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字送上)
事實證明,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千萬不要刺激一個二楞子。
如今的雷豹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雷豹原本因爲受到雲聖者二人打擊之下奮起修煉,這一個月來也不知道苦了多少將士,他本來天賦不差,只是一直對功法修煉不上心,用得也是軍中最常用的在廝殺中鍛鍊。只是西路相比之下非常平靜,只在前面大散關隔三差五有敵軍襲擾。
謝婉也每隔一段時間派一些新兵去大散關歷練歷練,只有見過血的士兵纔是真正的士兵。但是雷豹性格莽撞,一旦殺紅眼哪還顧得身後將士的安全,怕是待他殺得高興了,身後新兵一個不剩,因此謝婉只讓雷豹打前鋒,練兵一事從不讓他插手,爲此雷豹心裡一直癢癢。
既然找不到敵人練手,那麼……
於是,營中將士便個個遭了秧。原本軍中還有羽林可以與他對付一二,可羽林一走之後軍中除了謝婉便只有艾特和他境界相當。艾特雖說也是軍陣出身,一身殺氣倒也凝練,可是傻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他又如何在不要命的雷豹面前招架的住?艾特打了幾回,只覺得渾身招數沒法施展,心裡說不出的憋屈,於是向謝婉討了軍令,自己到角營駐紮去了。
那諾頓看得心癢癢,自負自己英雄年少,眼界不凡,看出雷豹招式之間甚多破綻,於是主動去跟雷豹過招。
這在旁觀戰還好,一入戰圈諾頓那可就是叫苦不迭。這哪是比試?這簡直就是拼命!眼睜睜看着雷豹偌多破綻一個個露在自己面前,可是他就是不敢去攻。開什麼玩笑,看他這架勢,你戳他一劍,他一板斧下來你腦袋不得削了半截?
諾頓算是明白了艾特的苦, 他雖說功法招式上比雷豹高明,但實力畢竟差了足足一級,又在雷豹這種打法之下,那真叫一個,想輕傷出局都難。
諾頓打了一次心裡不服,又找着雷豹比試了幾次。雷豹看有人陪自己過招高興的不得了,哪裡還會拒絕?幾場下來,諾頓從此看得雷豹就繞着彎走,生怕被雷豹看見,偏巧他又是謝婉親衛,想到角營駐防都辦不到,當下他無限的羨慕起艾特來。
軍中其他的將領也都是七級實力,被雷豹個個叫來比試,就連他那堂兄弟都不能倖免,個個是被打得叫苦不迭。雷豹看着衆將領都躲着自己,大嚷沒趣,於是眼珠一轉,就衝着士兵們下手了。周圍先前掩着嘴笑着看戲的士兵們頓時遭了秧,雷豹從原來的一對五十到了後面的一對五百。
士兵們心有忌憚怕合擊大陣傷了雷豹,又被雷豹一頓橫衝直撞打亂了陣腳,除了幾個五六級的士兵之外,其餘的又哪是雷豹一合之敵?當下只見雷豹在千軍萬馬之中橫衝直撞,弄得本營內人仰馬翻,一片烏煙瘴氣。
羽林這一回營,立刻成了全體將士眼中的救星,個個都是眼巴巴的望着羽林,看得他一頭霧水。這一日,羽林回營的第一個晨訓剛剛結束,雷豹便找上門來。
雷豹經過這麼多天的鬧騰,發現自身實力確實有了漲動,心裡更是認定了這個方式,這段時間跟普通士兵對戰始終覺得不夠盡興,如今終於找到個夠分量的對手,況且這個對手還剛剛刺激到他。
雷豹喊叫道:“羽林,你是我最好的兄弟,現在爺爺修煉遇見困難,你不會不幫吧?”
