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震,巧玲情潮倏然消退。美目看着谷內情形,芳心氣悶不已,探手之下,便向谷內廣場附近的屋宇拋出幾顆雷火彈。轟然巨響中,煙塵頓起,本已燃燒的聚賢廳火勢更盛。
楚天思慮片刻,帶着巧玲飄身向上,在遠離此地又找到一個更加隱蔽的藏身處。坐下後,楚天笑道:“大戰之際,切勿再生凡心!你自到老十處,將彈取來一些。待到晚間,你我每隔一個時辰,便向谷內投擲一兩顆雷火彈及彈。疲之,擾之,惑之,看司徒宏如何應付!”
巧玲興奮道:“此法甚妙!老爺儘管歇息,此事便由婢子來做!嘻嘻,妙!”巧玲暗自想着,愈想愈感到有趣,面上頓現詭異頑皮神色,一副十足的孩子心性。親了一下楚天,騰身便向山崖下逸去。
山谷內,不時響起的爆炸聲一直持續到傍晚。雖是到了傍晚,山谷中依然明亮,熊熊燃燒的大火將山谷照得通亮。濃濃的硝煙及焦臭氣味隨風飄到山巔,難聞已極。楚天待巧玲回返後,二人不得不另覓藏身處。
夜已來臨,山谷內的火勢漸漸弱了下來,只有濃烈的煙氣充斥着山谷。到了三更時分,整個山谷已漆黑一片。無論谷內谷外,一派寂靜,聲息不聞,寂靜得如同死去一般。
二更時分。
谷內忽然響起炸響聲。伴隨爆炸聲,緊接着是數聲沉悶的聲響,一股股濃烈而刺鼻的氣味隨風飄散,瀰漫在聚賢廳前的廣場之中。
片刻,“彈,掩住口鼻!”數聲尖利的喊叫後,立時便傳來陣陣打鬥聲。隨即,兵刃的撞擊聲便已如爆豆般地在山谷內響起。慘嗥聲,狂亂的呼喊之聲,漸趨充斥了山谷。
半個時辰後,當打鬥聲漸漸稀少之際,爆炸聲又相繼響了起來。天幻宮人馬奔逃呼號,不知來了多少敵人,驚懼緊張,惶恐震駭,在黑夜中彷彿來了幽靈,死亡的等待更加令人恐懼。
秘室之中。
聽着隱隱約約的爆炸聲,司徒宏與皇甫劍生亦是心神不寧。兩日來,大隊人馬未曾接觸,便傷亡了八百餘人,這令司徒宏暴怒異常。不由狂吼道:“千不該萬不該未曾在山崖頂上埋伏人手,以致讓楚天小賊橫行無忌!”
皇甫劍生道:“山崖高達千仞,一般護衛萬難攀登。即便爲兄今日尚要藉助巖壁方纔上得七八百丈!怪只怪楚天小賊功力超絕。換做旁人,怎能上得峰頂。唉,居高臨下,宮內情形一覽無餘,不知小賊現在又在何處!”
“大哥如此說,我等只能坐以待斃不成!”司徒宏有些不耐,氣悶道。
皇甫劍生道:“楚天小賊雖處峰頂,但此處機關火銃密佈,即使小賊來此,也萬難抵擋火器的轟擊。宮裡暫時無憂,只怕小賊日日騷擾,若是宮內糧草充足,或可相持些時日,但這多人馬耗費極大,只怕撐持不到半月!”
司徒宏愁悶道:“宮中所用土炮僅剩不足三十門,且難以對烈陽造成威脅。若是靜守宮中,即便不能戰死亦要被困死。爲此,將如之奈何!”
皇甫劍生嘆聲道:“不知烈陽餘孽從何處得來的官制火炮,連續轟擊了兩日,彈丸依然充足。聽其響動,與闖王義軍所用火炮極其相似。”說罷,皇甫劍生面泛狠毒,道:“若如此,烈陽餘孽所用火炮,極可能便是劉宗敏部所贈!可恨那劉宗敏毀我巢穴,殺我門人,而今又助烈陽門攻擊天幻宮,當真該死。有朝一日,定會斬殺其滿門,雞犬不留!”
