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逃亡

馬德這時候正在逃命。

自出道至今,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狼狽過。他知道公羊爵這個人很強,非常強,已逾清越之境的大修行者現如今這世上並沒有幾個,所以對於這一點他早有預估,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人的對手。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即便是公羊爵手下的這幾人也是如此之強.

傳聞中,公羊爵手下有三大高手,每人都擁有一項絕技,但這三個人比公羊爵還神秘,從來沒有人見過,也不知道這傳聞是怎麼來的,究竟是真是假.但馬德用自己這一身大大小小的傷口證實了傳聞的真實性,這傳聞是真的,而且這三人不單單是神秘,更是有些變態。

他此刻極爲悽慘,衣服一條一條的掛在身上,全身上下到處都是血,有些是自己的,也有很多是敵人的,更有不少狼血。

他背後中了一刀,深可見骨,雖然進行了簡單的包紮,但時不時的仍有血滲出來,在他旁邊,一個女子就靜靜的躺在草地上.她半邊臉帶着銀色的面具,僅從剩餘的半邊臉來看,蒼白的有些可怕,女子表面倒是看不出有多少傷痕,但她兩天前剛中了一拳,女子修爲着實不錯,一路強行壓制,但一路連續奔逃,根本沒有絲毫時間消息,真氣逐漸渙散,傷勢也就顯現了出來。

現如今那道拳意開始散發出來,女子的胸腹之間下榻了一大塊,肋骨都不知道斷了幾根,這種傷勢,一旦得不到及時修養,後果不堪設想。

馬德此刻出了疲憊,更多的卻是恐懼。他並不是害怕敵人,也不是害怕越來越近的狼羣,而是害怕女子突然間就此死去.

這數十年以來,他從未像今天這樣害怕過,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當初織羅病重之時,自己也是心生恐懼,但那時候多少還有些希望,或者說因爲無知,所以總覺得有辦法能夠治好她的病。但現在不同,自己修爲日深,他能夠很清楚的判斷出女子所受的傷是何等的嚴重,想來即便是秦鵬在此,也很難讓女子復原.

在自己的印象中,這世上根本沒有人修爲比秦鵬更高,所以女子想來根本沒有辦法被治癒,最多也就是延長她存活的時間,但這又有什麼意義?

伴隨着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女子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的嘴角不斷的有血流出來,看着有些觸目驚心,血中已然帶了些許絮狀物,馬德的心直沉了下去。

他知道,她的內腑已經開始惡化,最爲關鍵的是自己和她所修習的根本就不是一個路子,自己的真元就算再怎麼充沛,也是無能爲力。馬德第一次感覺到了痛苦和無助,他真想仰天大吼幾聲來發泄心中的悲憤,但此刻,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無力的看着女子的生命一點點消逝。

“說起來,跟了你這麼長……咳咳……時間,還不知道你的身份,咳咳……我可不想死後連你是誰都不清楚……”

女子聲音仍然柔媚,但卻很虛弱,伴隨着咳嗽,鮮血不斷的從嘴裡涌了出來,瞬間染紅了胸膛,馬德只覺得自己的心也在不斷滴血。

“我叫馬有財,從軍以後才改名叫馬德,後來闖蕩了一段時間,逐漸的就有了些名氣,很多人也叫我流雲……”

馬德神情一絲都沒有變,聲音也很平靜,就像是兩個相熟的人之間在相互嘮家常,只是,他的指甲已經快要刺破手掌。

女子艱難的笑了笑,說道:“馬有財呵,這名字真夠俗氣的……”

“是啊,是挺俗氣的,我八歲就死了父母,父親之所以給我起這個名字,可能是希望我以後能夠做個富人,只可惜到如今我仍然是窮光蛋一個,呵呵……”

“霧隱歸八方,蕭蕭楚音寒。公子出世乾坤轉,流雲飛瀑在人間……咳咳……真沒想到,你竟然是和公子、蕭楚寒齊名的流雲,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咳咳……以前諸多不敬,還請見諒……”

女子調皮的笑了笑,但這種笑容卻讓馬德心中發緊,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快被撕成兩半。

若不是當初女子替他擋了一拳,那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他思來想去,無論如何自己都躲不開那一拳,雖然他橫練功夫已到極致,但當初的那一拳,即便是自己也肯定承受不住。女子就這樣替他擋了,義無反顧。

嚴格說來,他和她相識還不到半年,即便是話也沒有說過幾句,馬德總是有意的避開她,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他只想遠遠的離開女子,現如今想起來,或許自己對她早就有些動心了吧,之所以逃避,並非討厭,只是不敢面對而已。

“我很早以前曾聽說過一個故事:一條河快乾了,裡面兩條魚便互相把吐沫弄到對方身上,使其不會幹死。但眼看着彼此存活的水源越來越少,在它們各自後方便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但這兩條魚卻都不想離開彼此。最終,它們還是分開了,因爲它們約定,在很久以後,雙方還要繼續見面……這個故事你聽過沒有?”

馬德眼睛有些乾澀,他轉過頭,使勁的揉了揉眼睛,然後回頭笑道:“我聽過。‘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這是莊子說的。”

女子強自撐着坐了起來,馬德將她抱在懷中,她仰頭看着他,彷彿要將馬德的臉深深的刻進腦子裡,過了好半晌,女子纔有些羞澀的笑了笑,輕輕的摘下自己的銀色面具,說道:“除了師傅,從來沒有人知道我長什麼樣子。姓馬的,你看我長的漂亮嗎?”

