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十年過去了,彈指一揮間。
寒來暑往,杜子舒每日呆在後山,時常回來見見易水寒,順便也會回一次王府。
“聽傳話的人回來說,天佑現在身子骨硬朗了許多,看來你這神醫的名聲不是虛名啊!”杜子舒淺笑着,眼角的細紋已經出賣了她。
“你也不要總是住在後山了,回王府吧!”
“我沒事。”
“後山陰涼潮溼,夏天許是還好,可是一旦入秋,你的身子是受不了的。”
“我還好……咳咳!”說這話,杜子舒還咳嗽了幾聲。
“還說沒事?你現在這些個疾病就是因爲長年居住在後山落下的,你要是還想好好的見天佑,就不要再住下去了,也不想想自己都已經是多大的人了!”
杜子舒笑了笑,是啊!自己已經是將近四十歲的人了,其實若是在現代的話也還不算太老的,只是這後山確實陰氣很重,這十年來讓自己虛弱了許多,現在自己的這身子就如同五十歲的老婦一般,渾身都是病。
“前幾日收到天佑的來信,恐怕不久天佑就要回來了!”
“是嗎?誒……”
“不要嘆氣,一切會怎麼樣還要等天佑回來聽他怎麼說。”
“可是你不還是用了十年替他謀劃好了一切嗎?”
“不管天佑是怎麼決定的,我還是要替他先準備好,不至於到時候措手不及!”
杜子孺寧願扶持一個可以任自己擺佈的傀儡皇帝也不願將皇位傳給天佑留下個美名。
杜子舒從後山搬了出來,回到了王府,打掃着每一個角落,擺上天佑喜歡的東西,不知道十年了,天佑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了!
陽光明媚,春風徐徐,杜子舒早早的就站在門口等着,因爲今天天佑回來了。
片刻,一大隊人馬就過來了,杜子舒擡頭看去便看見了領頭的那個年輕人,意氣風發的坐在馬背上,面帶笑容,笑如桃花,劍眉星目,濃眉大眼,薄薄的脣;杜子舒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易水寒從身後抱住了她的肩膀。
“很像對不對?”杜子舒哭着說道。
“是啊!很像,像到我還以爲是他回來了!”易水寒的語氣有些苦澀。
“娘,天佑回來了!”天佑下馬
,跪在了杜子舒的面前,淚流滿面。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杜子舒一把扶起了天佑,把遲文也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姐姐,你也老了,在羅剎國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年輕!”遲文的眼眶也溼潤了。
“人總是會老的,就像天佑也長這麼大了!進去吧!”
十年了,天佑出類拔萃,被舅舅訓練的很好,已經是個穩重的男子了!
“天佑,這次回來你是怎麼想的?”杜子舒還是問出了口。
“娘,這十年來母后已經把您和爹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我也知道爹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爹對我期許;其實我本來也就不喜朝事,相反我更喜歡在草原上奔馳!所以娘,我不想去爭那個皇位!”天佑的話讓杜子舒鬆了一口氣,也許這樣未必不是一個好的結果。
“這可是你的真心話?”杜子舒寵愛的看着他。
“是,而且我也不想母后和娘再爲我操心了!以後我們一起過屬於我們一家人的生活不好嗎?”
“好,好……”杜子舒熱淚盈眶。
杜子舒去見了杜子孺,兩個人在上書房談了很久,就連易水寒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只是從此以後杜子孺真的就和他們劃清了界限。
遲文依然做她的西太后,天佑繼續做那個無憂無慮的逍遙侯,而杜子舒卻已經不是杜子舒了。
天佑和遲文回來才三個月,卻就再次與杜子舒分別。
“你們不要傷心,我這是要和葉澤相逢了,你們應該恭喜我啊!”躺在牀上的杜子舒面色慘白,毫無精神。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遲文早已泣不成聲。
“娘,你不要死,天佑纔回來啊!你捨得離開我嗎?”
“天佑,以後好好照顧你母后,她這一生爲了你吃盡了苦頭,你可不要再傷她的心了!”杜子舒伸手撫了撫天佑的頭。
“我知道……”天佑也沒想到,分別了十年,再見面時卻是天人永別。
“水寒……”杜子舒虛弱的喊着窗邊的男人。
“我在!”易水寒走到她的牀邊,仔細的瞧着她,面容枯槁。
“從我第一次來到這個時代就是看見你,這麼多年來也是多虧了你照顧我,這
輩子是我虧欠了你,可是……怎麼辦呢?下輩子我還是想和葉澤在一起……易水寒,忘了我吧!下輩子……做一個庸人吧!”杜子舒握住了他的手,滿眼愧疚。
“我不要,下輩子就算你還是和葉澤在一起,我也不要忘記你!”
“你這又是何苦呢?”
“你又是何苦呢?爲什麼就是不肯讓我醫治你?”易水寒心痛的說道。
“我好像看見葉澤了……天佑,你爹他好像來接我了呢!”杜子舒的瞳孔漸漸放大,直勾勾的看着牀頂上,可是哪裡明明什麼都沒有。
“娘,不要和爹走,不要離開天佑……”天佑大哭的喊道,可是事已至此,根本無法挽回了!
“葉澤,我等你十年了,你終於……來接我了……”說完,杜子舒帶着滿足的笑閉上了眼睛,也許最後的那一刻她真的見到了葉澤。
可是也許杜子舒忘記了,葉澤早已魂飛魄散,已經徹底的從這世上消失了。
這一切也終於結束了,葉澤。
杜子舒死後不久,易水寒也死了,他說過不管她在哪裡他都要一直陪着她的,她到了那邊發現見不到葉澤肯定很傷心,很害怕吧!子舒,不要怕,我很快就會來陪你了!
易水寒沒有親人,所以遲文也就讓天佑辦了他的喪事,沒想到這哀怨癡纏的三人就連死也要糾纏在一起,遲文不知道自己是該難過還是該爲了杜子舒的解脫替她開心。
辦完了喪事,天佑就帶着遲文離開了京都,只是他向杜子孺提了一個要求,後山決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從此後山便成了禁地。
也許很多人都不知道,天佑把父親的衣冠和杜子舒的骨灰其實是合葬在了後山的屋子前,也許這樣他們兩人就可以永遠不被人打擾繼續活在這杯山林中了吧!
當天佑走進那屋子的時候就被娘和父親的愛情震撼了,這樣的愛情該讓多少人羨慕啊?難怪易水寒苦苦等了娘二十多年,娘也沒有答應他!
看着這片屋子,天佑在想,也許有一天,自己也會遇到一個像娘一樣的女人,可以讓自己不顧一切的去愛她吧!
梨花落,情已不復。
浮生若夢,也不過如此而已。
問世間誰能抵過這情愛二字?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