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是指由官方出資修建,往來於各大城市之間的直道。索恩帝國的社會秩序一直良好,從來不會有在官道上劫持路人的情況發生。唯一要擔心的便是帶的食物夠不夠多,飲水會不會很困難這種瑣碎的小事。其實就算真的出現了食物短缺的問題也不必驚慌,因爲每個幾十或者上百公里,官道上就會出現一個小小的驛站,爲行人提供簡單的食物和飲水,只是價格會比城市裡貴上數倍。
馬車在通往特里亞克的官道上疾馳,坐在馬車上的三個人臉上掛着會心的微笑,就像魚入大海般感覺酣暢淋漓。不過最高興的,還是非威廉莫屬。因爲就在離開霍爾姆城的第三天,小熊終於醒了。
小熊是個吃貨,這是誰都無法否認的事實。像是要把失去的一切補回來一樣,從一睜眼開始,小熊就只是吃,不停地吃。僅僅一個星期不到,便把馬車上的所有存貨全都吃完了。
“嗷嗚~”小熊看着空蕩蕩的馬車,心中大怒,縱身一躍撲倒威廉,叼住他的胳膊用力的甩啊甩,似乎不把這條胳膊扯下來決不罷休。
凱瑟琳會心一笑,把頭別向一旁。這已經是卡特琳娜第三次與威廉玩這種遊戲了,每次沒東西吃的時候都會這麼幹。只是不清楚到底是小熊捨不得咬,還是威廉的胳膊太過強韌,不管怎麼咬都不見血。
實際上,小熊真的很用力,要是換做馬車上的其他人,這條胳膊早就沒了。威廉也是因爲某種不爲人知的原因,胳膊才得以保存。關於這一點,威廉到現在也沒搞清楚。
卡特琳娜似乎是把跟威廉打架當做一種遊戲,威廉的理解這是小熊野性未馴。不過這樣也好,如果真的把它馴化成了只知道翻跟斗賣萌的熊貓,那可就真的虧大發了。
又往前走了幾十公里,在官道的一個驛站前停車休息。把馬從車上解下,交給面前的雜役,三人一熊這才走進驛站,找了個位子坐下。
驛站的管事名叫胡裡安,是個30剛出頭的漢子,從他那雙孔武有力的胳膊和略帶羅圈的雙腿來看,應該是行伍出身,而且還是個騎兵。軍隊出身的人到驛站當管事的不是沒有,但大多都是身體殘缺的傷病。像這種年紀輕輕、身體健全的跑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當驛站管事,要麼是在軍隊裡犯了大錯,要麼就是有特殊任務。不過不管哪一種,都與威廉等人無關,讓小熊吃飽喝足纔是最緊要的。
食物很快就端了上來,一條烤的有些焦糊的羊腿,一筐乾冷堅硬的黑麪包。自從踏上官道,威廉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不上眼的食物。別說是威廉,就連一向對食物不怎麼挑剔的凱瑟琳和勞拉都興不起食慾,只有小熊毫不在意,像個小孩一樣坐在椅子上,兩隻前爪抱着羊腿吧唧吧唧的狂啃。
“三位客人,莫非是對我們的食物不滿意?”看見威廉三人都不動手,胡裡安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謝謝,我們不餓。”凱瑟琳屬於那種誰也不得罪的人,見胡裡安不高興,立刻用這個理
由搪塞了過去。
不過威廉倒是一臉的不在乎,跟胡裡安開着玩笑道:“先生,你們這裡的廚子是藍翔技校畢業的吧?這手藝,嘖嘖,真是沒話說了。”
胡裡安聽不懂威廉的冷笑話,但不代表他不懂得察言觀色。發現威廉是在戲弄自己,立刻一腳將面前的凳子踢翻,緊接着呼啦一下,十幾個手持兵器的兇漢從門口和窗戶外跳了進來,將威廉三人圍在當中。
“你是怎麼發現的?”面對十幾個手持兵器的兇漢,凱瑟琳沒有絲毫的緊張,反而跟威廉交流起心得來。
“其實也沒什麼,只要細心一點就能發現很多蛛絲馬跡。比如他腳上的皮靴就是破綻之一,出身行伍的人穿軍靴這不奇怪,可是他的靴子底下居然還帶着血跡。一個管驛站的傢伙,什麼時候跟兇殺案扯上關係了?好吧,或許你會說他這是捕獵的時候沾上去的。但是你看看這官道人來人往的,周圍怎麼可能有獵物?就算有,他離開驛站去捕獵就是失職,這個罪名他擔不起……
……其實諸如此類的破綻還有很多,比如一個身體健全的軍人怎麼會跑到這裡來當驛站管事,比如驛站的廚子爲什麼只記得烤羊腿,卻忘記了烤麪包。你看看這個麪包,上面都快長綠毛了。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個驛站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廚子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裡的廚子和其他人一起,全都被你們滅口了吧?”
