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似水,餘香嫋嫋。越國江北縣宋家後院傳出一陣動聽的琴聲,可惜一旦出了後院院門,一點聲音都傳之不出。
一滿臉嬉笑之色的中年男子緩步進了後院:“子佩又在彈琴了啊?這琴聲還是這般動聽!”男子臉上笑意更濃,不由地走得快了些。
這男子正是宋家家主宋子德,連續幾個拐彎後就到了一處偏僻的獨立院落。
“子佩,我來了!”宋子德大喝一聲,空中的琴音沒有絲毫停頓,反而其中夾雜着一黃鸝出谷般的聲音:“是大哥來了吧?”
緊接着這小院門口一下出現了一個落月般的倩影,不是那宋子佩是誰?
“嘻嘻,子佩這一手輕功是越來越出神入化了啊。”宋子德見面就誇起宋子佩的輕功來。
“大哥來我這裡並不是專程稱讚我的吧?”宋子佩眉頭一蹙,似乎對自己大哥的行爲十分不滿。若是尋常人家女子,這一個動作必定是醜態百出了,可宋子佩的一顰一笑彷彿都帶有莫大吸引力,不滿的動作落在眼裡也是另一番風情。
宋子德還是那副嘻嘻笑笑的樣子:“子佩,這段時間爲什麼我們要對趙家施壓啊?天南地北,雖說我們兩家在生意上有一些摩擦,但不至於...是因爲王虎嗎?”說到最後一句,宋子德臉色一肅,甚至感覺凝出一片冰霜。
“阿虎只是一個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趙家手伸得太長了。”宋子佩神色平靜地說出了這一句。
“難道...?”宋子德一臉驚愕,也不知猜到了什麼。
“大哥猜的不錯,就這一點就足夠他們趙家滅族了。只不過今後還有用得着他們的地方,才僅僅在經濟上對他們進行制衡。”宋子佩神色一鬆,就這麼一會,她已經停下了彈琴。
宋子德看到宋子佩臉露不愉,知道今天已經說得夠多了,嬉笑地對宋子佩告了個別便離開了後院。
離開後院的宋子德徑直回了自己的書房,關上房門後整個人就坐在了書桌前,臉上再不復之前輕佻的神色。
良久,宋子德長嘆了一口氣,整個人斜斜地躺在了椅子上,眼睛就這麼怔怔地盯着房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王烈這一路上也沒有過多地耽擱,本來定北縣離江北縣也不遠。花費了七天時間,王烈牽着‘追風’來到了宋家大門口。
王烈剛一停下門口兩名護衛將腰間的長刀微拔,上前一步說道:“這裡乃宋家府邸,閒雜人等禁止停留!”兩人言語中沒有絲毫留顏面。是啊,其他的人看見宋家大門都是繞着走,哪有像王烈這般停在門口的?
“兩位小哥請了,我來這裡是想見一見府上的王虎王教頭。”王烈知道世俗間的人情世故,從懷裡摸出一張一票就遞向了其中一名護衛。
哪知護衛絲毫不領情,徹底將腰間的長刀拔了出來:“哪裡來的小混混,趕緊走!”兩人看向王烈手中銀票的眼神充滿了鄙夷。
這兩名護衛的動作哪能瞞過王烈的感知?
“奇怪,爲何他們會是這樣的眼神?”王烈十分不解,將銀票揣回了懷中,出於禮貌,他還是抱了抱拳,然後離開了宋家門口。
兩名護衛見狀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腰板挺得筆直,並沒有因爲門口沒有一人而放鬆絲毫警惕。
牽着馬的王烈是以正常速度走着,兩名護衛之後的樣子被王烈感知得一清二楚。‘看’到這裡,王烈才知道,是自己遞銀票的動作讓兩人起了反感。觀兩人的樣子,自是見慣了大場面,對於他們來說,金錢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反而會引來他們的反感。
“這可難辦了,門口的護衛看樣子不僅不放行,估計連消息都傳不進去。”王烈轉了個街角就看到了一家客棧,走進大廳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叫了些酒菜王烈便坐了下來。
“看來只能先在這裡碰碰運氣了。”一想到因爲自己的冒失錯過了最佳的機會,王烈內心就是一陣懊惱,看來還是閱歷不夠啊。
王烈邊吃着酒菜邊自然而然散發着自己的感知,客棧裡宋家大門並不遠,門口的情形在他的感知下纖毫畢現。
嗒嗒嗒嗒...一陣馬蹄聲突然從遠處傳來,而王烈的感知範圍內也闖進了一隊有三人的人馬。
這些人居然能在城內騎馬!王烈內心十分驚訝,他在進城之前可是被守城的護衛提醒,城內是不允許騎馬的。
