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柏寧轉頭望了眼依然坐在餐桌上斯條慢理吃粥的晶晶,蹙眉道:
“可以,但一定要秘密進行。現在她的身份很敏感,即使肖一諾不追究,趙年恩也很快就會知道這件事,他不會放過任何一點可疑。”
圓圓聽司柏寧說的認真,卻完全想象不到其中的厲害,在她眼裡,被肖一諾和趙年恩知道了晶晶冒充安安騙他們,無非就是再見面時大吵大鬧甚至打上一架,大不了她理虧不還手得了。
“知道了。”圓圓點了點頭:“本來也不是什麼見得光的事,自然是秘密進行,我只擔心晶晶會吃虧。”
“這個不用擔心。”司柏寧脣角一挑,雪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出一道晶光……
聖母雪地殿教堂的鐘聲清涼而悠遠,載着幾分肅穆劃破夕陽,從一扇破敗的窗扇中鑽了進來。
這是一間狹小且陰暗的房間,陽光的斑點落在因潮溼而變得凹凸的實木地板上,彷彿從精靈口袋裡跌落的魔法藥粉,給一羣被鐘聲驚擾而慌亂遊走的蟑螂們佈置出一個完美的舞臺。
逼仄的角落裡,莫莎莎咬着一根吸管,像狗一樣伏在地板上吸食着彎曲玻璃試管杯中的白色煙霧。她全身沾滿污漬,臉上卻帶着陶醉而滿足的笑意。凌亂的頭髮從肩膀散落下來,擋住了一隻蟑螂的去路。那隻蟑螂頓了頓,感覺不到一絲危險,索性沿着那一簇頭髮爬上她的頭頂,毫不費力的翻山越嶺,爬向牆角的一塊發黴的麪包屑。
“吱扭”腐鏽的金屬防盜門被人推開,發出刺耳的聲音,莫莎莎全然不覺,依然沉浸在無邊的幻夢中飄飄欲仙。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當,當,當,當……鐘聲鋪天蓋地,一波一波向房間襲來,爲首的男人看了眼角落裡兀自攪扭着潮溼的雙腿的莫莎莎,蹙一蹙眉不耐煩道:
“差不多了,這鬼地方太掃興了,把她帶走,收拾乾淨給弟兄們當宵夜。”
“是,卡卡哥。”
站在卡卡身後的小弟應了一聲,轉身一招手,從後面又走出兩個壯漢,將早已失去知覺的莫莎莎攔腰架了起來,帶出房間。
樓下依然是那個破巷,整幢樓房裡全是烏煙瘴氣的地下賭莊,這些人瞥了眼走廊,見怪不怪的繼續搖着自己手中的色子。卡卡的手下大搖大擺將莫莎莎帶出這幢舊樓,隨意裹了條毯子丟進那輛黑色豐田elgrand。
汽車一路急馳向珠海口駛去,海灣碼頭泊着一艘白色遊輪,兩人跳下車,將躺在後座的莫莎莎拖下來,橫擡着帶上船。
進了船艙,兩人三兩下便將她身上的衣服剝了個乾淨,丟進浴盆。莫莎莎嘴裡不停地吟哼着,毫無理智,全然不知自己已然赤身**的暴露在兩個陌生男人的面前。
“老大說給咱們了?”其中一個男人猥瑣的笑着,鬆開自己要件的皮帶扣。
“操,這麼髒你也有興趣?”
“我就喜歡加料的,要不要不一起?”
“那搞完順便把她洗乾淨,弟兄們都還等着呢。”
另一個男人說完,轉身走了出去,這人剛將褲子脫掉,艙門再次打開,三個水手樣的男人滿臉淫笑的走了進來。
這四個人相互對視一眼,大笑起來,很有默契的將莫莎莎從浴缸里拉了出來……
不知天昏地暗今夕何夕,莫莎莎只覺得自己做了個夢,夢裡她回到了十年前。那一天陽光晴好,曬在人身上暖融融的,莫莎莎支了只躺椅,在草坪上小憩,感覺自己的骨頭快被曬到酥軟。
一架直升機從天邊轟隆而來,螺旋槳狂攪着氣流,將舍洛克堡外空地的草坪吹得好似海波一般,一浪一浪在藍天下翻滾。莫莎莎擋住眼前的陽光,盯着打開的機艙門,只見一個英俊的少年探了探頭,接着毫不猶豫的跳了下來。
莫莎莎清楚的記得,那是她在舍洛克堡生活的第三年,也是她第一次見到司柏寧的日子。
司柏寧就那樣從太陽的方向,載着一身的金光璀璨,向她走來……
“我愛你,,”
莫莎莎眼角掛着淚痕,**起來。她身後滿身大汗的男人,忍不住大笑,“這娘們夠騷的啊,哈哈哈哈。”引起其他人一陣附和。
此時早已不是之前那四個人,水手和不知名的小弟來來走走,不知換了多少茬,這房間中唯一不變的人,只有因毒品而喪失理智的莫莎莎。
