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 道路的兩邊擺滿了小攤,各式各樣的商品吸引着路人的視線。大街上人來人往,充斥着歡聲笑語, 顯的繁華無比。一個穿着萱草色條紋浴衣的銀髮少年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梳成馬尾的銀亮長髮被扯的亂七八糟。少年惡狠狠地瞪着手裡小巧的銀色手機, 怨念的表情與周圍愉快輕鬆的氛圍格格不入。他的身邊站着兩個看起來只有四五歲大小的孩子, 兩個孩子互相牽着手, 正以極其無奈的表情看着他。
少年隨手扯下綁着頭髮的淺紫色頭繩,細心地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捋了捋及肩的長髮,努力把憤懣的情緒壓了下去。這個少年有着一雙大大的金色貓眼, 此刻正因爲憤怒而變的有些透明,璀璨的金色就像是跳動的金色火焰一般。少年的五官雖然很精緻, 眉宇之間卻帶着一股英氣, 絕對不會讓人認錯性別。他蹲下身順手摸了摸摸兩人的頭髮, 對兩枚豆丁說了些什麼,隨即快步離開了。
看着那個少年離開的身影, 兩枚豆丁同時嘆了口氣。這兩個孩子長得非常相似,同樣有着圓滾滾的貓眼,秀挺的鼻樑以及粉嫩的嘴脣。只是一個與剛纔那個少年一般有着銀亮的頭髮和金色的眼睛,另一個的卻是藍紫色的頭髮和鳶紫色的眼睛。兩枚豆丁穿着一模一樣的天藍色浴衣,不算長的頭髮剛剛及肩。若不是那截然不同的髮色和瞳色, 恐怕沒多少人能分辨的出這兩個孩子來。
“他總是這樣。”銀色頭髮的豆丁抓了抓頭髮, 頗爲無奈的說。
“試圖做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另一枚豆丁接了下去, 漂亮的金色貓眼裡滿是憐憫。
“奈留, 你說這是第幾次了?”銀髮豆丁一邊問着一邊往周圍看了看。
“誰知道呢?”另一枚豆丁無所謂的反問。
“你猜這次結果會怎樣?”銀髮豆丁牽着妹妹的手向右邊走去。
“這還用問嗎?”藍紫色頭髮的豆丁好奇的看着路邊的商品隨口說道。
“我們要不要慶祝一下?”銀髮豆丁微笑着看着自家妹妹。
“紀念爸爸今天第13次擊敗叔叔?”藍紫色頭髮的豆丁回了一個同樣溫柔的微笑。
“是啊, 媽媽說過13是個特別的數字。”銀髮豆丁挑了挑眉毛,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邪惡。
“好主意, 叔叔會很高興我們爲他帶禮物回去的。”藍紫色頭髮的豆丁臉上笑意加深,這笑容同某人簡直如出一轍。
“只要我們不說原因的話。”銀髮豆丁牽着妹妹繼續向前走去。
“徹,你會好心的告訴他原因嗎?”藍紫色頭髮的豆丁微笑着詢問自家哥哥。
“我一向很善良。”銀髮豆丁回過頭笑着說。
“可憐的叔叔大人啊。”兩枚豆丁異口同聲的拉長了聲調感嘆道。
兩枚豆丁一邊走着一邊東張西望,粉嫩的小臉上泛着兩團紅暈。時間一分一秒的滑過,兩枚豆丁已經幾乎逛完了半個祭典。銀髮的男孩徹左手拿着一盒章魚燒右手牽着自家妹妹,生怕人太多怕他們兩人擠散了。藍紫色頭髮的女孩奈留同樣緊緊的握着哥哥的手,右手裡還捏着一根頂着大團棉花糖的木籤。經過他們身邊的人們總是會下意識的讓開路,讓兩枚豆丁輕易地通過——這在擁擠的人羣中顯的格格不入。
一小股清涼的風在他們身邊盤旋一圈,趕走了夏日裡的燥熱。徹擡起頭對着前方輕輕一笑,微微點頭向着一直護在他們身前的女子表達自己的謝意。雖然表面上看來逛祭典的只有我們兩個小孩子,實際上我們的叔叔大人在離開之前還是很體貼的留下了一個專職保姆。據說那位女性在叔叔大人年近三歲的時候就已經跟在了叔叔大人的身邊,一直照顧着叔叔大人的飲食起居。
當然,這位保姆一般人是看不到的,因爲她其實是個至少存在了千年之久的魂魄。叔叔大人身邊還有幾個同樣存在了很久的魂魄以及妖怪,平時會幫他做做家務噹噹陪練傳遞訊息收集情報等雜務,功效齊全到讓人眼紅的程度上。這些鬼怪們對我們的態度都相當好,只是不知爲何在看到我們兩人微笑的時候都會不自覺的哆嗦一下。自家母親大人的寵物曾經很認真的告訴我們,那純屬條件反射。
雖然不太明白他們的條件反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這並不算是壞事,因爲有他們在無論做什麼都會方便很多。就算他們不太願意幫忙也沒關係,只要揚起眉毛像母親大人那樣輕輕一笑。他們立刻就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不管我們到底想要做什麼。其實這樣很好,我們從來都沒有強迫他們做任何事,他們絕對都是自願爲我們服務的,不是嗎?