剛剛說到此處,秘室外又響起爆炸聲。震得秘室顫動不已,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滿腔怒火,空有一身功力,卻是無處發泄。二人坐在秘室中,每隔半個時辰左右,便響起爆炸聲。
楚天藉着爆炸聲響,小心地順着山崖悄然而下。在一處岩石後,無聲無息地點倒一個護衛後,迅速換上護衛衣物。仔細地觀察一圈,解決了附近四個暗樁之後,倏然向近處一個突兀的山石側方隱身而去。
來到近處,隱藏在暗處的兩個護衛只瞧了一眼楚天后,便轉頭看向其他地方。楚天暗自邪笑,仔細地看着山石。轉過半圈,忽見山石背後的石面上,有一個鐵製拉手。山石底部有一手臂粗細的洞口,楚天慢慢接近洞口,感覺自洞口呼呼地向外冒着一股股火藥氣味。
楚天神情一怔,旋即,裝作漫不經心地向兩個護衛藏身處行去。那兩個護衛正惶惶然地向廣場方向望着,聽到腳步聲後,剛剛回頭,便感到身子一震,隨即,便雙雙癱倒在地。
“你兩個想絲想活?”陰沉沉的語音在二人耳邊響起,好似千年寒冰,不帶一絲陽氣。兩個護衛在驚恐過後,瞪着一雙死魚一般的眼睛,忙自點點頭。
“此是何處,山石內是何物?”楚天邊冰冷地說着,同時解開了一人啞穴。
那人四方大臉、面貌粗獷。長長地喘了口氣,吃吃地道:“大爺饒命,小的知無不言,請大爺放過我二人吧!山石下俱都是火藥!”
“用來作甚?”
“小的不知!”
“真的不知?”楚天面色更冷。
那人帶着哭腔道:“小的真的不知,我二人只是奉命守在此處。至於此處火藥用來作甚,我等實在不知啊,求大爺高擡貴手,饒過小的吧!”
那護衛剛剛說罷,山石下忽然傳來幾聲節奏的敲擊聲,“啪啪......”“啪啪啪......”二緩三急,極有節奏。
楚天回頭冷冷地看着兩個護衛,陰沉道道:“敲擊聲究竟何意?”
那兩個護衛聽見敲擊聲,面上頓現驚恐之色。見楚天問話,顫抖着道:“敲擊聲乃是下面之人詢問上面有何異狀,許是我等言語被其聽到。白堂主嚴令,若是無故言語,當格殺勿論!”
楚天狠狠地看了護衛一眼,輕聲道:“本殺神見你面貌尚算忠厚,且回答問話不似有假,今日便饒你一命。”說罷,不等那兩個護衛驚叫聲出口,倏然點了二人啞穴及昏穴。雙手各提一人,放在隱秘處。
隨即,楚天回身到了山石旁,觀察了足有一刻鐘。楚天緩緩伸出手掌,慢慢按向鐵製拉手。須臾,楚天掌力微吐,那拉手應手而落。只輕輕一推,山石上頓現一道寬約三尺的石門。
楚天閃身進入石門,見門內是一道向下的石階,楚天忙將石門合上。身軀倏然懸空,輕煙般地向內緩緩飄去。剛剛來到石階盡頭,便聽一人道:“老五,上面是和動靜?”
“不知,問過話,卻沒了動靜。”一人應道。
楚天細查裡面動靜,面上忽然現出一絲冷酷之色。身形落地後,雙腳故意摩擦着地面,徑自向內走去。
下了石階,轉過拐角,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石穴。石穴中堆滿了無數的木箱,木箱散發着濃烈的火藥氣味。楚天未等有人前來,身形便已如一抹流光,倏然而進。幾個護衛在他身形甫始出現的當口,正要詢問,那襲來的掌風便已透胸而過。
石穴裡面的護衛,尚未看清到底發生了何事,但見眼前光影一閃,沉悶的咕嚕聲,夾雜骨頭碎裂的聲音,一同響起。七八個護衛來不及慘嚎,便已往生極樂,魂歸地府。被掌斃之人,直到死去,都未看清是何人所爲。
但楚天並未將石穴內的衆人全部斬殺,僅僅留存一人。當楚天拍醒那護衛時,這位仁兄好似癡呆一般,直勾勾地呆在當地,雙目無神猶如失魂。好半晌,待看到楚天及滿地屍體時,身軀猛一哆嗦,隨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頭如搗蒜,帶着哭腔道:“大爺饒命,好漢高擡貴手啊!”
楚天面無表情,冷冷地道:“此處火藥用來作甚,是否還有出口?”
那護衛面如死灰,渾身顫抖,結結巴巴地道:“大爺饒命,小的只在洞穴內負責看守火藥,確是不知這些火藥做何用處!”說着,顫抖着伸出手去,指着洞穴盡頭的暗影處,道:“那邊是另一洞口,只是不知通往何處!”
“哦!”楚天沉吟一聲,暗自琢磨片刻。隨即,點了那護衛昏穴。伸手將護衛拂到一旁,慢慢向暗影處走去。尚未走到暗影處,便見木箱底部有一條繩索向暗處延展而去。楚天不由好奇,順着繩索摸索着向洞內前行。洞內寂靜無聲,僅僅能容納一人通行。
楚天走了很長時間,也不知走了多遠,在拐過一道石壁後,便感覺洞穴漸趨向上而去。楚天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耳中忽然聽聞幾句言語聲。又前行二十幾丈,前方出現了一絲光亮。楚天停下身形,凝神之下,神識即出,腦海中頓現清晰的輪廓。洞穴盡頭乃是一方圓兩丈左右的空洞,洞內赫然坐着失去一臂的天幻宮護法“開山斧” 仇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