緩緩上移,皮鞋冷硬的底子落在男孩嘴巴上“你的僱主沒告訴你我是什麼樣的人嗎?今天的事如果敢說出去,我讓你全家都睡不上安穩覺!”。
男孩連連點頭,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滾——”
沈如依看着那個拿着相機落荒而逃的背影,擔憂道“你最近招惹誰了?”。
“我招惹的人太多了,想要我命的也有很多,以後見面還是低調點吧”。
sp;戴着皮手套的手落在沈如依臉上,又涼又硬,沈如依心裡隱隱有絲不安,具體來自哪裡她也不清楚,她總覺得,江淮安還有很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她瞞着她,不想讓她知道。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很沉默。
江淮安直接開車回了明苑,她們的家。她說讓她在家住一晚,明天讓人送她回影城。
到家後,沈如依洗了澡,她從砸出來,就聽到江淮安在和什麼人打電話,語氣是她從未聽到過的冷漠疏離。
“做完這單我們就撤,嗯,讓他親自來見我,給不了貨就卸他兄弟一條胳膊,他手底下人那麼多,我有的是時間陪他耗着”江淮安側着身子靠在陽臺上,她語調沒有任何起伏,交代完就掛了。
剛一轉身,就看到沈如依站在書房門口,頭髮還沒幹,正愣愣的看着她。
江淮安冷漠的樣子轉瞬就不見了,她走過去拿過沈如依手裡的毛巾幫她擦着頭髮,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耐心“洗完澡好好睡一覺,明天我還有事要忙,就不能送你了”。
她的腰近在咫尺,沈如依卻不敢抱緊她,她指尖微微顫抖着“你剛纔和誰打電話了,怎麼還要卸人胳膊”。
江淮安笑了笑“開玩笑呢,你別當真,給我天大的膽兒我也不敢呀”。
“你爲什麼身上總帶着槍?”沈如依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怕她想太多,江淮安捏捏她的臉,安撫道“自衛而已”。
她說的話,沈如依一個字都不相信“你平時出門帶那麼多保鏢呢,誰敢傷你”。
“今天就是個例外”江淮安皺眉“你忘了那年我差點吃槍子兒嗎,是人都怕死的,我這叫正當防衛”。
沈如依不知該如何反駁她,可她剛纔的樣子哪裡像是在開玩笑,她說話的時候讓她想起電影裡那些做走-私交易的亡命之徒。
“江淮安”
“嗯?”
“不要做任何違法的事情,答應我”否則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你的,沈如依在心裡補充道。
“……好”
送走沈如依,江淮安纔開始準備辦正事,沈如依的話讓她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最後一次了,她這麼想。
兩輛黑色的奔馳在郊外一家廢棄的舊倉庫門口停下,車門打開,從上面下來幾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江老闆,人已經在裡面了,您請”一個男人朝打開的車門恭敬的說道。
倉庫裡面很大,入目所及之處碼着幾排封死的鐵箱子。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江淮安拍了拍那些鐵箱子,殷紅的嘴脣輕輕勾起“東西不少”。
身後身穿唐裝的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都是貨真價實的寶貝,江老闆不準備驗驗貨?”
江淮安轉過身,狹長的眸子掃過四周,她今天的妝容又濃又精緻,讓她本就偏陰柔的容貌看起來更加的妖冶嫵媚,中年男子只被她看了一眼,就覺得渾身一個激靈。
男人沒幾個不好色的,男子又意欲討好她,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怎麼,江老闆不信我?”
梁鴻飛抱着胳膊站在江淮安身後“不是不信,是上次我們付的那筆錢,您的貨還沒交給我們”他說着瞥了瞥幾排鐵箱子“別告訴我那批貨也在這裡”。
中年男子打着哈哈道“當然沒有,你們也知道,現在海關把的嚴,不好送啊,江董再給點時間吧”。
江淮安脫了手套,神情看不出喜怒,“交不了貨可以,把上次來談生意的人帶過來見我,我記得他當時說的很好聽,如果沒記錯,那個人是你弟弟吧”。
“江老闆……”男子面露難色“他前陣子惹了緬甸的一幫走-私團伙,現在出去避難了”。
江淮安走到他面前,拿手套在他臉上拍了拍“你沒告訴他,他也惹了我嗎?”。
“這……”
江淮安嘆了口氣“你說我一個女人,被你們這些男人耍的團團轉,我也有脾氣啊”她仰着頭笑了一下“要不這樣,這批貨我留着,錢隨後再給你”。
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不準備給了,男子嚇了一跳“這不行啊,江老闆,我下面還有上百號兄弟等着吃飯呢”。
江淮安擺擺手“沒說不給你,做生意嘛,咱得講信用,你什麼時候把那批貨給我,我什麼時候把這批貨的錢給你,你看怎麼樣?”
“江老闆……”
男子話還未說完,一洞黑黝黝的槍口頂在了他的腦門上,江淮安湊近他,臉上還帶着惑人的笑意,“別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真當我江淮安好欺負呢”。
江淮安拿出槍的那一刻,中年男子身後那些打手們也迅速掏出了槍,數只槍-口正對着江淮安。
梁鴻飛臉色一變,正要做什麼,卻見江淮安擡了擡手,示意他別動。
中年男子也揮揮手讓他的人放下槍,他咬了咬牙“就按江老闆說的辦!”。這條道上也是有規矩的,今天他如果真的和這個女人打起來,以後毀了名聲,他就永遠別想再做了。
江淮安輕輕一笑,在男子耳邊吹了口氣“還是您識趣”。
兩人離的很近,男人幾乎伸手就能把她撈進懷裡,他甚至能聞到她身上散發的女人香氣,誘惑的他險些把持不住。
p;看到他上下滾動的喉結,江淮安眼裡劃過一絲冷意,她與他拉開距離,對身後的梁鴻飛道“寧老闆不遠萬里跑這一趟,一定累壞了,選個好地方,今晚我們吃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