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入虎穴
癡顛和尚躺在牀上,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浮現出虎娃母親被剖開肚皮,嬰兒露出體外。虎娃被活生生的撕裂,鮮血染紅大地。桃花嶺村民被屠橫屍遍地的慘烈景象。他知道厲鬼大隊現在還沒有與鬼子抗衡的力量,但他忍無可忍,他不想等待,他現在就要報仇,爲虎娃,爲還未出世的嬰兒,被屠殺的手無寸鐵的桃花嶺村民。他打開房門,趁着雲翔天不注意的時候,溜出軍營。
自日軍彈藥被炸,憲兵司令部被毀後,臨平變得戒備森嚴,進出人等均嚴格盤查。癡顛和尚手拿鉢盂,身披袈裟,口唸佛陀混進臨平。到了臨平後,他才知道別說刺殺吉川秀夫,就算吉川秀夫在哪,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他漫無目的的走在臨平的大街上,不知從哪下手。一羣日軍走來,嘰裡呱啦地說着人聽不懂得鬼話。他想抓一個回去拷問一下,但又怕聽不懂小鬼子的鬼話。他煩躁的坐在路邊的石頭上,盤算着從哪裡下手。一陣吵鬧聲引起他的注意,幾個二狗子不僅搶了,一個賣香菸的女孩的香菸,還下流的調戲那女孩,圍觀的人看不過眼,就多說了幾句,結果引來二狗子的圍攻,被打的頭破血流,傷痕累累。望着二狗子囂張跋扈的揚長而去,癡顛和尚過去和賣香菸的姑娘扶起傷者。姑娘先是給受傷的人說了一些感激的話,然後對着遠去的二狗子啐了一口說:“這些喪盡天良的東西,好好的中國人不做,非要給小鬼子當狗,欺負中國人。”
癡顛和尚問道:“這是些什麼人啊?下手這麼重,就沒人管嗎?”
受傷的人說:“管,誰管?連夢熊的皇協軍還好點,不欺負老百姓。王**子手下的二狗子就不同啦,他們就不是人,見好吃的就拿,見好東西就搶,你敢找他評理,弄得好,打一頓趕出來。弄不好定你個反日分子,搞不好連命都得搭進去。唉,這年月,我們老百姓可怎麼活呀?”
爲刺殺吉川秀夫進退維谷的癡顛和尚,突然心生一計,心想:“我何不這樣。”
今天雖是大年三十,可臨平城並不熱鬧,家家戶戶早早就關了門,偶爾會傳來一兩響鞭炮的爆炸聲,引得附近的狗一陣狂吠。癡顛和尚黑巾蒙面,藏在皇協軍司令部對面的旮旯裡,注視着司令部裡面的動靜。終於有獨自出來的人啦,他心中一喜,悄悄的跟了上去,只聽得一聲悶哼,一切又歸於沉寂。
在一處僻靜的地方,癡顛和尚仍然黑巾蒙面,手裡拿着一把匕首,削着一根木棍,看着被綁着悠悠醒來的僞軍。那個僞軍看了看眼前的癡顛和尚,又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他知道報應來了。他勉強的翻過身跪在癡顛和尚面前喊着:“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小的也是被逼無奈,才穿上這身狗皮。只要大俠饒了我,我立馬脫了這身狗皮,從此以後改邪歸正,在不作惡。”
癡顛和尚冷冷的看着他,一句話也不說。那個僞軍更加恐慌,他一邊磕着頭,一邊說:“大俠饒命啊,我上有年邁的父母,下有待哺的嬰兒,您若是殺了我,就是殺了我全家呀大俠。”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饒。
癡顛和尚不耐煩地踹了他一腳說:“閉嘴,我問你,可認識吉川秀夫?”
那個僞軍一怔說:“吉川秀夫?你說的可是血洗桃花嶺,沒有人性的小鬼子?”
