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忍不住,撲在他身上“嗚嗚”地哭起來。這麼多天未見,她思念成疾,原以爲沒有盼頭,如今卻還能見他一面,所有的思念、委屈和無奈傾瀉而出。
說起來,別人也許不信。這是她和他,第二次的擁抱。
“思茜,不哭了。”董延也緊緊地抱住她,視線瞬間模糊。他讓她受了這麼多苦,他對她,有太多愧疚。
他起初是不敢愛她的。他只能一次一次地趕她走,她一次一次地再來。他對她的執着,毫無辦法,慢慢地就默許她的到來。
逐漸逐漸地,他與她相處的過程中,現她是那麼的青春靚麗,全身上下散着無限的生命力,總能把美好積極的緒傳染給他,讓他知道生活其實並沒那麼糟糕。她是那麼天真善良,敢愛敢恨。他竟然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愛上了她。
很多時候,他都忘記了,她是自己的學生。曾經那個小小的學生呵,如今已經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
她沒來的日子裡,他學會了思念;她在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想去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她笑的時候,他不由得就失了神。
在學生面前,他是大受好評博聞廣見的好老師;可他的骨子裡,是一個傳統的男人,總以爲喪偶,就失去了再愛的機會;總以爲有孩子,就只能一個人一輩子堅守到底。他覺得自己是一個懦夫,沒有勇氣去說愛,更沒有力量去保護她不受外界輿論的傷害。
直到她主動說愛他,他纔敢確信,她是真的愛着自己的。在這個現實的世界裡,她能夠圖他什麼?她有優越的家庭背景,有漂亮的臉蛋,有一身的才華,卻偏偏,要愛上他——一個靠着死工資過活還養着一個孩子的窮教書先生。
他忍不住,也說出了心裡話。可不知,如今他後悔了。不該太心軟,不該太任性,不該太自私,該早早地將她推開,狠心說不愛她,狠心不再見她。今時今日,她也許正被一個與她般配的男人牽着手,幸福地走進婚姻的殿堂,而不是被灰頭土臉地關在家裡,傷害着自己。
“董延,帶我走!”顧思茜擡頭,淚眼朦朧。但她的語氣,卻是無比堅定。
董延搖搖頭,想起了顧思茜父親方纔說過的話:“放棄思茜,我給你們父子一條生路;若不放棄,無論你們逃到哪兒,我必定讓你們再無立足之地。”他的語氣很硬,絲毫讓他爭取的餘地都沒有。
他何嘗不想和顧思茜在一起。可是,他除了是一個愛人,更是一個爸爸。
顧思茜的父親,有權有勢。他真的,惹不起。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大可拼一拼;但爲了兒子,他必須委曲求全。更何況,這還關係到顧思茜一生的幸福。他不想,讓她衆叛親離,背井離鄉。
“思茜。”董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放棄我吧。從今往後,我們再無任何關係了。你就當,做了一場噩夢。”
顧思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相信這是他說的話。
“我們的感,要承受的太多太沉。你還小,不懂得生活的艱辛,不懂得人言的可畏,不懂得世俗的惡毒。這些,都不是你該承受的。你應該像個驕傲的小公主,等你的白馬王子,被放在心口疼惜。而不是早早地就感受人冷暖世態炎涼。”董延說得很慢很慢,他只想多一點時間,好好地看她幾眼。
因爲,此次別過,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
“董延,我不懂。難道你不再愛我了嗎?”顧思茜哭着問道。
愛?他的心痛到麻木,已經不知道什麼叫愛。
他避開了她的問題,她看着他躲閃的眼睛,緊蹙的眉頭,用手輕輕撫平,輕輕地,第一次吻上了他的脣。
這是她的初吻。
然而他卻後退一步:“思茜,你那麼聰明,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幸福。”
她的吻太誘人,他必須離開,否則,會後悔答應她爸媽的事。
說罷拉開門飛也似地跑了。
他像一陣風一樣,消失在空氣中,消失在她的世界裡,從此,再也摸不到,見不着。
她的心被撕成碎片,淚水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