周圍將士個個佯裝伸伸懶腰拍拍鞋子扯扯衣角,耳朵卻都豎得筆直,聽到雷豹說這話都雙眼一亮,明白好戲馬上就要上演了。大家不知道羽林已經晉入九級中階,都還以爲羽林只是八級實力,甚至晉入只有四五個月,怕是還停留在初階階段。
羽林自從那次感悟之後,體內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一股古樸氣息將他周身包裹在內,如今就連謝婉也只能判斷出他晉入了九級。如果閉上眼睛仔細感受,便會發現在他的身旁始終有股隱隱的氣流籠罩,另人看不出端詳。
周圍士兵都小聲嘀咕起來,有些人已經在討論誰輸誰贏了,雷豹生怕羽林不答應,隻眼巴巴的裝作可憐兮兮的看着自己。
羽林聽得士兵們討論心裡已明白了個大概,當即笑着答應了。這月餘來他四處逃竄,也早想試試自己如今實力如何。
兩人來到操場,在周圍士兵圍簇下開始決鬥。營中氣氛火爆異常,如今正值晨訓完的早餐時間,整個大營除了站崗巡邏和伙房士兵之外都往這邊趕來,往常排成長龍的發早點處如今空無一人,還有士兵早已屁顛屁顛的報告謝婉去了。
雷豹咧嘴笑道:“羽林,雖然你小子鬥氣比爺爺精純,武技也比爺爺,嗯,高明上那麼一絲,如今更是,嗯,但是爺爺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如今爺爺也算一隻腳的九級強者了,你可得小心點,這一個月,爺爺可是打遍全軍無敵手的。”
羽林聞言大笑,打趣道:“哦,你這小賊,怎麼變成一隻腳啦,莫非那一隻腳也變小了,小將軍?”
衆人一聽羽林咬着重音一字一頓的叫着雷豹小將軍,立刻就想起了這個典故,瞬間鬨堂大笑起來。雷豹看到羽林擠眉弄眼的模樣,惱羞成怒,啊呀呀大喊着,縱身朝着羽林一板斧劈來。
羽林憑藉朱雀鬥氣早在八級初階的時候就能與雷豹交手勉強不落下風,如今經過那次感悟之後對於周圍環境乃至天地都契合甚高,雷豹那勢若奔雷的一斧在羽林的眼中都有跡可循起來。
雷豹的一舉一動在羽林的眼中都變得慢了起來,羽林甚至能從他的肌肉鼓動中感受到他下一步的動作。待到雷豹一斧劈到,羽林只輕輕一側身便閃過了這重重一斧,贏得士兵們一陣叫好聲。
這雷豹也是實力驚人,一見一斧劈空,還未等斧頭落地,便在半空強行將斧頭扭轉過來朝着羽林腰間橫斬過去,由於斧頭下劈去勢未盡,橫斬過來的斧頭行跡飄忽不定,令人難以捉摸。
然後這一斬並未聽見預想中的格擋聲,反而又是斬了一個空,只見羽林一個結實的鐵板橋便化去了這次攻勢。雷豹氣急,當即又是一斧劈來。雷豹劈了十幾斧,每次都是劈了個空,連羽林衣角都沒碰着半分。突然他把斧頭往地上一杵,大聲罵道:“奶奶的,不打了,你他娘老是躲,這才怎麼打?”
也恰巧雷豹雖然力道驚人,但速度也和羽林一樣並不出衆,這是軍中戰士一個很明顯的特徵。往往兩軍交戰相互比拼的是氣勢,是力道,哪又有那麼多細緻功夫?況且軍中士兵個個血氣旺盛,信奉的都是一力降十會,一心也只注重鍛鍊力量。若是雷豹速度再快上兩分,雖說羽林能看得清他的動作,屆時身體反應也跟不上,倒不如憑本能反應作戰。
羽林聽得雷豹這樣說,心裡明白不讓他打舒服了之後只怕沒完沒了,當即大笑一聲,拔出腰間寶劍朝雷豹刺去。雷豹大喜,提起丟在地上的兩把板斧朝羽林撲了上去。
羽林如今體內鬥氣充沛,鬥氣之源緩緩轉動更有無盡的鬥氣作爲後備。那柄精鋼長劍被鬥氣灌注變得通紅,一時之間華麗無比。兩人乒乒乓乓交手數百下,雷豹只覺得每一斧斬下都如同砍在棉花之上,劍上那股綿軟之勁讓他的力道每次都陷了三分,反而是劍上傳來的那股巨大的力道讓他手臂都震得發麻。
羽林打小練習青蓮劍歌,一手劍術早已出神入化,他怕雷豹過早落敗,因此所有劍招全部朝着雷豹那兩板斧上面招呼,可憐雷豹被打得絲毫沒有半絲還手之力,只想着用兩板斧護衛自己身體,哪裡曉得羽林的目標卻正是他那兩板斧。
