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素月齋。
不知過了多久,顧清影緩緩睜開眼睛,一個大約四五歲的小男孩正盯着她看。顧清影在心中疑惑,他是誰?這又是哪兒?
“你,沒事兒了嗎?”正當顧清影疑惑時,小男孩開口了。顧清影搖頭,笑說:“沒事兒了。”然後問:“你是誰?”
只見,他揚起頭,道:“我是皇子。”話剛落,顧清影便仔細地打量着他,他穿的既不是錦衣華緞,又沒有皇子的那般嬌氣。顧清影並沒有看出來他像個皇子的樣。
“姑娘,你醒了啊?”這時,走過來一個身穿白色宮裝的女子,她端着一碗薑湯,然後遞到顧清影的面前,輕聲道:“姑娘,快把薑湯喝了吧!”
顧清影接過薑湯,道:“謝謝。”那女子又道:“我帶着瑞兒去蒹葭池玩,看見你昏倒在池旁,所以就帶着你回來的。”
顧清影笑問:“請問,這是什麼地方呢?”白衣女子再次開口:“這裡是素月齋,我的住所。”顧清影又問:“那您又是……”
“這是我母親董婉欣董才人。”只聽這個自稱皇子的小男孩說道。 顧清影一聽董才人,忙要起身。董婉欣制止了,道:“姑娘,還生着病呢?無需那麼多禮數。”
顧清影不由得在心中感嘆,自從來到宮中,見到的嬪妃都是心高氣傲的,卻沒想到在這皇宮竟然還有如此體恤下人的嬪妃。
“素月齋屬於哪個宮啊?”顧清影又問。董婉欣笑說:“素月齋只是一個獨立的院落,沒有主位。只住着我和瑞兒兩個人。”
顧清影驚歎道:“您是才人,怎麼連一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呢?”
董婉欣先是嘆了一口氣,然後輕輕道:“我本是慕容皇后的貼身宮女,乾德四年慕容皇后過世了。在慕容皇后下葬的前一天晚上,皇上滿身酒氣的來到椒房殿,失去慕容皇后的皇上很是傷心,可是由於皇上喝醉了酒,誤把我當成了慕容皇后。那一晚皇上臨幸了我。本來宮女被皇上臨幸都是從采女做起,因爲慕容皇后的原因,皇上封了我做御女,賜給我這素月齋,也就是在那一晚,我有了身孕。皇上得知後,又晉升我爲寶林。直到我生下瑞兒之後,皇上又晉升我爲才人。有了瑞兒之後,我把所有的宮女和太監都打發走了,本就是宮女出生,哪裡用得上別人伺候啊!我在這皇城中,與世無爭,所以我和瑞兒的生活也很平靜。”
顧清影這回算是弄明白了,早聽說皇上有四個皇子和一個公主。大皇子申屠景穆是王貴妃王娡所生。二皇子是已過世的慕容皇后所生,只是二皇子不幸,還沒有起名字,剛出生不久便夭折了。三皇子是徐賢妃徐陰華所生,由於徐陰華是前朝公主,她的哥哥徐宏智是前朝的太子。他們投降於東晟國之後,申屠逸封把徐宏智和徐陰華的兒子申屠景峰派到邊疆駐守了。四皇子便是董婉欣所生的申屠景瑞了。
顧清影抿住嘴,沉思片刻,又問:“不是都說母憑子貴嗎?”
董婉欣笑了:“可是我一沒有顯赫的家世,二沒有絕世的容顏,又拿什麼去爭呢!如果我真的去爭了,那我的瑞兒也不會活到現在。只要我的瑞兒能好好的,我也就別無他求了。”
顧清影聽了董婉欣的話,點了點頭,還未等說話,卻聽董婉欣問道:“看姑娘的穿戴,姑娘是浣衣局的人?”
顧清影微微頷首,又聽董婉欣問:“我和瑞兒看見姑娘的時候,姑娘渾身發抖,還發着燒,這麼冷的天姑娘怎麼一個人在蒹葭池呢?”
顧清影在心中苦笑,她該怎麼說是好呢!難道要告訴董婉欣她是爲了等人?不,這個不能說。
顧清影笑了:“我,有些想家了。”
董婉欣聽了,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哪一個進宮的女人不想家呢?”
顧清影看着天色已經大黑,忙道:“現在已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於是,起身,下牀,欲要跪下身。董婉欣忙過來扶起她,道:“姑娘萬萬使不得。”
顧清影笑了:“今日才人救命之恩,清影沒齒難忘,他日清影必當涌泉相報。”
董婉欣也笑了:“姑娘這麼說就客氣了,今日我能救姑娘,說明我與姑娘之間有緣啊!”
顧清影側目一笑,卻發現地上有一大堆的髒衣服,走身,上前,拾起衣服,問:“這些衣服都是才人要洗的吧!那清影就把這些衣服拿到浣衣局去洗了。”
董婉欣連忙走上前:“這些衣服我自己洗就可以的。”顧清影笑了:“清影本就是浣衣局的宮女,洗這些衣服是分內的事兒。等衣服洗好了,清影再給才人送過來。”
話落,便抱着衣服走出了素月齋。
皇城。乾清宮。養心殿。
養心殿是皇帝的住所,只有第一次侍寢的嬪妃纔有機會睡在養心殿。或者是有皇上的特許,否則嬪妃是沒有機會在養心殿睡覺的。
天矇矇亮,沈喬喬便醒了,她看着眼前正在熟睡的申屠逸封,這是她的夫君啊!這是她等了六年的夫君啊!她剛要伸出手去撫摸申屠逸封的臉,申屠逸封便睜開了眼睛,他笑問:“昨晚睡得可好?”
沈喬喬紅着臉點頭,申屠逸封坐起身,輕聲道:“你再睡一會兒吧!朕要去上朝了,等你睡醒了朕再派人送你回宮。”
沈喬喬也坐起身,忙問:“那喬喬還能見到皇上嗎?”申屠逸封笑了:“當然能了,朕下了朝,就來看你。還有朕今日會告訴徐長安,要晉升你爲沈才人。”說完,便下了龍牀。
待整個養心殿只剩下沈喬喬一人時,她呆呆地望着繁華的天花板,她知道,從今以後她和陳德妃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陳德妃的榮辱就是她的榮辱。
皇城。翊坤宮。披香殿。
楊傲雪慵懶地躺在塌臥上,四喜走過來:“娘娘,奴才剛剛問過敬事房了,他們說皇上這幾日都讓沈才人侍寢。”
楊傲雪忙坐起身,問:“沈才人,哪個沈才人啊?本宮怎麼從來沒有聽過這號人物呢?”
四喜回答:“沈才人原爲沈寶林,是乾德三年進宮的,封了個寶林的位分,一直沒有侍寢過。也不知道爲什麼前幾日皇上讓她侍寢,然後晉升沈才人。冊封禮是前幾日辦的,因爲娘娘剛剛小產不久。所以皇上命王貴妃和徐賢妃兩人辦的。”
楊傲雪又問:“這個沈才人是哪個宮的啊?”四喜道:“是陳德妃宮裡的,住在合歡居。”
楊傲雪一聽,冷哼道:“看來陳德妃這個老東西,終於按耐不住了。要出來了,哼!那本宮就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