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恍如瞬間擊中了神經,裴允兒的話在耳邊清晰迴盪,舒梓喬一下子覺得心口微涼。
第一支舞過後,宴會廳又恢復了觥籌交錯的熱鬧,穿着白裙的女人一直在賀一格身側,她舉止優雅,目光自信而倨傲,挽着男人的手臂,姿態如此自然。
舒梓喬終於明白爲什麼她這種目光會爲何而眼熟,在轉頭望着賀一格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目光,跟那次在相冊上看到的一模一樣,只是歲月積澱,多少減去了女人的那一份嗔,但如水的眸光那份自信,跟在相片上看到的,是一樣的。
是什麼樣的自信?該是對自己的自信,也是對這個男人情感的信心。
“舒梓喬,我不如直接告訴你吧?今天做賀一格舞伴的那個女人,纔是賀一格真心真意愛着的女人,我跟你……全都什麼都不是!”
裴允兒的聲音在耳邊驟然響起,舒梓喬握着酒杯的手不由一緊,低頭抿酒的同時,眼角的餘光是那個女人正跟賀一格說着什麼,面容豔麗,笑意盈盈。
裴允兒不會在賀一格身邊那樣笑,也許,更不會有機會站在他身側,也絕對不會有如此自信的目光。那麼,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你們誰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八卦的聲音在這種時候總是讓人敏感,舒梓喬不由放慢了腳步。
“不是裴允兒嗎?”
“不是啊,裴允兒怎麼會代表G國過來?她不是我們公司的嗎?”
“可是明明就是同一張臉……”
“仔細看還是不一樣的,這個女人氣場強大啊,跟裴允兒不太像……”
“哦,我百度到了,是裴允兒的孿生妹妹裴安兒,嫁到G國的,當時在A國是轟動的大事!我們因爲不是在A國所以不清楚……”
“啊?”大家的目光都碰到了手機屏幕上,“哇,這個裴安兒真是不得了,在G國也很有名啊!民衆的親和力是G國排在第二,僅居於海路王妃之後!”
“……”
“梓喬!”唐嫣在對着那個女人看了足足十分鐘之後,快速找到了舒梓喬的位置,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整件事情太複雜,又涉及皇室,所以有的話自然是不能亂說的。可是裴允兒這個女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這裡,更不會無緣無故地成爲賀一格的舞伴,她不是嫁人了嗎?嫁的人不是尊貴得不得了嗎?她現在還跑過來幹什麼?
“唐嫣!”唐嫣還沒想好怎麼跟舒梓喬說纔好,裴允兒卻是朝着她晃了晃酒杯,挽着賀一格的手臂朝着她走過來。唐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難道還不知道她唐嫣討厭她裴允兒嗎?她最大的本事就是這個了,明明可以在背後把你中傷得跟什麼似的,可是見到你,還是笑靨如花。
“好久不見了,唐嫣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博之,你說是不是?在賀氏工作,應該很辛苦吧?”裴允兒微笑着,嘴角勾着完美的弧度,側頭看了一眼男人,眼角的餘光卻是落在了舒梓喬身上。
唐嫣冷冷地勾脣:“還好,不如有些人整天心口不一辛苦,也不如有些人千里迢迢地趕路辛苦。”
唐嫣說話直截了當,絲毫不給對方餘地,對裴允兒這個女人,她根本不想留任何面子。
裴允兒臉上的笑容果然暗淡了下去,她輕嘆了口氣:“唐嫣,我知道你不歡迎我,我這次來……確實是因爲海路王妃臨時有事情沒有辦法過來,所以……”
“您是我們公司的貴客,怎麼會不歡迎呢?夫人真是說笑了。”唐嫣別了別波浪的捲髮,拉過舒梓喬的手,“梓喬,我們過去拿杯冰鎮的飲料,這裡的空氣真差勁!”
“博之……”裴允兒看着唐嫣的背影,咬了咬脣,苦笑了一聲,“你看,這麼多年過去了,唐嫣還是對我成見那麼深……”
她望向賀一格,企圖從他的目光中發現某種情緒,卻發現男人的眸光也沉沉地落向了唐嫣的方向,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
什麼時候會有過這樣的情景?這個男人對她,曾經也不是讓她不感動的。若說喜歡,心底的那個人,是他賀一格纔對。
她知道事情暴露之後他的生活,她也清楚他的性子,該不會有什麼女人入心的。他是那種一旦動了情便很難改變的人,專一執着。
舒梓喬她也見過了,不像是能吸引得了他的女人。難不成這樣的女人,還是威脅?
她攥了攥手心,忽然覺得胸口的位置悶得慌,莫名的難受搗鼓着心臟。
猛地喝下一杯冰啤酒,唐嫣還覺得心頭憋悶,當唐啓慕跟裴允兒兩個人同時出現在她存在的空間時,她想,她這種表現,已經非常冷靜了。
“這位G國來的夫人,是裴允兒的孿生姐妹嗎?”
唐嫣聽到舒梓喬的話,愣了愣,她看着已經隔着一些距離的那道白色長裙身影,笑了笑:“裴允兒的孿生姐妹……呵呵,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能不能說,你應該去找賀一格,問他,會比較清楚。”
姐妹同時愛上一個男人嗎?照着裴允兒的說法,那麼賀一格愛的就是眼前的這位?不該是照着誰的說法,而該是事實,因爲那照片上,女人的眼神,是屬於這個女人,而不是屬於裴允兒的。
可是,裴安兒卻是遠嫁他國,也許就是這個結果,才讓賀一格對裴允兒那麼恨之入骨,雖然,她不明白過程是怎麼樣的,可是,除卻情字,又有什麼能讓世人如此糾結?