胡裡安聽得冷汗淋漓,滿以爲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沒想到在別人的眼裡卻破綻百出。好在一切還未鑄成大錯,只要幹掉眼前這幾個人,就足以彌補一切。胡裡安陰沉着臉,把手用力一揮,向手下下達了攻擊的命令。而對面的威廉卻坐在那裡紋絲不動,微笑着對小熊道:“娜娜啊,有人要打擾你吃飯,你說該怎麼辦啊?”
卡特琳娜一聽,那還了得,嗷嗚一聲掀翻桌子,向着離自己最近的倒黴蛋猛撲過去,一記大力金剛掌便把那人拍在了牆上,撞出一個人形的大洞。小熊一直很享受這種活拍蒼蠅的效果,凱瑟琳和勞拉也已經見怪不怪,可是落在胡裡安的眼裡,卻是無比的震撼。
胡裡安是個軍人,親手砍下的頭顱已經超過了十個,但是在戰場上,不管遇到什麼樣的險情,對手終歸是個人類,誰能想到一頭直立起來只有一米來高的幼熊,竟然不屬於此前見過的任何一個對手。
小熊在面積不大的驛站裡或撲、或咬、或拍,甚至跳到某個倒黴蛋的身上踩兩腳,看上去兇悍無比,分寸卻掌握的極好,可以致殘但不會送命。轉眼之間,驛站裡能站起來的,包括胡裡安在內,也只剩下四個。
“別管那頭熊,殺人!”胡裡安後悔了,但又不得不下這種毫無人情味的命令。服從命令是軍人的鐵律,自己接到的命令是殺人,除非自己的人死光了,不然命令必須執行。
在出門之前,胡裡安和他的手下就拿到了一份厚達數十頁的資料,上面清楚的記載了眼前這三人的出身、來歷、戰鬥等級,以及生
活中的每一個細節。可以說是面面俱到,無一疏漏。拋開那頭正在發瘋的幼熊不說,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對手中最弱的一環。兩軍廝殺講道義,那是將軍們才幹的事情,小兵要做的,就是殺死敵人並且勇敢的活下來。
“殺!”一聲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乍起,兩道寒光帶着呼嘯聲,如利劍般向威廉襲來。
“你的對手是我!”敵人一動,凱瑟琳也動了,曼妙的身形高速的旋轉,猶如盛開的蓮花翩翩起舞。凱瑟琳的對手伸手同樣敏捷,戰鬥力和經驗更是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只是習慣了戰場上的大開大合之後,突然來到這麼一個狹小的環境裡,處處受制不容發揮。反倒是凱瑟琳不斷搖晃變幻着身形和腳步,一雙短劍如跗骨之蛆般纏繞在對手的周身要害。
這還是威廉第一次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近距離觀察這個世界的戰鬥,雙方的招式算不上華麗,但動作簡練直接有效,稍有不慎便會橫死當場。
“都愣着幹什麼?圍殺!”胡裡安不愧是領兵的戰將,一看情勢不妙,立刻做出了最正確的判斷。而他自己則不知從什麼地方摸出一面圓盾,一劍一盾,擋在卡特琳娜的面前。
三人一熊,熊的戰鬥力最高,這隻能由自己來硬抗,魔法師的實力稍次,但只要不給她吟唱魔法的時間,那她就是一盤菜。至於那個叫凱瑟琳的女人,就算身法和腳步再精妙,以二敵一也毫無優勢可言。不管是魔法師還是凱瑟琳,只要拿下一個,整個戰局立馬就能扭轉過來。至於那個叫威廉的少年,資料上說他不懂魔法也不會鬥氣,因此可以直接忽略。
不可否認,胡裡安的算計極好。其他三人剛一加入戰團,勝利的天平立刻發生了傾斜。同時面對兩個對手,凱瑟琳開始處處受制,招式也不如先前那麼犀利。面對撲向自己的大漢,勞拉就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白兔,只能一邊跑,一邊默發威力小的可憐的火球術。魔法的威力與吟唱時間有着直接的關係,吟唱的時間越長,魔法積蓄的能量越大。三|級魔法師的默發火球術,除了起到騷擾的作用外,一無是處。
胡裡安的對手實力最強,所以他謹慎的選擇了防守。重達20公斤的鐵製圓盾拿在手裡,本身就是一個極大的負擔。再被小熊轟轟轟的一頓重拍,別說人受不了,就連厚重的鐵盾上也滿是凹陷的爪印。如果不是正值盛年,僅是這一頓猛拍,胡裡安恐怕就已經震暈了過去。
被人忽視的感覺並不好受,威廉很想大喊一聲“我很強大!”,但胡亂拉仇恨又不是自己的作風,所以威廉謹慎的選擇了置身事外,順便再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比如,重新佈置一下這個被砸的稀里嘩啦的驛站。
凳子都被踢翻了,很不好,所以要把它擺正。威廉好心的將凳子翻過來,放在地上,左看看右看看,準備把它擺的再文藝一點。誰知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側後方猛衝過來,咣噹!凳子又被踢翻了。
呃……威廉痛苦的輕撫額頭,不忍直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