這三人雖然騎着馬,但速度也不敢太快。周圍的行人看見三人也紛紛繞了開,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愉,反而臉上充滿了尊敬,看樣子是認得這三人的。
這三人騎着馬往左邊一拐就進入了王烈的視線當中,再一拐王烈只能看見他們的馬屁股了。看着三人前進的方向,王烈心中就是一突。
“難道...?”彷彿爲了印證王烈心中的猜想,三人一下行至宋家大門口,停下馬匹後三人都沒有下馬的跡象。
宋家門口兩名護衛早就聽見了街角傳來的馬蹄聲,等來人行至門口,兩人早已半跪在了地上恭敬道:
“恭迎三位隊長大人回府!”說完兩人便起了身,馬背上的三人已經下了馬,這兩人乖巧地牽過了三人的馬。
“兌澤隊長、離火隊長、坎水隊長,需要稟報家主三位大人回來的消息嗎?”其中一護衛雙手一抱拳,對着三人道。
“不需要,我們等會正要去見家主。”其中一個滿臉絡腮鬍,臉色黝黑的人擺了擺手回道。
“是,離火隊長,那小的這就去將三位大人的馬匹交予陳伯。”護衛臉色一肅,牽着馬就往偏門走去。
‘看’到這的王烈眼睛一亮,可還沒等他高興起來,就發現門口又站了另兩名護衛,兩人雙手一抱拳,恭敬地送那三人進了宋府。
王烈苦笑地搖了搖頭,飲下一杯酒,看來暫時是沒有機會了。
王烈如此這般在宋家門口的客棧是一連住了三天,除了三天前那三人進過宋家之後,宋府裡甚至沒有走出來過一人。
正當王烈等得心煩氣躁之時,王烈突然感覺到有人從宋府裡出了門。
這人個頭並不高,臉盤比一般的男子小了很多,嘴脣上還有兩撇八字鬍,怎麼看怎麼怪異。
“...這不是個女子麼,打扮成這樣幹什麼?”這人剛到門口,就被門口盡職的守門護衛攔了下來。
“小姐,請您回府。家主一再向我們吩咐,決不允許您出大門一步!”兩名護衛看來也是見慣了這名小姐的女扮男裝,況且連王烈都不能矇騙住,更不要說經常見到她的護衛們了。
這人一把扯下嘴脣上的八字鬍,她撕扯的動作稍微有些大了,導致她的嘴角咧了咧,可馬上她就換了一副凶神惡煞的嘴臉:“你們兩個死木頭爛木頭!整天就知道拿爹來壓我,我今天就要出去,看誰能攔得住我!”
女子說完就要邁步出門,可這一步怎麼都邁不出去了,因爲女子發現自己被人提了起來。
“放開我!快放開我!”女子身高只有五尺來高,怎是門口這兩個壯漢的對手?況且她連絲毫武功都不會,只見她像只無助的小貓,在空中亂舞了一會就停了下來,沒多久竟就這樣懸在空中,抱着自己的雙膝輕輕啜泣起來。
護衛們原本只打算攔住這女子的,但沒想到順着衣領將女子拎起來後女子竟然不鬧而是哭了起來。面對這‘小魔女’,兩人深知只能不理不睬,一個護衛站回了原地,另一個就這麼拎着站在了門邊。
可能因爲護衛站久了精力也不太集中,今天換班的另一波護衛來得也是特別遲。拎着女子的護衛只感覺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緊接着他就有些睏乏,眼皮開始了打架。
深知必須熬到換班的人來才能休息之後,護衛只得伸出另一隻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可這一下還沒掐實,這名護衛就感覺手上一輕,本應該在他手裡的女子已經跑到了大街上。
護衛這一下可是嚇得不清,但頭腦仍是昏昏沉沉的。他急忙一運內力,腦後突然就升起一陣白白的濃霧,濃霧中傳來一陣香甜的氣味。
看到對面的同伴也是搖搖欲墜的樣子,這護衛趕緊上前一掌就摑在了同伴的臉上。這一下可是用足了力氣,同伴臉上登時升起一個紅色的掌印。這一下也是將另一名護衛打得一個激靈,他沒有怪這名護衛,也是一運內力,同樣升起一陣香甜白霧。
就這麼片刻的功夫,剛纔那名女子已然轉過了街角,眼見只能看到一節衣角了。
這時門口突然跑來一名老嫗,對着門口的護衛就問道:“小姐是不是從這裡跑了?”
兩名護衛同時點了點頭,只不過一人臉上印着一個鮮明的手掌印,看起來分外滑稽。
“哎呀,壞了...”老嫗一看見護衛的肯定,撒開腳丫就往外面跑了,可以她的身軀,哪能追得上正值青年的小姐?
而轉過街角的女子從街攤邊順了一根圍巾,不偏不倚地往王烈所在的客棧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