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熙嘴裡彷彿只剩一口氣一樣,他的臉色越發蒼白起來,雖然疼痛難耐,他還是奮力地掙扎着:“你們這兩個混蛋……趕緊放開本天師!!!”
陸人乙仗着對方傷着,拿他沒辦法,動作一點也不溫柔:“喂喂,我說你都已經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了,就給小爺安靜安靜好不?八哥不是一隻鳥!”
七闕很是無語,伸手示意陸人乙先出去。
陸人乙微微一愣,然後直接將身體軟弱無力的鐘熙摔在了地上,默默“哦”了一聲,直接離開浴室。
“咚”得一聲,鍾熙的腦袋撞在了地板上。
七闕:“……”
他緩緩走到鍾熙身邊,將他扶了起來,一手扣在他的褲腰帶上,一手扯着他的領子,輕聲說:“玉書,你還是給我安靜一點,不然的話,我會考慮直接打暈你……”
不知道爲什麼,鍾熙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就有些害怕,這個傢伙打暈自己之後,會趁機對他做什麼,面色越發慘白了起來,也不敢再動什麼了。
七闕順利地脫掉了鍾熙的衣服,將他扔在了浴缸裡,如人的體溫一般的熱水包裹在他周圍。
強烈的觸感的刺激着鍾熙身上的傷口,他當即就疼得叫了出來。
幾分鐘之後,一個鬼魅的身影穿過浴室的門,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戚不負有些茫然,看着坐在浴缸裡,周圍縈繞着不散的熱氣的鐘熙,愣了許久。
七闕拉了拉自己的領帶,看了她一眼,說:“鐘太太,你還真是沒有禮貌啊,趕緊把東西放下,然後離開……”
她抽了抽嘴角,心中腹誹:就他們這鳥樣,白給她看她都不要!
她甩手,將一捧鮮紅的血液甩進了浴缸裡,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有什麼好看的呢,一點也不好看,鍾熙的七闕都屬於那種身上沒什麼料的男人,真是差勁透了!
只是,他們這兩個男人這麼坐在一起,難免讓人想入非非啊……
戚不負甩了甩腦袋,強迫自己不再多想,走到客廳裡,靜靜地坐在了沙發上。
陸人乙坐在她對面,時不時便對她投來帶着好奇的目光。
片刻之後,她閉着眼睛,縮在沙發角落裡,如同睡覺一樣,一動不動。
下一瞬,不等戚不負和陸人乙做好準備,浴室裡便傳來了一陣鬼哭狼嚎的叫聲:“啊!!!”
她滿頭黑線,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陸人乙聽着鍾熙的慘叫一聲,心中頓時也有些發毛,還好被這麼對待的人不是他啊……
仔細一想,這種痛苦的確是常人難以接受的,簡直和凌遲沒有什麼區別了。
因爲子彈造成的傷口,幾乎都是傷到了血肉,血肉被強行撕開,疼痛難忍,只有長久的時光,才能讓受傷的血肉恢復正常,然而現在,要強行把這些撕裂的血肉以最快的速度癒合到一起,這種痛苦,何人能想象?
更何況,鍾熙傷到的不僅是血肉,還有肩膀上的骨頭,骨肉生長的痛苦,遠比緩慢的恢復要強烈的多啊!
默默想了許久,戚不負忽然坐了起來雪域殘陽。
她覺得,爲了補償可憐兮兮的鐘熙熙,她還是先做點好吃的等着他們吧。
夜色逐漸深沉,從八點多開始的儀式,到現在還沒有結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漆黑的夜幕中,只有隱隱約約的星輝在閃爍着。
遠離城市的古寺廟之內,靜謐非常。
鍾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只知道,他從一片黑暗中醒來,自己便被吊在了空中,雙腿離地面差不多半米的樣子。
他再次看見了漆黑縹緲的那一幕,周圍黑魆魆的,什麼都沒有,似乎有很多東西,似乎又沒有,他什麼都看不到,然而,和上次一樣,只要他低頭,就能看見自己的腳,看見自己的鞋子,伸出手,還能看到自己手掌上的紋路。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手上的光芒比起上一次,明顯了暗了一大半。
鍾熙曾經說過,當一個人處於一片黑暗的環境中,除了他自己,什麼都看不到的時候,那就代表着他身體裡有光,只有自己的身體有光。
但是現在,鍾夙察覺到,他身體裡的光在消散,逐漸變弱,總有一天,會消失不見。
一想到這裡,他就面如死灰,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他變成這個樣子?光芒徹底消失之後,會怎麼樣?
沉重的腳步聲忽然響了起來,斷斷續續,有些悠長,隱約還有點凌亂,不用看也知道,來者不止一個人。
神尾堂平伸手示意,說了一句他聽不懂的話語,將他吊在空中的力便突然消失了,鍾夙的身體無力地摔在了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苦笑,沒想到地板竟然還是木頭的。
神尾堂平坐在茶桌旁,看着渾身無力地躺在地上的鐘夙,開口吩咐:“把他手上的繩子解開。”
站在他身後的男人聽到這句話之後,立刻走到鍾夙身邊,用刀子劃開了繩子,將粗繩扔在了一邊,接着便默默回到了神尾堂平身後,恭敬地將刀子放在他面前。
得到鬆綁的鐘夙還是無力地躺在地板上,他想,自己應該是很久沒有吃飯了吧……也許是餓了,所以沒有力氣了……
總之,他就是不想動,眼睛卻始終睜開着,看似呆滯,實則透着一股淺藏的靈光。
神尾堂平死死地擰着眉頭,看着他,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鍾先生,因爲和輝對你們的信任,我纔會讓你們參與這件事,因爲我曾經向和輝承諾過,這次的事情,全權交給他,所以,不管他選擇了怎麼樣的方式,我都沒有真的反對他……”
鍾夙默然,一聲不吭。
這個神尾堂平的中文,比起他兒子,似乎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神尾堂平繼續說:“但是……你的卑鄙行徑,辜負了和輝對你的信任,當你決定要玩弄神尾家的時候,就應該想明白,迎接你的將會是什麼。”
在他看來,鍾夙不過是做了一件卑鄙的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