“舒梓喬,你瞭解過他的過去嗎?你知道他曾經愛得有多深刻嗎?你知不知道他是個多麼專情癡心的男人?你又知不知道,以前他們到底好到什麼程度?……”
愛得多深刻?多專情癡心?好到什麼程度?……
是,她從來不知道。但也許,從曾經看到的那幾張照片上,她可以猜測一兩分。
不知不覺,手中的酒杯竟然空了。舒梓喬拿過另一杯酒,卻在擡眸的時候,注意到了旁邊的一道目光正望着她們,不,確切地說,是望着唐嫣的方向。
“唐嫣,那個人你認識嗎?”
唐嫣的目光望過去,心頭不由一顫。男人穿着整潔的白色襯衣,深藍色的領結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爲穩重,整個人散發着成穩的魅力和氣息。
“他好像一直在看你,你認識嗎?”
“不認識。”唐嫣甩開手中的空酒杯,起身朝着另一個門走去,舒梓喬看了看那個眉頭輕擰的男人,輕嘆了口氣。
爲情嗎?跟這個男人有關?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世間萬物,一旦沾染上一個情字,就連彼此交會的眼神,都是不一樣的。
唐嫣是這樣,那賀一格呢?也是這樣嗎?
她的目光不覺在會場搜索,入眼的,是那樣登對的身影。雖然此時已經男婚女嫁,可是,爲什麼還是會有一種*感?
覺得呼吸有些桎梏,她還是選擇走了出去。
露臺的位置,夜風習習,風吹得白色的裙襬不停地飄動,在這樣的季節,這樣的時間,吹到臉上是帶着溫熱的舒適感。
二樓的位置不高,卻也可以看到城市的霓虹閃爍。在這個城市已經幾個月了,漸漸熟悉,漸漸習慣,每個城市的繁華和貧困,其實都一樣。
她的故事,開端和結局,也其實都一樣。人生是無法夢幻的,她太早就明白這個道理;就像賀一格是夢一樣的存在,她也一早明白的。
所以,在服裝發佈會之後,她想告訴他什麼呢?她舒梓喬出生寒微?她的母親是那個親手賣了她的人,而那個人就是沈漾?還是……她是個留有案底的殺人犯,如果蘇洛清一直不醒過來,她就要爲自己的錯誤買單?……
她到底想告訴他什麼?告訴他之後,又想怎麼樣?賀一格雖然驕傲如王,可是終究還是個好人吧?他對她,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在裡面?
她揉了揉太陽穴,覺得發痛得厲害。
“舒梓喬!你都看到了吧?”一聲冷笑,她轉過身,裴允兒的聲音跟平常相比有些異樣,眼睛紅腫顯然是痛哭過。她的身上還穿着早上的那身禮服,卻一個晚上都沒有在會場出現過,她……一直躲着嗎?
“你看到了嗎?看到了嗎?”裴允兒眼神激動,走到舒梓喬身邊,目光呆滯地望着遠方,“她回來了!她回來,他就不會再屬於任何人!”
舒梓喬淡淡皺了皺眉:“可是她已經結婚了。”
“結婚?”裴允兒放在露臺欄杆上的手指蜷了蜷,卻又是抑制不住的顫抖,她冷笑了一聲,“舒梓喬,你還在做你的春秋大夢嗎?像她這種女人,就算是結婚了,你也無法跟她相提並論!你這個賀太太的夢,就給我早點醒了吧!結婚了又怎麼樣,只要他們願意,不能在一起嗎?”
“你還這麼冷靜嗎,舒梓喬?”裴允兒簡直無法接受舒梓喬的淡定,她抓住了她的胳膊,“舒梓喬,你怎麼不哭,你怎麼不痛苦!那個賀一格心底的女人回來了,你們這段婚姻,不會再有任何前景。只有她願意回來,願意解釋,賀一格都會給她機會的。她不是我,她不像我這麼無能……”
冰冷的淚水在蒼白的臉上簌簌而下,裴允兒頹然地鬆開手,整個人沿着欄杆蹲下來:“爲什麼要回來,爲什麼……爲什麼最後一絲希望都不給我,你不是嫁得好好的嗎?怎麼能這樣回來……”
“既然從前都是朋友,回來也是人之常情。裴小姐,你不必哭成這樣,有些事情,不能強求。”
裴允兒擡起溼潤的睫毛,自嘲地笑了一聲:“不能強求?你懂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愛了博之多少年?你知不知道我爲他付出了什麼?你什麼都沒有做,卻成了他的妻子,而我呢?……我什麼都不是,從前就什麼都不是,現在她回來了,我更什麼都不是……”
“如果那麼早就知道他愛的那個人不是你,又何必如此執着?”舒梓喬的目光輕輕地望着她,“裴小姐,你早該放下的……”
“你說得倒是輕巧!”裴允兒冷聲打斷她的話,“舒梓喬,我的夢想破滅了,你也一樣。你根本就不配跟她爭,你會輸得很慘很慘。我倒要看看,到那個時候,你是不是還能輕鬆放下!”
“不放下,又如何?”舒梓喬笑了笑,眸光悠遠,“一個人的生命裡不會只有感情兩個字,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若是真心相愛,必定不用同誰去爭;若一定要用盡計謀去爭奪,必定不是真愛。”
“舒梓喬!”
一道手機的亮光射過來,舒梓喬眯了眯眼睛,卻見楊薇着急地朝她揮了揮手,又衝着她跑過來。
“楊姐……”
“哎呀,還楊什麼姐啊!找你都快找瘋了!”楊薇邊跑邊拉過她的手,“快去快去,整個會場的人都在等你,賀總說有重大事情要宣佈,要等你上臺!”
親,今天帶女兒去東坪古道,默默畫圈不要罵我懶,不要罵我懶,我明天加更還不行嗎?
有沒有期待賀少要宣佈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