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出竅
飛龍嶺安放棺槨的山洞,近幾天極不太平,甚至在大白天都有人聽到或看見,洞中有不乾淨的東西的聲音和蹤跡。鬼魂的再度出現,讓平靜的封靈山掀起一場風暴。也不過是一兩天的時間,整個封靈山的山民都傳開了一個消息,原來隱身在王家大寨的鬼,現在都搬到了飛龍嶺的墓洞中。爲什麼要搬呢?那是衆說紛紜,莫衷一是。但其中有一個理由傳得最廣。據說,王家大寨的鬼魂,爲了守住封靈山的秘密,才入住墓洞的。那裡有他們祖先留下的大批財富,數不清的珠寶。他們說:王家曾出過一個大官,收颳了大宗民脂民膏,藏在封靈山的某處,後來東窗事發,他來不及告知家人的具體藏寶位置,就被正法,所以此事就成了一個不解之密。他們還說:王員外在封靈山建造山寨,就是尋找祖上留下的財富。一點紅和混地龍當年滅了王家大寨就是爲了奪取王員外手中的藏寶圖。有的人對此淡然一笑,也有人將他默默記在心中。
夜風吹過,捲起層層寒意。滾滾的烏雲襲來,驚慌中的月亮沒有躲過它的魔爪,被硬生生地吞被噬了,幾顆星星勉強掛在天際,眨着昏暗的眼睛,窺視着將要發生的恐怖一幕。
飛龍嶺上一片死寂,偶爾的幾聲夜鶯啼叫,給這詭異的氣氛增添了幾分悽慘。一陣咯吱——咯吱的棺蓋打開聲音聲和唧唧的鬼啼聲,從墓洞中傳出,接下來是一陣噼裡啪啦的打鬥聲和一個女鬼的嗚咽聲。恐懼瀰漫開來,籠罩着飛龍嶺。
月亮終於撕裂烏雲探出頭來,把水一樣的光芒灑向飛龍嶺。照在墓洞的洞口,一張令人窒息的畫面讓人不寒而慄。一隻渾身血污的惡鬼,正用一雙鬼爪摁住一隻女鬼,惡鬼的鬼爪上只覆蓋着幾塊腐肉,裸露在外的白骨已經微微泛黃,鋒利的爪尖刺破了女鬼的皮膚。他撕開女鬼的胸膛,拽出裡面的心肺。女鬼扭動着身體,悽慘的呼喊着,像是在絕望地求饒。惡鬼毫不理會,他提起女鬼的心肺放在眼前,仔細地端量起來。惡鬼的臉已經不能說是臉了,說是骷髏更爲恰切。因爲上面沒有一絲皮肉,只剩下一顆眼珠還鑲在眼眶中。鼻子已經腐爛脫落,在光禿禿的臉骨上,只留下兩個黑洞。幾顆參差不齊的牙齒散落地鑲在上下額骨上。他把拽下來的心肺,放在嘴中撕咬、咀嚼,然後再在下顎的骨縫中散落下來。他好像非常享受這過程,不時地發出令人膽寒的笑聲。
隱藏在不遠處的兩個人,看到這一切,早已嚇得肝膽俱裂,不知所以。他們大氣也不敢出一下,只是把頭放得更低了。他們害怕一不小心被惡鬼發現,成爲它的盤中餐。
惡鬼突然停止了笑聲,站直身體,用他的腳踩住女鬼,扔掉女鬼的心肺,擡起頭四下張望着。他好像發現了什麼?“嗚啊——嗚啊”的發出讓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最後他放開女鬼,向兩人的藏身之處走去。被放開的女鬼一躍而起,隨着她的跳動,腹腔血污四濺,肚腸盪出體外。她急忙撿起被惡鬼撕咬過的心肺,連同盪出來的肚腸一股腦的塞進胸膛,然後用她血一樣紅的長袍,裹住她臃腫的身體,跟在惡鬼的身後一蹦一跳的走了過來。在離那兩個人大約一箭之地,他停下了腳步。他不停的用只剩下兩個黑窟窿的鼻子吸着氣,像是在尋找一種味道。
空氣凝聚了,恐怖像一座山壓了過來,兩個人屏住呼吸,只感到胸中像一鍋沸騰的油,燒得臉上一片滾燙,背後卻一陣陣發涼,淌着冷汗。他們瞪大眼睛,不敢稍有動作。
惡鬼聞了好大一會,好似沒有發現什麼,他失望的搖了搖頭,帶着女鬼走向墓洞。那兩個人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像是被抽了筋一樣,癱軟的爬在地上,擦着臉上流出來的冷汗,眼睛依舊緊緊地盯着離去的惡鬼。生怕他再次回來。
“好怕怕。我想這次肯定是逃不掉的。”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兩個人異口同聲的答道:“就是好險啊,要是他再往前走一步就發現我們了。”二人忽然感到異常,心中大驚,回頭望去。一位姑娘正坐在他們身後,閉着眼睛,張着嘴,用手輕輕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兩個人中的一個感到事情古怪,張口問那姑娘:“你是誰,三更半夜的跑到這來幹什麼?”
