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看着天狼傭兵團的倉皇逃竄,艾米忍不住的歡呼起來。
一旁的潘達則是一臉苦澀,這下可算徹底得罪了天狼傭兵團,這事還不知道該如何收尾纔好。
被驚醒的兩隻松鼠呲着牙齒站在羽林的肩膀上,似乎不滿這次戰利品竟然沒有魔核。
羽林望着天狼衆人走遠,身子一晃,“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啊!”少女驚呼一聲,連忙跑過去扶住羽林,關切問道:“羽林大人,您受傷啦?”
羽林緩緩的揉了揉胸膛和右臂,慢慢的鬆開手掌,只見掌中已經一片血肉模糊。
潘達急切的問道:“羽林大人,您沒事吧?”
羽林艱難的咧嘴笑道:“八級鬥氣實在太過強悍,反震力道已經超過身體極限了。”
兩隻松鼠都焦急的在肩膀上舒克貝塔的亂叫着。
潘達沉吟一會,說道:“我們還是連夜離開森林,以免夜長夢多,其他弟兄等不到我們會自動回去的。”
隨即一把蹲在羽林身前,說道:“你剛受重傷,不宜亂動,我揹你下山。”
羽林連忙推辭道:“哪能讓長輩背晚輩的,我身體結實的很,再說潘大叔你方纔也受了不輕的傷。”
潘達見羽林堅持,也不好勉強,於是招呼道:“艾米,你好好攙扶好羽林大人,別讓他動到傷口。”
羽林剛要推辭,艾米已經輕輕嗯了一聲,一雙柔軟的手已經纏上了他的左臂,他只得心裡暗歎一聲。
山路崎嶇,三人雖然走得較慢,也難免磕磕碰碰。特別是羽林的手臂被艾米抱得緊緊的,行動間手肘難免的在艾米胸前的那團柔軟處蹭來蹭去,好在夜色朦膿看不清羽林臉上的尷尬,當下之裝作不知心中卻叫苦不迭。
艾米的一張俏臉早已被胸口時不時傳來的酥**麻弄得通紅,雖然覺得無比羞躁,但她心裡總是想起羽林將她攔腰抱起的場景,特別是在這黑夜的深山後又遭到如此驚嚇後,心中極度缺乏安全感,於是下意識的將懷中結實有力的手臂抱得更緊。
三人各有心事,一路上並沒有多少話語。直到下了幾座山頭,潘達纔開口道:“羽林大人,前面就是凌雲關卡了,過了關卡就算出了森林了。”
“哦?關卡?”羽林好奇道。
潘達隨意笑道:“其實也就是向我們這些傭兵和探險者徵收稅收用的,偶爾也消滅一下跑出來的魔獸。”
羽林心裡暗自嘆道,人家白帝就是比我們西鳳要有頭腦。
羽林隨口問道:“這稅怎麼收?”
“這個主要跟收成有關,一般是交金幣或者魔核,像我們這種沒有收成的直接出去就是了,因爲來的時候已經交了兩個銀幣的人頭費了,不過待會隊長他們出去可就要交上十個金幣。”
十個金幣,羽林暗自咂舌,在軍中一個士兵每月軍餉也才兩個金幣而已。
這樣一個關卡,的確是日入鬥金啊。
潘達感嘆道:“不過現在獸潮爆發了,這裡可沒人來啦,大家都去江陵關參加防線狩獵了,我們傭兵團過兩天應該也會前去,據說那些該死的稅收官甚至在那裡也設置了關卡壓榨我們的血汗錢,真是吸血蟲。”
獸潮,防線,羽林聽得心中一顫,他強作鎮定的問道:“那個江陵關又是在哪?”
潘達哈哈笑道:“那個江陵關以前叫大散關,後來被我們白帝佔領了,就改作江陵關了。唉,真是,好好的打什麼仗,勞命傷財的。”
江陵關,大散關。羽林聽到潘達的話,每根手指都顫抖了起來!
緊緊摟着羽林手臂的艾米感覺到羽林的異樣,關切的問道:“你怎麼啦?沒事吧?”
羽林低聲的問道,聲音嘶啞得猶如從喉嚨中奮力的擠出來一樣:“那大散關,是怎麼破的?”
潘達也察覺到羽林的異樣,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意味,隨之恢復了正常,他低聲道:“據說是鳳皇子帥三十萬大軍和黑暗法師團正面強攻的。”
“破了,之後呢?”
潘達搖了搖頭,嘆息道:“那就不知道了,這些消息都是市面上流傳的,到底是真是假也分不清楚。”
羽林忽然擡起了頭,望着潘達,問道:“現在戰況如何?”
這是怎樣的一副眼神啊!憂鬱,彷徨,茫然,悲傷,脆弱,絕望,還有夾雜在這些眼神中的那一絲小小的希望和期盼。
潘達強忍着扭過頭去,不看羽林的眼神,他低聲說道:“據說,據說已經到了躍馬原。”
躍馬原,那已經是離火城的最後一道防線。城中童謠都經常唱到:一步跨過躍馬原,伸手摸到城門前。
潰敗至躍馬原,那麼西二十三領……
羽林雖然對於西鳳並沒有多少歸屬感,但是在西二十三領還有他亦兄亦父的謝婉,還有他視若兄弟的親衛隊,他們纔是他最大的牽掛。
“躍馬原,躍馬原……”羽林苦笑着,嘴裡反覆唸叨着,他掙脫艾米的攙扶,踉踉蹌蹌朝前走着。
艾米出神的望着這個頹然的男人,心底泛起了一絲酸楚。
她突然很想走進這個男人的內心,想要試着去了解他身上的故事。
潘達望着失魂落魄的羽林,心中流過一絲不忍,他咬咬牙,朝着羽林大聲喊道:“年輕人,不到最後一步,永遠都別放棄希望!”
正踉蹌往前走的羽林停止了腳步,他怔怔的立着,半晌沒有言語。
潘達繼續在他背後喊道:“在我十四歲那年,我翻山越嶺前去拜師當時的大劍師塞溫。可是塞溫大人不肯見我,說我資質太差,終生沒有成就。當時我幾乎萬念俱灰,什麼強者夢,什麼家族榮耀,全部都是唬人的把戲,但是我沒有放棄!這三十年來,幾乎每一天早晚我都要練一次劍,雖然我沒有好的功法,沒有好的戰技,但是我堅持下來了,整整三十年都沒有放棄!”
“可能你覺得我四十多歲五級的實力只是個笑話,但是我仍然可以很堅定的告訴你,這是我堅持的成績!如果我放棄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這樣的實力!”
“因爲塞溫大劍師當年斷定,我這一輩子都無法踏入三級!但是我做到了!這就是我一個小人物的堅持!”
潘達一口氣說完這些明顯有點吃力,他杵在刀把上微微的喘着氣。
時間荏苒,當初銳氣十足的少年似乎已經開始老了。
月夜下,青年頹喪的情緒漸漸消散,他緩緩轉過身來,朝着潘達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潘叔教誨,羽林謹記。”
倚刀休息的潘達咧嘴笑了。
一旁的艾米也抿嘴笑了,她彷彿看到了世上最高大的兩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