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屋子的門很快便被人敲開了,墨綵鳳將門打開,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正立在門外。莫千軍和墨彩鈴可都坐在簾帳之中,莫千軍透過簾帳朝着門外打量了一下這個人,這個人雖說是文士打扮,像一個書生,但穿着卻是極其的講究,他穿着一身淡藍色的錦繡長袍,繫着一根金色鑲邊的寶藍色腰帶,腳踏一雙飛雲錦鞋,他見得墨綵鳳,這便是開口:“二小姐!”
墨綵鳳卻是好生沒氣,白了那文士一眼,道:“無常叔,你來的可有些晚。”
他就是蕭無常,南境分舵的舵主,在百郡會中自是尊卑分明。墨綵鳳和墨彩鈴可是墨海麟的女兒,這南境分舵的舵主,自然得對墨家姐妹敬畏三分。
蕭無常聞言,面色一動,很是尷尬,又識趣的說道:“是來晚了,對不住大小姐,二小姐.....”
墨綵鳳道:“按照規矩,遲到可是要受罰的,想必無常叔,你不會不明白吧!”
蕭無常點頭道:“沒錯,大小姐和二小姐遠道而來,我蕭無常如今來晚,理應受罰,可是我...我蕭無常怎麼也是這南境分舵的舵主.........”
墨綵鳳橫了蕭無常一眼,怒吼一聲,道:“哪來那麼多廢話,叫你承受個幾鞭子,那也只是輕微的懲罰而已。”
墨綵鳳這話一出,讓那南境分舵的舵主無言辯駁,而百郡會的規矩如此,他也沒有辦法。
莫千軍見得那蕭無常一副奴顏婢膝,骨頭鬆軟的模樣,可是有些看不下去,心念這樣的人居然也能夠當上舵主,真是好笑。
而更爲可笑的是,墨綵鳳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條鞭子,且道:“既然你說你該打,那就先抽自己一百鞭子吧。”
墨綵鳳說着話,便是將手中一條鞭子從簾子中扔了出去,對於墨家姐妹的一些做法,莫千軍可覺得有些過於殘暴,心念:這百郡會的規矩也太讓人看不懂了。
蕭無常拿起鞭子,竟是要走出,而後莫千軍便是聽到屋外唰唰唰鞭子的抽動聲,一連抽了一百下,顯然蕭無常帶來了手下,抽鞭子那自是要他的手下幫忙。
莫千軍在簾帳之中,斜斜的靠在凳子上,道:“彩鈴姐,你這種對付手下的方式是不是太殘暴了一點。”
墨彩鈴卻道:“我百郡會是黑道幫會,黑道幫會自然有着黑道幫會的規矩,我墨彩鈴是當下百郡會的會主,我來到這南境,他蕭無常要我請他來,他纔來,這算是什麼,分明就沒有將我放在眼中,我這麼做也自是要展示一下我一會之主的威嚴,這一百鞭子本就是他應當承受的。”
莫千軍聞言可是覺得有那麼些道理,莫千軍道:“彩鈴姐,看來我莫千軍不太習慣你們的行事風格啊!”
墨彩鈴卻道:“不習慣,慢慢接觸就會習慣的,千軍,當下只是個開始,更慘烈的只怕還在後頭。”
莫千軍又是質問道:“彩鈴姐,你真的要和我歐陽伯父結盟嗎?”
墨彩鈴道:“其實我百郡會的很多事情,你都還不清楚,但你放心,你是我的男人,歐陽鼎立是你父親的結義兄弟,我絕對不會讓你難做的。”
莫千軍愣了一愣,雖說自己和墨彩鈴有過男女之歡,夫妻之事,但莫千軍覺得自己真的看不透墨彩鈴這個女人,現在進了這南都城,莫千軍才隱約的感覺到墨彩鈴想要做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莫千軍在想墨彩鈴究竟想做什麼呢?自己是不是被墨彩鈴給利用了。
但莫千軍看着墨彩鈴,莫千軍相信自己的直覺,墨彩鈴應該不會害自己。莫千軍這個時候冷冷的說道:“彩鈴姐,你說你來南都是來和我叔父歐陽鼎立結盟的,我很是認同你的做法,但是你如果有別的什麼想法,傷害到了我叔父,那可別怪我莫千軍翻臉不認人。”
莫千軍擺明了立場,墨彩鈴雙目一凌,邪邪的看着莫千軍,那勾魂奪魄般的眼睛在莫千軍的身上打轉,且道:“放心,千軍,我絕對沒有騙你,我來南都就是爲了和你叔父歐陽鼎立結盟而來的,與此同時,我還得做一件大事。這件事情,有些慘絕人寰,但我還是不得不做。”
墨彩鈴說出這話,莫千軍倒抽了一口冷氣,莫千軍並沒有追問下去,因爲莫千軍知道,若是墨彩鈴想說,一定會把事情說出來的。
而此時,蕭無常捱了一百鞭子,這便是再度朝着墨彩鈴的屋子走來,這一百鞭子可是打的蕭無常難受得要死,蕭無常進了屋子,本來光鮮的外表,此時可是變得有些狼狽不堪,不但衣服被抽爛了,而且還沾着血漬。
墨彩鈴見得蕭無常進來了,這便是開始了說話:“蕭無常,如今我百郡會受到烈火刀宗的重創,很多堂口抵禦不了烈火刀宗的誘惑,歸附於烈火刀宗,可以說名副其實的成了烈火刀宗的走狗,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墨彩鈴這話一說,可讓一邊的莫千軍一愣,不過莫千軍知道,墨彩鈴這話無非是在試探蕭無常的立場。畢竟當下百郡會失勢,而且百郡會主一死,整個百郡會就分崩離析了,墨彩鈴雖說在幾位分舵舵主,和百郡會的數位長老的支持下繼承父位,登上了百郡會主之位,卻也是人心不穩,而且在百郡會的很多堂口可都有通敵的跡象,甚至有的已經是公然叛變,這也成了墨彩鈴的一個急需解決的問題。