姑娘依然閉着眼,低聲細語地說:“我是誰?你們又是誰?”她突然睜開眼睛,裂開嘴說:“你們躲在我的門口。還問我是誰?”說着撲向二人。
二人剛剛稍微穩下來的心再次揪了起來,本來一個美貌如花的姑娘,霎時變成青面獠牙的厲鬼。她青色的臉上籠罩着死亡的氣息,眉宇間顯出勾魂的顏色。她瞪着泛着幽幽綠光的眼睛,張着獠齒外翻的嘴,噴着薄薄的煙霧,伸出血肉模糊的雙手抓向二人,二人不僅魂飛雲外。
走向墓洞的惡鬼也聽到了聲音,回過身帶着被扒了心肺的女鬼,嚎叫着向二人的藏身處撲了過來。其中的一人當即昏厥,另一個一聲慘叫,拔腿就跑,在惡鬼的追趕下,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也不知跑了多遠,他聽不到惡鬼的嚎叫時,他纔回頭看了一眼,確定已經脫離危險時,他才停下腳步,大口的喘着氣,一搖一晃的走到一塊大石頭旁坐了下來,還緊張地看着來路。他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又有一個聲音問道:“跑這麼遠,累嗎?”噤若寒蟬的他,回頭望去,一張腐爛滴着膿血的鬼臉,與他四目相對。他再次站起來向前跑去。那鬼如影隨形的貼在他的背後,還冷不丁的問一句:“不累嗎?還在跑。”恐懼已經嚇破了他的肝膽,他大叫一聲口吐鮮血,摔倒在地。他一邊奮力的向前爬着,一邊驚恐的向後望去,可他的背後空空如也,只有那如鬼魅的怪樹和詭異的山石,以及正在吞噬着一切的黑暗。突然一道強光在他眼前一閃而過,接着他聽到腦子中啪的一聲輕響,他搖了搖頭,慢慢地爬了起來,臉上露出一股傻笑,說着沒人能聽懂的話,搖搖晃晃的向一個目標走去。他的精神已經完全崩潰了,沒有靈魂,沒有恐懼,也沒有思想,只剩下一個念頭,回去,回來的地方去。
第一個昏死的人,當他悠悠的睜開眼睛時,他的感覺是已經不在人世間。昏暗的燈光下,是一片悽慘的景象,自己被拖到一個貌似是閻王的面前,跪在那裡。
閻王看着他打開生死簿 厲聲呵斥:“你個扶桑小鬼,跑來我這裡作甚。從實招來,免得受苦。”
那人遲疑了一下沒有回答,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四下窺視着,不看還好,一看嚇得他跌坐在地。
在他旁邊的一個架子上,捆綁着一個人。身邊站着兩個小鬼,小鬼身邊放着一個裝滿鐵球的大筐。兩個小鬼不停地把筐裡的鐵球硬塞進那人的嘴裡,被塞進肚子裡的鐵球互相碰撞的聲音清晰可辨,一會的時間,那人的肚子臌脹起來,一個個鐵球把肚皮頂的凹凸不平。塞完後,一個小鬼拿出一把利刃,割開那人的肚皮,鐵球夾雜着血水呼地噴了出來。剛被抓過來的他不僅毛骨悚然,癱作一團,再次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