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軒轅芥深吸一口氣,眼睛望向天邊,眸中酸澀溼潤,可是風沙迷了眼?
雲霄一笑,他們是至交,他們是兄弟,他們更是敵人……
可是他信他!憑他們對彼此多年的瞭解,他知道他可以放心了!手漸漸鬆開雨兒的肩膀……
雨兒聲淚俱下,回眸悽聲呼喊,“不!雲霄!”
雲霄脣邊凝笑,眸中璀璨光華,“雨兒,乖!雲霄此生無憾!”
此話一出,雨兒哭得肝腸寸斷,正欲向哥哥求情,形勢驟變。因三人皆全神貫注,不料東方止忽然急撲上前,扭住了雨兒,並將她推至懸崖邊。
雨兒雖輕功絕世,然毫無防備之下,被他扣住了命門,迷魂術也無法施展,東方止對她有所提防,從來就不看她的眼睛。
軒轅芥和雲霄同時驚呼,“雨兒!”
東方止冷笑,“軒轅芥,若不想你妹子葬身懸崖,就備匹好馬,送我和雲霄速速離開!”
未等軒轅芥開口,雲霄就急着插嘴,“爹!你放了雨兒,她有你的孫子啊!”
“孫子!”東方止啐道,“老子都顧不上,還顧孫子?不過是沒成型的一團血糊,只要能逃出去,你害怕沒兒子?我還怕沒孫子?哼!軒轅芥,你倒是放還是不放?”
雨兒此時只差分毫便要掉下去,軒轅芥意欲穩住東方止,急忙道:“慢着,我放,你小心點!”
“爹!你千萬小心啊!”雲霄慢慢朝東方止靠攏,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狂風大作之後,豆大的雨點開始噼裡啪啦砸下來,裹着風沙礫石,砸在臉上生疼,吹進眼裡,迷了雙眼。
東方止只覺雙眼一迷,什麼也看不清,下意識手微微一鬆,一聲慘叫,雨兒往崖下墜去。
“雨兒——!”兩聲嘶聲呼喊後,一藍衫身影緊隨着躍下山崖。
“雲霄!”軒轅芥和東方止異口同聲大喊。
東方止趴在崖邊往下看,急忙對軒轅芥揮手,“快!拿繩子來,他們在樹上掛着呢!”
原來雲霄趕上了雨兒墜崖的速度,伸手攬住了她,同時,另一隻手抓住了一棵小樹的樹枝。
軒轅芥聞言大聲命令,“快!拿繩子來!”
士兵唯唯諾諾上前,“回皇上,沒繩子……”
“蠢材!”軒轅芥大罵,“不會把衣服脫下來結成繩?或者把馬繮取下來!”
“是!”士兵惶惑而退。
雨越下越大,沖刷着崖壁,大大小小的石頭嘩嘩直落,雲霄拼命用身體護住雨兒,怕她被石頭砸傷,石頭卻時不時落在他身上,頭上。
更要命的是,這麼大的雨,懸崖大有塌方的趨勢,他們的支撐點——小樹也眼看要連根斷裂。
良久,軒轅芥才放下繩子,可是,繩子卻太短,怎麼也夠不着,反而因爲雲霄的移動,樹枝的裂口越來越大。
“再加幾件衣服!”大雨傾盆中,只聽見軒轅芥的怒吼。東方止也因牽掛東方雲霄而一心撲在懸崖邊上,和軒轅芥暫時站成一線。
只是,時間不能再耽擱了,雲霄握着樹枝的手已經摩擦得血跡斑斑,而那根細小的樹枝已經斷裂得只粘連着最後一點點,無論如何也承載不了他們兩人的重量,心中暗下決定,對懷中的雨兒說,“雨兒,記住,要好好活着!替我好好活着!”
雨兒驚道,“你什麼意思?”
雲霄被雨水沖刷的臉亦滿是石頭砸傷的血痕,勉力一笑,依然悽迷得傾城,“雨兒,我喜歡你,下輩子還喜歡你,此生不能再陪你隱居梅林,來生我在滿樹紅梅下等你!”
說完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雨兒往上一拋,樹枝斷裂,只見一團湖藍隨着雨水飄落懸崖,輕得如一片藍色鴻羽,悄無聲息,轉瞬無影無蹤……
軒轅芥剛令士兵把加長的衣繩放落,便聽見東方止撕心裂肺地呼喊,“雲霄!”
隨之,一團紅影從懸崖向內飛進來,他趕緊伸手接住。
雨兒在他懷裡呆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掙脫他的懷抱朝懸崖撲過去,將撕心裂肺的痛化作一聲聲淒厲的呼喚,“雲霄——雲霄——”
然迴應她的只有山谷間的回聲,“雲霄——雲霄——”聲聲繞心,一聲比一聲催人淚下……
“危險,雨兒!”軒轅芥上前抱她回來,將渾身溼透的她緊裹在懷裡。
只是,雨兒已感覺不到冷,她的身,她的心都在劇痛中麻木,眼前只剩一片大雨瓢潑,記憶深處,誰的藍衫飄飄,誰的美目如昨……
一陣劇痛上涌,她喉間一甜,仰天吐出一口鮮血,紅雨散落,天地旋轉,暈倒在軒轅芥華麗,她,只願隨他而去……
東方止忽而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傻孩子!真是傻孩子!我東方家居然也出情種!好!好!我這一切都是爲了誰啊!哈哈哈!”
回首一生,臭名昭彰,卻始終在爲他人作嫁衣裳!
他拾劍長嘆,“我東方止一生並未想負人,一生籌謀,盡忠盡職,若人不負我,我又豈會負人?來生,可再不做這般傻事!”
橫劍刎頸,當即鮮血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