儘管她夢到司柏寧,但這場夢依然不夠美麗,夢境很快跳轉到她因包庇司柏寧而受罰的前夜,那一天同樣是她永生難忘的日子。
她的愛情和身體同時破碎,被命運的大手蹂躪到極致,她精神頻臨崩潰卻又無法喪失理智。 她想要吶喊,口中卻被塞滿了令人作嘔的穢物,她想要忘記,卻偏將一切看的越發清晰。
噩夢反覆播映,碾壓着她的靈魂和**,她無力掙扎更無法閉上眼享受這種墮落的遊戲。她毫無樂趣,身體彷彿被撕碎一般四處飄零,在惡魔的掌中,在厲鬼的腳下,在煉獄中輪迴穿行……
東陵市中心,與cbd街區毗鄰的高檔社區尚景國際中,一輛銀白色奔馳r350從小區大門駛出,彷彿一條不起眼的溪流混入大河,很快便融入主幹道密集的車流中。
此時正值交通高峰期,司柏寧盯着前面,忽閃的赤紅色的汽車尾燈,好像鬥牛一般被刺激的煩躁不安。此時距離莫莎莎登機,已經過去將近十二個小時了,如果一切進行順利,莫莎莎一定會跟自己聯繫,更不可能毫無音訊。
前面的車輛剛走不到十米,再次停了下來,司柏寧一個恍惚差點撞上去,狠狠拍了下喇叭。刺耳的笛鳴聲鑽進他的耳膜,如利劍般刺激着他的心臟。
司柏寧一咬牙,脣角隨即滲出一道血絲,沿着齒縫流向他的舌尖。腥鹹,刺激,司柏寧許久沒有用這種辦法讓自己平靜了,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再次返回激昂的戰鬥狀態,無懼的向命運控訴、博弈。
終於駛到十字路口,車頭無視紅綠燈的指示,突然轉了方向。
東陵城東有一個白樺林大道,通向一個不爲常人所知的人工湖,莫莎莎就住在那裡。
儘管司柏寧沒有收到過邀請,這並不等於他對此一無所知,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司柏寧將車停在樹林的一個隱蔽處,踏着落葉,才林中串行了大約十五分鐘,來到那所湖邊別墅的後門。
他按下密碼,輕易便打開了車房的大門,車庫中有一個連接客廳的通道和一部電梯。
司柏寧沉思片刻,選擇乘電梯,直接上三樓臥室。莫莎莎有一個習慣,她總是將重要物品放在距離自己最近的地方,即使休息,也要保證是在她能夠掌控的範圍內。沒有猜錯的話,衛星聯絡器應該就在她的牀頭附近。
司柏寧下了電梯,見房間裡漆黑一片,才終於放下心來。不得不說,他今天的行爲太過冒險,已經超出了他所能夠控制的範圍,理智上他不該這樣做,但他的缺點是太過理智。
如果以爲司柏寧今天的冒險,僅僅是因爲擔心莫莎莎,那就大錯特錯了。莫莎莎此時不論是兇是吉,司柏寧自問早已無力迴天,他現在擔心的依然是他自己。
如果莫莎莎成功倒罷,萬一失敗,他只能靠自己跟歐洲方面聯繫,填補那筆資金空缺,而那個聯絡器,便是至關重要也是他必不可少的東西,司柏寧必須儘快找到。
他走到窗邊,憑着枕頭上的味道判斷出莫莎莎平日裡休息的位置,十年裡,她一直在用司柏寧曾送她的那瓶香水的牌子,從未改變。
司柏寧打開牀頭櫃的抽屜,很快便發現了隔層,並從中找到那個小巧的聯絡器。司柏寧心中一喜,正準備打開看一眼裡面的通訊錄,只覺後腰被一個冰冷堅硬的物體緊緊抵住。
“別動。”趙年恩的聲音異常平靜,卻充滿了難掩的肅殺與憤怒。
司柏寧頓時怔在原地,雙手下意識舉到耳邊。
“轉過身。”趙年恩道。
這一次,司柏寧遲疑了,儘管房間昏暗,可他依然不敢肯定自己的臉不會被趙年恩認出來。與其以這種結局來結束一切,司柏寧寧願跟他搏個魚死網破。
“快點!”
趙年恩的槍口不耐煩的在司柏寧的脊背上狠狠地頂了一下,就在這一瞬間,司柏寧猛然轉身,舉到耳邊的小臂風一般揮了過去,手肘重重搗在趙年恩的鼻樑骨上。
司柏寧速度極快,仿如獵豹一般從牀上跨了過去,接着在地上翻滾兩圈,才沿着樓梯跳了下去,在他身後是趙年恩憤怒的嘶吼,和從槍口漫無目的噴射而出的子彈的呼嘯聲。
經過司柏寧訓練有素的快速攻擊,趙年恩最起碼在十五秒之內都不可能睜開眼,沒有有效的視力做保證,他的槍子彈不可能擊中司柏寧。
十五秒,足夠司柏寧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