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初遇他的時候,好像是五歲的時候,桃花林的亭子裡,遠遠的就看到一個白衣少年在那裡舞劍,他不苟言笑,不愛說話,每當陰雨天的時候就喜歡一個人爬到山頂望着天空,然後一個人默默的流淚。
我問師父,“他是誰?”
“小妖,他是你師兄。”
我歪着腦袋不解,“師父,你不是隻有我一個弟子,怎麼會有一個師兄?”
師父摸了摸我的腦袋,嘆息道:“他是爲師新收的弟子。”
“新收的弟子,那也應該我是大師兄,我明明比他早進師門。”自從他來了之後,師父常常都陪在他身邊,自然會讓我感到不滿,看到他落淚,我忍不住奚落他。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你看看你一個大男人居然躲在這裡哭,真丟臉,師父怎麼會讓你這樣的人當我的師兄,在我看來你一點都不配。”聽到我的呵斥,他忽然愣了一下,然後轉過來看着我。
那是我第一次近距離正面的看到他的模樣,一襲銀色錦袍,墨色絲線繡成邊紋,長髮披下,隨風舞動,那雙眸子含着淚,但是卻有一道寒光如同一把刀子般射出,不容忽視,薄脣抿起,透着倔強,周身的寒氣叫人心驚,小小的身板帶着不符合年齡的沉穩與寒氣。
我心一顫,這就是師兄嗎?
好可怕的眼神,讓我忍不住後退一步,而他卻一步步向我走來,“你……你想幹什麼?”
他駐足,擦掉眼淚,道,“你說得對,男子漢大壯付流血不流淚,從今以後,我不會哭。”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我呆住了,他說話的時候眼神是那般的堅定,而且從此以後真的沒有再見過他流淚了。
他的武功一天比一天厲害,卻在有一天忽然發狂的提着刀到處亂砍,就像變了一個人,那時候師父告訴我,“小妖,你師兄生病了,你要好好保護他。”
“好。”
原來他生病了,他還那麼小就生病了,難怪他會難過,隨着師父的去世,師兄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多,他發狂的模樣,痛苦的嘶吼,悲痛欲絕的表情都讓我一次次感到震撼,第一次我感到自己是那麼沒用,竟然無法替他分擔。
“妖。”在一個夜裡,那是他第一次喚我的名字,看着幾乎充血的眸子,還有因爲極力隱忍而咬破的脣,我不忍心,真的不想再看到他這麼痛苦。
“師兄……”
“妖,幫我,用鐵鏈將我鎖起來,只有將我綁起來纔不會再造血腥。”那時候的他僅僅只有十歲,他的身子怎麼受得了鐵鏈的捆綁,我親眼看着他化身爲魔鬼,因爲擔心弄疼他鐵鏈並不是很粗的那種,到了子時,他震碎了鐵鏈,然後發狂的朝我撲來,然後張嘴就咬在我的脖子上,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血被他吸允,然後順着他的喉嚨進入他的體內,還有傷口傳來的疼痛。
直到你十三歲被召回京城,我才知道,你竟然是皇室的皇子,有尊貴的身份,卻沒有享受的命,因爲你的親人時時刻刻都想要你的命,年僅十三歲的你竟然要跟隨千軍萬馬出征殺敵,親眼看到無數的刀劍砍在你的身上。
那時候,我的心會疼,看到傷害你的人,我會發狂的想要報復,我驀然發現,我對你的感情竟然不只是師兄弟的情意,而是見不得人的……
十年的陪伴讓我明白你的路很遠,你會站上巔峰,我不能讓我這種醜惡的愛毀了你,陪着你,只要能一直陪着你就好。
只要能看着你,我就滿足了,而現在你就躺在我的身邊,永遠……永遠都不會離開了……可是我真的好想你睜開眼睛,因爲我還沒有親口告訴你:“無情,妖喜歡你,一直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