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千言勝刀針鋒相對的大笑:“精彩絕倫的推理!簡直就像真的一樣。”
他的微表情已經出賣了他,我冷笑道:“這就是真的!”
黃小桃道:“可是,宋陽,你的推理有一個必要的成立條件,那就是慕容夫人她是知情的。”
我說道:“她當然知情,甚至可以說她是共犯!”
廚房裡傳來一陣摔碎玻璃杯的聲音,果不其然,慕容夫人全程在那裡偷聽,她的反應已然暴露了她的心聲。
千言勝刀的臉上已經沒有笑容,但仍然試圖狡辯,他咬着菸斗道:“海綿、抽血,這些都是你的假設!不成立的!”
“我知道你會說這句話,我們已經花了十個小時,在血液附着的土壤上找到了海綿的纖維。”
“那……那也不能證明就是我留下的。”千言勝刀的臉上透出一絲慌亂。
“沒必要證明這些,關鍵證據不正在貴府上嗎?你的車一直停在家裡,這兩天你出不了門,更不要說去專業的洗車場所,車上只要找到一根死者的毛髮,你就萬劫不復了!”
我站起來,勝利就在前方,這場刑偵高手之間的持久戰,這場我有生以來面對過的最爲棘手的案件,終於要結束了。
就在這時,一股焦糊味飄來,千言勝刀的兒子從臥室爬出來,慌張地說道:“爸爸爸爸,外面飄來好多煙哦!”
“不怕不怕,有我在呢。”千言勝刀把兒子抱起來,眼裡閃過一絲狡猾的光。
我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讓孫冰心留下來,我和黃小桃衝到院子裡,看見火光沖天,整個車庫熊熊燃燒了起來,裡面停放的兩輛車也被大火吞噬。
“救火!”我四下尋找滅火器,可是院子裡既沒有滅火器也沒有水管,只能打火警電話。
“哎喲,太倒黴了。”身後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聲音裡透着一絲僥倖。
我回過頭,看見千言勝刀站在門口,戴上了福爾摩斯的獵鹿帽,一臉幸災樂禍。
我咬牙切齒,這火絕對不是突然發生的。我想到剛剛的一個細節,他點菸之前按了許多下打火機,他一定是在車庫裡事先準備好了引火物和遙控點火,那個打火機就是點火器!
我衝進客廳,近乎瘋狂地在茶几上亂翻,唯獨不見了那個打火機。
我走向千言勝刀,叫道:“我要搜身!”
“你有這個權力嗎?”他不緊不慢地道。
我吼道:“我要搜身!!!”
他伸出雙手:“那請吧!”
我上下拍了一下他的衣服,沒有找到打火機,這時慕容夫人從廚房走出來:“你們在幹什麼?爲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懷疑我老公,他做錯了什麼。”
我氣得發顫,望着千言勝刀的笑臉,我恨不得一拳打上去。
我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問孫冰心:“他剛剛有什麼小動作嗎?”
“沒有啊,我一直在盯着他。”
我環顧屋內:“那個男孩呢?”
孫冰心驚叫:“啊,他什麼時候出去的。”
原來在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男孩悄悄溜走了。院門還開着,我們立即追出去,當來到小區外面,看見那小男孩站在馬路邊上,他手裡拿着那部打火機。
馬路上車來車往,黃小桃緊張地說:“小朋友,不要亂動,很危險!”
“爸爸說你們是壞人!大壞蛋!”男孩大罵,把手中的東西扔進了馬路邊的下水口,然後朝馬路對面跑去。
一輛卡車沒來及剎住,撞上小男孩,他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飛出十米遠,摔在地上,周圍的車輛紛紛停住,一些司機驚訝地走了出來。
這一幕令我全身的血液彷彿凍住了一般,孫冰心捂着臉哭了起來。
“啊,我的兒子!”身後傳來慕容夫人淒厲的哭喊聲,她衝上前揪住我的衣服:“該死的警察!你還我兒子。”然後她跪下來,泣不成聲。
千言勝刀站在小區門口,目睹了兒子的車禍,他也是一樣震驚,眼中噙滿淚水。
我惡狠狠地盯着他,這種勝利,你滿意了?
那個孩子因爲重傷住在了ICU病房,當消防員撲滅大火之後,我看見兩輛車被燒得只剩下焦黑的框架,能找到證據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
隨後趕來的警方打開下水道,經過一番努力,終於找到了被丟掉的打火機。
我們緊鑼密鼓地回去化驗,結果相當令人失望,汽車殘骸裡沒有找到證據,下水道里化學污染物太多,使得油性的指紋已經被破壞殆盡,況且這東西本身也算不上直接證據。
我們竟然在臨門一腳的時候失敗了,但千言勝刀也爲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這場較量兩敗俱輸。
黃小桃說道:“雖然我們還沒有證據,但是今天發生的種種,已經暴露了千言勝刀就是兇手的事實,我會派人二十四小時盯死他!”
我說道:“我去酒店停車場找找監控,看看有沒有拍下什麼。”
“不,宋陽,你太累了,你休息一天吧,交給我們好了。”黃小桃道。
我回家睡了一覺,躺在牀中,我心中五味雜陳,那個孩子的車禍一直在我腦海中浮現。
睡了一覺之後,隔日我來到市局,問黃小桃有進展嗎?
她失望地搖頭:“我們調取了酒店的監控,他們故意把車停在監控死角,所以什麼也沒有被拍下。”
“他本人現在怎麼樣?”我問道。
“從昨天到現在一直很安靜,夫妻倆去了一趟醫院,給兒子交醫療費。”
我長嘆一聲:“那孩子的車禍我也有責任,我並不想扮演這種把別人逼到家破人亡的惡魔,可是爲了還死者清白,我必須繼續查下去,繼續逼他,直到他露出馬腳爲止。”
黃小桃將一隻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道:“他的車禍不是你的責任,是千言勝刀的驕傲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