羽林只覺得體內鬥氣運轉說不出的順暢,他不再收斂,體內鬥氣全部噴薄而出,劍上的鬥氣又增長了一尺,青蓮劍歌的飄逸狂放表現的淋漓盡致。他只覺得越打越酣暢淋漓,心中不由地一股激盪,大聲唱道:“噫吁戲,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衆人只看到場中羽林猶如一隻蝴蝶一般上下翻飛,嘴裡還在唱着不知道什麼晦澀的歌曲,而往常不可一世的雷豹,此刻卻如同烏龜一般縮在原地,兩把板斧胡亂的扇着。衆人看到雷豹此時的狼狽樣都大聲笑着,這個月來被雷豹欺負的怨氣都散得一乾二淨。
羽林正唱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手中長劍順勢朝前一刺,卻聽得“嘭”的一聲,雷豹的一扇板斧竟然炸得粉碎。雷豹那板斧雖說用黑鐵打造而成,厚重無比,可畢竟只是凡品,哪裡禁得住羽林狂風驟雨般的攻勢,當即只化作無數碎片來表達它對雷豹的強烈不滿。
雷豹聽得聲音纔回神過來,看着自己手裡光禿禿的斧柄,又看着羽林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霎時一張黑臉漲得紫紅,大聲嚷嚷道:“孃的,這次不算,是爺爺兵器不好,羽林你小子就知道仗着兵器鋒利,等爺爺下回換了武器再來!”
說完,撥開鬨笑的人羣大步走開了。
人羣中不知哪個好事鬼喊了一句“小將軍怒敗小將軍!”,緊接着反應過來的士兵們嘴裡都跟着起鬨起來,一時聲勢震天,聲浪直追着雷豹而去。
中軍大帳中,謝婉聽得衛兵的彙報,也開懷的大笑起來。
羽林用完早餐之後,立刻招呼起自己的親衛隊,繼續那中斷一個月的巡山之旅。
角營已有艾特一衛人馬駐紮,因此這次羽林並沒有帶上其他士兵,只帶着自己的親衛隊一溜煙的朝夕陽聚奔去。
親衛們目睹自家將軍大發神威,心中說不出的自豪,當下都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小將軍,小將軍,你那劍法可真厲害,我看那雷豹都被你打傻了。”
“小將軍,你唱的那是什麼啊?我怎麼一個字都沒聽明白。”
“廢話!小將軍唱的是你能聽明白的麼?要不你怎麼不是小將軍呢?”紅臉嘲諷道。
羽林聽得他們吵鬧哈哈一笑,催馬獨自朝前馳去。
冬日枯黃的草原上,一個紅色布衣少年縱馬揚鞭,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爲這料峭的寒冬增加一道明亮的風景。
夕陽聚的酒館如今早已人去樓空,只在中央旗杆上貼了一張告示,說是老闆回家過年去了,酒館可以讓給來往獵人避避風雪,但要注意保持衛生等等。
羽林抽空去了棲鳳谷一看,如今棲鳳谷被邪火聖者一刀斬成兩截,谷中亂石雜布,那塊大石早就碎成無數塊,散了一地,哪裡還有地炎精晶的蹤影。
羽林甚至還發現就連山谷前差點毒死自己的那條大蛇都已不見了蹤影,想來是被雲聖者他們順手給端了。
羽林心中不甘,對於血肉食物的渴望又從心底冒了出來,他在四處找了找,又朝山脈深處走去。
沉默的雪峰山猶如一頭沉默的兇獸靜靜趴在那兒,張開漆黑的大口等待着送上門的食物。
越往裡走山路越是險峻,其中斷崖絕壁縱橫,暗沼泥潭遍佈,當真是人類的天塹。羽林走了大約一個時辰,卻只在沿途發現了一些打鬥痕跡和很老舊的人類殘破衣物兵器。
如今羽林已晉九級,林中遇到九級魔獸都尚有一博之力,但是他始終隱隱覺得山林之中像是有一雙眼睛正在悄悄注視着自己,隨着他的深入,這種感覺越發的明顯起來。
淡淡的危機感越凝越重,讓羽林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感覺到有股危險的氣息正在緩緩的逼近自己,這股氣息之強烈就連之前在鳳凰身上都沒感受到。
“吼!”就在羽林神經已經壓迫到了極致,正準備轉身縱開之時,一道如山崩地裂般的巨響在羽林身旁叢林中炸開,聲浪震得樹木枝幹碎片四處飛濺。
從林中,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羽林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