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宇那塊地預料之中的東窗事發,現在整塊地全部被文物局監管起來,開發計劃全盤擱置,幸好麥勝男已經先從美國抽出一部分錢注資瀚宇。從早上九點到中午十二點,他足足開了三個小時的會,安撫董事,討論新的預案,啓動新的項目爲公司謀取其他利益……
這是他回到瀚宇以來,最長時間的一個會議。
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他已經疲憊得連回頭都不願意,“會議不是下午兩點的嗎?都去休息一下吧。”
“不吃飯,哪有力氣開會。”
熟悉的聲音,鮮活的語氣,好像一道光照進褚浩宇的心裡。他不敢相信,他以爲自己在做夢,緩緩的回頭,那抹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
她是真實存在的,儘管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眼神裡還有那麼一些埋怨,但至少她在這裡,她在這裡……
“夕夕……”他忽然覺得再多的花言巧語也不能表達他此刻的心情,他張了張嘴,最終只說出兩個字。
“先吃飯吧!”林夕收起他胡亂扔在大理石茶几上的報紙,把袋子裡打包的飯菜拿出來擺上,“有什麼事情,吃完再說。”
“哦。”他像個提線木偶,諾諾的回答,順從的坐過去。他有些小心翼翼,他第一次這樣害怕觸動林夕逆鱗,他怕一不小心,她會轉身離開,從此再難相見。
埋頭吃了兩口,他又訕訕地擡頭,“你不吃嗎?”
他怯怯的樣子,像個怕挨老師教鞭的小學生,林夕一怔。他原來也會這樣害怕的嗎?
“我吃過了,這些都是剩菜。”她在沙發上落座,面無表情的翻看手中的報紙。
其實報紙她一早就看過了,就是因爲看過報紙,她才知道,趙澤終於出手了,瀚宇面臨一場暴風雨的洗禮。
她踟躕很久,猶豫到底要不要來看一看,褚瀚倫的精心栽培,還有自己四年嘔心瀝血的付出,也許還有別的原因,可她沒有精神去細想,她只覺得好像這個時候,她應該回來……
最後幫她決斷的,還是羅紅安。
看着她埋頭吃飯,專注得連菜都不記得夾,羅紅安就知道林夕根本沒放下,或者根本就不想放下。
“放不下,就回他身邊去吧!”
“咳、咳……”林夕好不容易纔把那口飯嚥下去,“我不是擔心他,我是擔心瀚宇,褚董對我有知遇之恩。若不是他,我和媽咪早就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
“你不用找那麼多借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別讓自己遺憾後悔就好。”羅紅安索性放下筷子正經和林夕談起來,“我現在想想,我和她分手,雖然覺得很遺憾,但沒有半點後悔。”
“你不後悔還拉我去撐場子?”林夕不解。
“拉你去是因爲鬥氣,因爲那時候說的那些幼稚的話,我倒是後悔說過那樣幼稚的話。不過看她換男人的頻率,我覺得分手是對的,否則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頂綠帽子。”
林夕捂着嘴笑起來,一向寬厚的羅紅安,也會說這樣的話,真是可愛。
“你就笑吧!使勁笑!”羅紅安被她笑得微訕,不爽的翻了個白眼,“我是想告訴你,這一路就算我的樣子很滑稽,那也不能阻止我去做那些讓自己不會後悔的事情。”
林夕還在笑,而且笑容越發燦爛,但已經不是先前的戲謔,而是多一抹鄭重,“謝謝你把自己那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翻給我看,我知道怎麼做了。”
“……”他好不容易纔說出來的話,在林夕嘴裡確是如此輕描淡寫,羅紅安覺得這個女人簡直生來就是折磨自己的。看着她豪氣的拍拍自己的肩膀,大言不慚,“小安子,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羅紅安有一種到超市去捏方便麪的衝動,最好那包裝還能是林夕這張欠揍的臉。可他捏不了方便麪,他只能氣呼呼的回醫院去照顧病人,儘量減少和林夕這個妖精的正面衝突。
等他走後,林夕隔了好久才收拾好心情,決定到瀚宇看看褚浩宇。當然,飯菜是到餐館打包的,羅紅安做的那些,就是兩人份,何況她現在還是一個人吃兩個人的飯。
“現在情況怎麼樣?”林夕窩在沙發裡,冷眼看着褚浩宇在哪兒收拾殘羹冷炙。她已經不是他的秘書,跟他也沒有什麼關係,終於不用做事了。
“那塊地已經被全部打上文物開發區的名銜,全部凍結了,所有的企劃案全面擱置。”褚浩宇像個交上答卷的學生,等着林夕老師的審覈,“策劃部啓動新的投資方案,mey在美國抽回部分資金,啓動新的方案,假以時日,一定可以彌補這塊地的虧空,我會安撫住董事局的。”
“你的意思是要放棄那塊地?”林夕蹙眉看着褚浩宇,他倒是真捨得,說放下就放下。
“那本來就是個失敗的投資。”褚浩宇想起這段時間的困境都是因爲那塊地,就覺得煩悶。
“褚浩宇,在你眼裡,董事長就那麼不堪一擊,目光就那麼短淺嗎?”林夕靠着沙發的椅背,翹着腿看褚浩宇,眼底帶着一絲鄙夷,“那麼大一塊地全部被凍結,你不覺得奇怪嗎?”
“也許他老了?”林夕的話,讓褚浩宇的眉頭皺成川字,“我得罪阮斌的時候,那塊地的結局已經想好了。”
“那是因爲你白癡。”林夕真的覺得他是一個很不靠譜的人,當初看上他,完全是因爲他長得帥,一點腦子都沒有。既不是一個好男人,也不是一個好兒子。
“……”褚浩宇想反駁,可怕林夕生氣,動動嘴又沒吭聲。
“你一點也不瞭解你父親,他雖然已經上年紀,但又不至於老眼昏花,那麼大的投資,公司還有這麼多分析師,你覺得那塊地怎麼可能出這麼大的問題?”林夕頓了頓,“還有,你在關鍵時候,跟阮思雅分什麼手?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毀掉瀚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