癡顛和尚精神一振說:“不錯,就是他,你知道他在哪裡?告訴我。”
那個僞軍眼中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目光,他變得輕鬆起來說:“你要找這個畜生,那你是找對人啦。這個小鬼子,他就不是人,他就是一個魔鬼。桃花嶺有多慘我沒看見,但我看見他把抓來的中國人綁在柱子上,然後讓小鬼子練刺刀。他說這樣可以增加小鬼子的膽量,提高他們殺人的興奮度。不要說您這樣憂國憂民的大俠,就是我,穿着這一身狗皮的二狗子,都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剝。”
癡顛和尚露出興奮的目光,他急忙解開那個僞軍的繩子,歉意地說:“對不起兄弟,我不知道你也是一個俠肝義膽的漢子,剛纔多有得罪,請多多海涵。請問怎麼稱呼?”
那個僞軍雙手一抱拳連忙說:“不敢不敢,小弟不才郝來運。可敢問大俠怎麼稱呼?”
癡顛和尚一把拽下面紗說:“老衲癡顛和尚,算不得什麼大俠,只是一個和尚而已。希望郝兄弟爲老衲指條明路,殺了吉川狗賊,爲死難的鄉親報仇。”
郝來運笑嘻嘻地說:“好說好說,大師儘管放心,這事包在我的身上,我一定引出吉川秀夫,讓大師手刃惡魔。爲桃花嶺的村民報仇。”
癡顛和尚大喜過望,他拉着郝來運的手說:“太好了,太好了。”猛然想到自己的身份,單手作揖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郝施主若真能成就此事,倒是功德一件,佛祖定會保你平安。”
郝來運又問:“要是真的把吉川老鬼子引出來,我到哪裡去尋找大師您吶?”
癡顛和尚毫不隱晦地說:“老衲寄身祥雲客棧。”
癡顛和尚回到祥雲客棧很快就進入了夢鄉,他夢見郝來運引出了吉川秀夫,吉川秀夫跪在他的面前,他熱淚滿面的大笑着,拔出鋼刀拼命地砍向吉川秀夫。可是鋼刀砍在吉川秀夫身上,突然斷了,吉川秀夫站了起來,向他撲來,他大叫一聲醒轉過來。他向窗外看了一下天色,已經是黎明時分了,東方的天空已經浮出魚肚白,天馬上就要亮了。他伸手擦了一下滿頭汗水的大腦袋,嘆了口氣重新躺了下來,想着剛纔做的夢。他不知道這夢是兇是吉,只是品味着夢裡的一切,直到窗戶上染上一抹胭脂紅。
突然傳來剝剝的敲門聲,癡顛和尚警覺地問:“誰?”
門外面的人說:“大師,是我,郝來運。快開門吧。”
癡顛和尚毫不猶豫打開房門,房門打開後,癡顛和尚大吃一驚。門外面郝來運帶着一羣小鬼子,正端着槍對着他。郝來運用槍頂着癡顛和尚邪惡的笑着,他說:“大師我們又見面了,睡得好嗎?不是怕半夜驚動了,不好請你,早就讓你一起到憲兵隊一起過年啦?怎麼樣跟我們走吧?”
癡顛和尚悔恨不該聽信這個狗東西的謊言,但事到如今怎麼才能脫身呢?他邊思索邊說:“郝施主,你這是爲啥?老衲昨天不過是向你化了點緣,不至於動刀動槍吧?”
郝來運突然變的惡狠狠地說:“你個老東西,化緣?是化索命的緣吧?不是老子昨晚能說會道,怕是今天站不到這裡了,已經被你超度了吧?少羅嗦,走。”說着伸手抓向癡顛和尚。
就在郝來運抓住癡顛和尚的一剎那間,癡顛和尚撥開郝來運的槍,伸手把他攬在懷中,奪下他的手槍,向門外的鬼子開槍射擊,小鬼子迅速散開開槍還擊。郝來運做夢也想不到會是這種結果,他恐懼的喊着:“別開槍,別開槍。”可小鬼子哪裡會在乎他們養的一條狗,他還沒有喊完就被小鬼子打成了馬蜂窩。癡顛和尚邊開槍邊退到窗口,他把郝來運的屍體拋向鬼子,翻身爬上窗戶,一顆子彈打中他的大腿,他低哼一聲,跌倒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