而墨彩鈴之前接到消息,說蕭無常有通敵於烈火刀宗的跡象,這便是南下,一來試圖和歐陽鼎立結盟,二來便是要清楚叛徒。
墨彩鈴的話,讓蕭無常一陣膽顫心驚,蕭無常道:“我蕭無常身是百郡會的人,死是百郡會的鬼,自是唯會主馬首是瞻,絕不會叛變。”
墨彩鈴道:“可據我前些時候收到密信,說你已經通敵於烈火刀宗,我不知道這事情是真是假,所以這才親自南下,想找你問個清楚,我可不想父輩們打下的江山毀在了你們的手上。”
蕭無常聞言,可是一陣侷促,當下連忙跪了下來,且道:“會主英明,就算是給我蕭無常一個膽,我蕭無常也不敢背叛百郡會啊,而且烈火刀宗之人,心腸歹毒,就算是與其爲伍,也不會有好的下場。”
蕭無常這話,可是讓墨彩鈴反思了一下,墨彩鈴道:“我說蕭無常,你沒有和烈火刀宗的人接觸過,你又怎麼知道烈火刀宗的人心腸歹毒呢?你老實說,你是不是被烈火刀宗的人給收買了,或者說烈火刀宗的人要挾了你。”
蕭無常連聲說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我蕭無常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天理難容的事情來。”
墨彩鈴站了起來,怒斥道:“蕭無常,你少跟我裝了,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蕭無常這個時候,竟是哭喪着臉,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給說了出來,蕭無常先是說起了自己的身世,說他這個分舵舵主之位是從他父親那裡繼承而來的,說到底,他根本就沒有能力坐這個分舵舵主之位,而且他這個人很是好色,他取了十六房姨太太,整日沉迷於後宮美色,而分舵舵主的工作全權的交給了他的夫人李氏做主,而李氏已然投奔了烈火刀宗,成爲烈火刀宗所在南境的內應,而烈火刀宗便是要借用百郡會南境分舵二十萬人馬的力量,來裡應外合推翻當下北靈國在南都建立的政權。
莫千軍聽得蕭無常這般一說,這便是感覺道這南境雖說有月華關的天險,但真要有人和烈火刀宗裡應外合的話,南境也必將失手,整個北靈國唯存的這彈丸之地也將馬上滅亡。
莫千軍看了一眼墨彩鈴,可是深吸了一口氣。
蕭無常此時跪在地上,又是說道:“自我得知我夫人是烈火刀宗之人後,我夫人李氏便是將我軟禁了起來,我也很是無奈啊!當我收到會主的信件之後,我可是和我的隨從狗洞中鑽出來見會主的,我蕭無常一片赤誠,天日可表啊!”
墨彩鈴怒斥道:“你貪財好色,玩忽職守,竟然拿南境分舵舵主之位當成兒戲,讓別人掌權,你還好意思說,你一片赤誠,天日可表。”
蕭無常嗚呼哀哉,道:“我蕭無常該死,一百鞭子真的是太輕了,我愧對我父親在天之靈,也愧對前任會主的在天之靈,更是愧對會主你。”
墨彩鈴道:“俗話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但在我墨彩鈴面前,錯就是錯,你自裁吧!”
墨彩鈴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只是莫千軍卻道:“蕭無常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死。”
墨彩鈴望了一眼莫千軍,道:“爲什麼,他蕭無常做了這等天理難容的事情,他爲什麼不能死。”
莫千軍道:“這百郡會南境分舵的勢力可是蕭無常的父親蕭傲天培植起來,南境分舵中的人也都知道蕭無常是蕭傲天的兒子,只怕要重新將南境分舵的勢力從他老婆的手中奪回來,還得靠蕭無常。而彩鈴你若是殺了蕭無常,只怕會使得事情適得其反,到時候,南境分舵的人可都會憎恨你,收復南境分舵反而會變得棘手。”
墨彩鈴思忖了片刻,道:“雖然千軍你說得在理,只怕是現在的蕭無常已經頹廢了吧,他何來鬥志奪回南境分舵。”
蕭無常卻道:“我蕭無常死不足惜,但若我還能活一次,我一定要殺了那個賤女人。”
蕭無常繼續說起了,關於百郡會南境分舵是怎麼落到他三夫人的手中的,同時也說起,這南境分舵的一些勢力分佈,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
從蕭無常的口中,墨彩鈴得知了很多令她意外而又驚訝的事情,墨彩鈴知道南境分舵的權勢已經落到了蕭無常三夫人李氏的手中,她自是想要將南境的勢力給奪回來,這南境二十萬幫衆,那可是一股十分強大的力量,若是被他人利用這一切可都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