我們家一向很民主,充分尊敬每一個成員的意見,包括生物和非生物。母親大人在家裡佔據了主導地位,儘管她從來都沒有勉強過任何一個家庭成員。我們雖然也很尊敬父親大人,但事實上父親大人永遠都是站在母親大人那一邊,那麼平時只要聽母親大人的話就好。只是父親大人經常會跟我們搶母親大人的空閒時間,把我們兩個丟出去自己獨霸母親大人,這一點真讓人討厭。
叔叔大人經常會去我們家做客,打着看望我們的旗號跟父親大人爭奪母親大人的注意力。叔叔大人不知爲何總是看父親大人不順眼,想盡了種種辦法想要惡整父親大人。而父親大人總是能一一化解叔叔大人的各種招數,輕而易舉的令叔叔大人大敗而歸。父親大人有時候還會把我們丟給叔叔大人,自己則趁機陪母親大人渡過一段悠閒的二人時光。
還記得有一次叔叔大人連投毒的陰招都用出來了,結果卻是自己昏睡了一個下午,晚上還不小心吃到了TOKI阿姨特意爲她的學生們準備的超級營養蟹黃灌湯包。TOKI阿姨總是能做出令人聞之色變的食物,雖然看起來極其美味勾人食慾聞起來也是誘人無比,但吃起來卻能讓人在最短的時間內運動神經得到最大的爆發。所有有幸品嚐到TOKI阿姨做的飯菜的人,總是會以最快的速度衝向離他們最近的水池,其優秀的運動神經足以令任何人目瞪口呆。
想起TOKI阿姨親手做的飯菜,兩枚豆丁也不由的打了個哆嗦。正好看到前面有一個撈金魚的攤子,兩枚豆丁便加快速度走到了那個攤子的附近。那裡已經圍了不少人,其中有兩個跟他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他們正在努力的想要撈起一條額上有一塊紅斑的白色金魚。一個孩子有着紅色的頭髮暗紅色的眼睛,嘴裡還咬着一塊泡泡糖,不是的吹出一個圓圓的泡泡來。另一個則有着藏青色的頭髮和碧綠色的眼睛,頭髮捲曲的如同某種生長在海底的植物一般。
兩人氣勢洶洶的試圖將那條滑溜的金魚撈起來,一邊拼命的撈着一邊還在彼此挑釁着。紙網一次又一次的伸到水中,每次都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和信念,卻又每次都會被那條金魚躲了過去。老闆的臉色從縱容的微笑開始向苦笑變化,有這兩個小子搗亂他的生意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雖然圍觀的人不少真正來撈金魚的人卻不多,這些人似乎都是來看那兩個小子撈金魚的。饒是如此老闆還是好脾氣的遞了個新紙網給那個紅頭髮的小孩子,樂呵呵的看着他丟掉破的那個重心開始“戰鬥”。
徹和奈留在到達攤子前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那兩個孩子輪番將紙網探入水中卻總是無法撈起那條倒黴的金魚。大大的塑料盆旁邊的地面上已經浸溼了一片,隨着空紙網的伸出盆裡還不時的濺出些水花,將那片水跡的勢力外圍擴大了不少。這時那個有着裙帶菜一般髮型的男孩手裡的紙網終於碰到了那條已經有些疲憊的金魚,大喜之下加大了力道大吼一聲就向外撈。
那條倒黴催的金魚不知道是沒力氣遊了還是被一網拍暈了終究沒能躲開,順着紙網的力道被撈了出來。不對,準確的說應該是飛了出來。白色的金魚無力的扭動的幾下,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優美的拋物線。金魚“啪”的一聲撞上了奈留天藍色浴衣的下襬,在那件新做的浴衣上留下了一灘水痕。可憐的金魚努力的在地面上掙扎着,漂亮的尾巴上沾了些沙粒。
裙帶菜小鬼立刻竄到他們面前,道了個歉後就一把抓起金魚扔進了準備好了的水袋裡。被摧殘了一番的金魚有氣無力的在水裡擺了擺尾巴,幾粒沙子慢慢的沉入水底。奈留沉默的看着他的一系列動作,突然開口說道:“動作太難看了。”
“沒辦法,就目前情況來看,你不能期待更多了。”徹挑了挑眉毛,笑眯眯的說着。
裙帶菜小鬼疑惑的撓了撓頭,將一頭亂髮揉成了鳥窩。他轉過身得意的舉起水袋朝着那個紅髮男孩炫耀着,那個紅髮男孩下網的力道頓時又大了兩分。裙帶菜小鬼正準備離開時,徹忽然又開口了:“奈留,要求太多的話,他身後的那位老夫人會很羞愧的,畢竟她已經很正式的向我們道過歉了。”
“可是你說過的那位一直護在我們身前的那位阿姨爲什麼沒把那條魚攔住呢?”奈留疑惑的問着。
“因爲沒有危險,”徹有些無奈的說,他忽然露出一個有些邪氣的笑容,“別生氣了,奈留,不是每個人的身後都跟着那麼一位愛護孫子的老婦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