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林夕的爆脾氣上來,“你要是閒,就回公司去,不但喜歡多管閒事,廢話還特別多。”
“我這不是看你精神不好,關心你麼?”委屈,褚浩宇各種委屈。
“我精神不好算什麼,就怕有人良心不好。”林夕操着手,氣不打一處來。
她雖然不喜歡開車,但也不願意跟褚浩宇一起。因爲受過傷害,只想更小心翼翼,防止提前淪陷在敵人的糖衣炮彈下。
“你就是犟,我們待會反正要一起,少開一個車有什麼不好,節能環保。”話到是多正經,可褚浩宇臉上的笑容,永遠讓人覺得他就是個二世祖。見林夕不語,他轉頭看向車前的路,一個人影從路跑衝出來,他慌忙踩了一腳剎車,那個人還是跌倒地上。
一襲白裙,長髮飄飄,因爲垂着頭,褚浩宇看見那個女孩的臉,只知道她捂着腳在抽泣。第一次撞人,褚浩宇有點懵,他分明覺得自己車,根本沒有撞到她。
突如其來的變故,林夕早忘記生氣,趕在褚浩宇之前扶起那女孩,“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那女孩扶着林夕站起來,揚起掛着淚痕的臉,“是我自己不小心,不管你們的事。”
即使九年過去,褚浩宇還是第一時間認出那個聲音,認出那個人,“初夏?你是初夏?”
他拉着她的胳臂肘,看清楚那張臉,“真的是你。”
她的眉眼,她的淚水,她受驚時露出那種麋鹿般的眼神,跟以前簡直一模一樣。
“對不起,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推開他的手,那個女孩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轉身沒入人羣。
林夕以爲褚浩宇會追上去,可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因爲在交通要道上,不一會兒後面就堵了一溜車。林夕只好連拉帶推把他塞進副駕駛,“既然這樣魂不守舍,爲什麼不追上去?”
“追上去又有什麼用,早已經時過境遷。”
他嘴上雖然說得輕鬆,看林夕看得出他的表情並不釋然,心裡涌起一股酸意,“你要是想反悔,現在還來得及。”
“反悔?反悔什麼?”褚浩宇茫然的看着林夕,幾秒之後纔回過神,某人這是吃醋了。未免日後的日子慘不忍睹,他忙舉手表忠心,“我不反悔,像毛主席保證,絕不反悔。”
林夕憋到內傷,總算沒有笑出來,“我給你的賓客名單,都安排好了吧?”
“一切遵照領導的指示,順利完成任務。”如蒙大赦,褚浩宇立刻端正態度,初夏確實是他心口的一道傷,他不否認。帶那代表的是過去,林夕纔是他的未來。剛纔,他的內心沒有告訴自己去追初夏,而是自然的選擇站在林夕身邊,他覺得自己對林夕的在乎,似乎比自己的想象還要多一點。
沒有人願意選擇在自己未來的伴侶面前提起前度,林夕選擇自己的轉化話題,褚浩宇也給予極大的迴應,彷彿那只是生活中一個無關緊要的片段。
“非常順利?一點岔子都沒出嗎?”林夕不信,三天時間,實在太短,完全在她的預料之外。
“當然。”不是沒出,是出不少。他都不知道林夕在哪裡弄來那麼一個刁鑽的名單,雖然全是阮斌的熟人,但跟林夕完全不熟,那些人甚至都不承認林夕這個乾女兒的身份,因爲他們的概念裡,跟褚浩宇訂婚的,應該是阮家的大小姐阮思雅。助理根本請不動,好幾個都是他親自過去,這才讓人相信,確實是事情有變。
“不過,你怎麼會有那些人的聯繫方式?阮斌讓你安排的?”
“這個不用你管,你只要辦好就可以。”林夕的脣角不自覺的勾着一抹冷笑,腳沉下去,車子瞬間提速,“你有沒有提醒岑總記得攜全家出席?”
“有,不過她的回答模棱兩可。”褚浩宇的背緊貼着座椅,他又想起剛纔的一幕,“你慢點。”
林夕對他善意的提醒未置一詞,“要不,你找人查查尚頤?”
“你什麼意思?”
“我始終覺得尚頤有點問題。”林夕也說不出來爲什麼,她見過岑美新幾次,是個利落的生意人,可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某個地方,有人在憋着勁使壞。“尚頤的投資進來,佔股重新劃分,現在他們手裡有多少股?我們有多少?”
“這個你不用擔心,他們只有百分之十,我們手上仍有百分之四十五,搶不走的。”褚浩宇一開始也覺得尚頤的投資有點突兀,不過對方注資很及時,他也漸漸打消疑慮。
以爲林夕是因爲長時間沒到公司,所以褚浩宇又多解釋了幾句,“我覺得岑總這個人還不錯,合作方面十分配合,展開的幾個項目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我覺得瀚宇即將可能展開一個全面的時代。”
“但願如此!”
林夕坐在臥室的窗臺上,望着天邊那輪清冷的月發呆。她原本以爲褚浩宇不在會睡得香一點,誰知卻怎麼都睡不着,只好一個人在這裡發呆,這是她最近最長做的事情。
家沒了,工作不用做了,一輩子也訂了,她的人生好像從此雕刻,無事可做了。分開的時候,褚浩宇問她訂婚之後住哪裡,她才發現一開始是自己提出結婚,可是關於這些事情,她竟然從來沒想過,時間都用來發呆和想仇恨了。她困惑,如果報仇以後,自己應該何去何從呢?
林夕一夜沒睡,瞪着兩個黑眼圈等着化妝師、造型師和儀式督導。
林夕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純白的禮服包裹着她姣好的身段,勾勒出引人羨慕的腰線,她猛然想起,自己根本沒有去試過禮服,而且最近賦閒在家,增肥不少,怎麼可能如此完美的貼合身形?
她瞪着造型師,“你們這個尺寸是怎麼來的?”
對方顯然被她嚇了一跳,“是,是褚先生給我們的,衣服也是他設計的。”
“褚浩宇?他什麼時候量的?”林夕心裡泛着狐疑,斜肩的禮服裙,純白得跟婚紗無疑,胸口是層層疊疊的淺粉色薄紗花瓣,除了襯托出她白皙的肌膚,還展示出她胸前的溝壑。
她從來沒有想象過這一幕,但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她就覺得應該是這個樣子,她挑不出任何瑕疵。
“阮小姐,禮服很合適你。”儀式督導是個中年女人,看着鏡中的林夕,發出由衷的讚歎,“我督導過那麼多儀式,褚先生是我見到最好的男人。身份、名譽、地位,要什麼有什麼,而且那麼細心,事無鉅細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看得出他很重視你。”
“是嗎?”林夕扯了扯嘴角,她也沒想到,沒想到褚浩宇會這麼重視這個虛有其表的儀式。
督導也是個明白人,見林夕不太熱情,就不在多話,“阮小姐,如果你沒有別的疑問,那麼我們就按照程序,進行收尾的工作,安心等着褚先生過來,也許還有別的驚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