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長達一個星期的跟蹤之後,戚不負對於鍾夙的情況也瞭解了不少,本以爲他是一隻靠着捉鬼除魔爲生的天師,沒想到,他平日裡還有一個身份。
人類的小孩稱呼他們爲警察叔叔。
深夜子時。
景城高檔小區之中,十八樓,陽臺之上,站着一隻四蹄踏雪的黑貓,尾巴微微曲着,幽綠的眼睛看着飄在空中的戚不負。
她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和那隻貓對視着。
“貓啊,貓啊,你怎麼長着白色的腳呢?”
她幽幽地說完,黑貓發出如同羸弱的嬰兒一般的聲音:“喵~~喵~~”
它似乎並不害怕她,她想,貓真的能夠看到鬼吧。
陽臺之上,巨大的落地窗突然被打開,黑貓一驚,背部拱起,迅速跳走了。
鍾夙端着咖啡,站在陽臺上,看着迅速跳開的黑貓,眉頭微微皺了皺。
戚不負露出大大的笑臉,站在白色的圍欄上,紅色長裙隨意散着,夜風一揚,露出毫無血色的光滑肌膚。
她說:“相公,好久不見,姑奶奶……我來看你了。”
他手中的咖啡還冒着熱氣,眼底卻彷彿覆蓋着寒冰一般,冷着臉。
戚不負乾笑起來,說:“那個,那隻貓是你養的嗎?還真可愛啊!”
這隻臭天師,還真的跟個木頭一樣。
鍾夙擡眸,看向她,緩緩開口:“可愛?那隻貓,四蹄踏雪,極克養它的主人,時命不順,還會有血光之災。”
戚不負眨了眨眼睛,說:“誒?還有這樣的嗎?相公,你還會看貓啊?”
鍾夙不答。
她忽然笑了笑,說:“不是你養的,那還真是可惜了,血光之災降臨不到你頭上了。”
他的肩膀靠着陽臺,毫無語氣地說:“四蹄踏雪的黑貓主動上門,代表着災厄即將來臨,我離血光之災也不遠了。”
貓本就通靈,黑貓又是陰氣極重的一種,這種白腳黑貓,多半象徵着災難。
聽到他這麼說,戚不負放下心來,笑得更加開懷了:“嘻嘻……相公莫慌,慼慼會保護你的,你要是死了,慼慼找誰玩啊!”
鍾夙似有若無地勾了勾脣角,說:“不過首先見到這隻貓的是你,還不知道,它是要將災難帶向哪一方。”
戚不負沉了沉臉,說:“我是鬼!”
鬼還吃這一套嗎?
他淡淡地說:“世間萬物,六道輪迴,萬變之中都有其不變的規律,所有的鬼,都曾經是人,如果沒有真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就無法擺脫輪迴中的規律。”
說完,端着咖啡回到房間裡。
戚不負氣結,跺了跺腳,迅速跳下陽臺,穿過厚厚的玻璃,走到他面前,說:“姑奶奶纔不會相信你的鬼……不對,人話!姑奶奶就等着看,會有什麼災厄發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姑奶奶遇人殺人,遇鬼殺鬼!”
鍾夙微微蹙眉,坐在沙發上,淺淺喝了一口咖啡,看也不看她一眼。
厲鬼終究是厲鬼,雖然有點特殊,但若是逼急了,所謂人性,她都會徹底拋棄吧?
他放下咖啡,拿起一個文件夾,隨手翻了翻。
戚不負悶悶地坐在沙發上,赤着腳,看着他的臉,忍不住伸出腳丫子點了點他的臉,說道:“喂,相公,美人就在你身邊,你怎麼還能若無其事地工作呢?”
鍾夙依然不看她,無所謂地說:“看來你是想聽我念殺鬼咒。”
她擰了擰眉頭,悄悄縮回腳。
安靜了一會兒之後,她百無聊賴,伸長了脖子,去看他手中的文件檔案。
他瞥她一眼,看着她長長的脖子,真的非常上去想給她打一個結——美麗的蝴蝶結。
他放下文件,拍在茶几上,淡淡地說:“你很閒嗎?”
她抽了抽嘴角,沒有說話,只是悄悄地把脖子縮了回去,漆黑的眼底忽然有些落寞,她也只是想找點樂子而已……
鍾夙沉默片刻,說:“我現在要出門去查案……”
他還未說完,戚不負的眼睛便亮了亮,下意識地以爲他在邀請自己一起去,點着頭說:“相公,姑奶奶要和你一起去!”
鍾夙默然,緩緩起身,離開客廳。
戚不負站在沙發上,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憤憤不快。
自上一次,西南女屍的事情之後,這是第一個發生了人命的案子。
子時兩刻,小區裡的地下停着車有些昏暗,每走一步,都牽起令人心顫的回聲,也許是因爲水管壞了,停車場內,傳來節奏分明的滴答滴答聲。
鍾夙拿着車鑰匙,緩步走到車前,打開門,便見一張慘白的面容,直直對着他,眼眸漆黑,嘴裡還吐着陰氣。
戚不負坐在駕駛座上,拉長着臉,做出恐怖的表情看着他,眼睛裡緩緩往外流着血痕。
他微微皺眉,說:“有意思嗎?”
她有些挫敗,抹掉眼角的血痕,悄悄滾到了一邊去。
他坐進車裡,面無表情地發動車子。
發動機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整個停車場都像是巨獸低吼一樣,透着陰森森的氣息。
她垂着頭,長長的黑髮散在周圍,幽幽的聲音從腦袋下傳出:“是什麼案子?”
鍾夙一邊開車,一邊說:“深夜時分,景城正在開發的區域,偏僻處發生的奸-殺案,兩個死者都爲女性,一個三十上下,一個五十左右。”
戚不負有些汗顏,奸-殺……
他說:“根據我們的初步調查,其中三十左右的女士,是因爲半夜和丈夫吵架,離家出走,然後遇上了四個醉酒的外地青年,被輪-奸,最後慘遭虐殺,而另一位死者,身患哮喘,清晨起來倒垃圾的時候,見到屍體,嚇死了。”
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個案子,戚不負漫不經心地聽着,發出陰森森的笑聲,說道:“嚇死?這人還真是忒沒用了……”
奸-殺也就算了,居然還有被嚇死的。
鍾夙說:“死者的面部表情的確驚恐,如果身患哮喘的話,是有可能因此窒息而死,但是窒息而死,並非嚇死。”
死者的神情和他想象中的嚇死有點不同,現在嫌疑犯還沒抓到,這個案子也還沒理清楚。
他懷疑,這其中有更多的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