看着她絕美的容顏,馬德下意識的點點頭。

女子將頭靠在馬德懷裡,輕聲說道:“我是北疆人,也是個孤兒,從小被師傅養大,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麼樣子,姓什麼,叫什麼名字……師傅給我取名銀瓶……師傅很老了,對我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他是個神秘的人,好像有很多的秘密,但直到如今我仍然弄不明白師傅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我來了中原,沒過多長時間就遇到你,說來也怪,你容顏蒼老,一點也不英俊,但我就是喜歡你,我死乞白賴的跟着你一路來到這裡,呵呵,大概在你心裡我是個不要臉的女人吧……姓馬的,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是短短的一瞬……”

馬德鼻子有些發酸,女子重傷已經到了彌留之際,所以話語難免有些語無倫次,但她輕聲的對他說這些話,裡面飽含着的全是濃濃的深情,馬德強行控制住流淚的衝動,他仰起頭,深深的吸了口氣,微澀道:“喜歡!”

做男人不容易啊,無論什麼樣的困難和壓力都要獨自去抗,牙齒掉了也要和着血一起嚥到肚子裡。五尺高的漢子,也只有在無人的時候或許纔有可能發泄一下自己心中的苦痛。自己漂泊了半輩子,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對自己死心塌地的女人,結果轉瞬之間便要永別,這又是何等的痛苦。

女子聽到馬德的話後顯得很高興,她不知道馬德說的是不是真的,但在自己臨死之前能夠親耳聽到喜歡的人說出這句話,即便是死她心中也無太多的遺憾,只可惜時間畢竟太短了呵。

她掙扎着還要說話,但卻已經發不出聲音,她的血快要流乾了,臉色更是蒼白如紙,馬德定定的瞧着她,眼中痛苦之色愈來愈濃,但他仍然什麼話也沒有說,看着女子眼神逐漸開始渙散,馬德俯下頭輕輕的吻了一下女子的額頭,她擡起手,看樣子是想撫摸一下馬德的臉頰,但手舉到半空卻軟軟的掉了下去,女子閉上了眼睛,看着就如熟睡了一般。

馬德表情木然,他起身將她背在身後,然後撕開衣襟,將她牢牢的纏在自己背上,從此刻開始,他要一個人開始逃亡,狼嚎聲愈來愈近,想來敵人已經近在咫尺。

他心中充滿了殺念,悲痛有時候也是一種力量,馬德此刻只覺得心中充盈着一股不平之氣,如何順氣?唯有殺人。

世人皆稱東疆之人爲狼族或者狼人,僅僅只是因爲東疆之地多狼,並無其它含義,但很少有人知道東疆的這些狼崽子竟然能夠驅使狼羣作戰,這或許纔是狼族之人最大的秘密。

狼這種畜生雖然兇猛,但要對付像馬德這種修爲之人也是極爲困難,只不過任何動物,一旦數量超出某種限制,它們所帶來的破壞力也是驚人的。“蟻多咬死象”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這一路逃亡,漫山遍野的狼羣給馬德造成了極大的壓力,這些畜生鼻子比狗還靈,更主要的是它們習慣了奔騰跳躍,一路行來,快如閃電,輕功非馬德所長,所以無論逃到哪裡,不到一頓飯的功夫,狼羣便會呼嘯而至,跟在狼羣后面的還有那三個神秘的高手。若不是這些年來馬德勤於修煉,或許他早已經入了狼腹之中。

朝陽逐漸升起,前面的那條大河在陽光的映射下泛出斑斕的光彩,後面羣狼奔騰,已經沒有了去路。馬德神情冷漠,眼中絲毫沒有恐懼之色,他緊了緊腰間的綁繩,喃喃說道:“銀瓶,你等等我,今日我大開殺戒,咱們一會兒見!”

他從袖中抽出一條白綾,迎風一抖,便成了一條筆直的長棍,很多人都知道流雲這個綽號,也都聽過“流雲飛瀑在人間”這句偈子,但幾乎沒有多少人知道馬德究竟使用什麼武器,也不清楚他爲何被稱作“流雲飛瀑”,今天,他不介意讓敵人領教一下。

雖然有着相當的自信,但他同時也明白,自己絕無可能生還,來的那三個高手每一個都和自己相差彷彿,單打獨鬥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但三人聯手,實力便成幾何倍增長,此時倘若公子和蕭楚寒兩人也在,合三人之力對付這三個人,當有七成以上的取勝把握,但現如今光憑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拼不過的,雖然他已經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一聲長嘯,聲震千里,馬德冷冷的望着對面,三條黑色的影子直入閃電般跳躍而出,幾乎在瞬間便來到了馬德身前。

這三個人外貌極其普通,穿着也極爲樸素,他們看着馬德的眼神很淡漠,並無絲毫仇恨或狂熱,在他們看來,馬德算不上什麼仇人,對於那些民間的傳說絲毫不爲之所動,這三人眼中只有敵人,無論對方強大也好弱小也罷,只要是他們下定決心要殺之人,他們便從不在意對方的身份背景。

馬德神情也是極爲平靜,他看似隨意的握着手中的布棍,但這三個人神情卻逐漸變得凝重。四個人相互對峙,並沒有一見面便衝上來廝殺,其中一人開口說道:“只要你答應隨我們回去自囚三年,可以饒你不死。”

馬德笑了笑,神情有些清冷,他淡然說道:“不必了,今日之事已成死結,即便是你不殺我,我也要殺你們,多說無益,動手吧!”

三人默然,腳下卻開始移動,他們呈品字形向馬德緩緩靠攏,馬德將布棍浸入大河之中,真氣在體內開始瘋狂的運轉,他的頭上開始冒出一股熱氣,然後逐漸凝聚成一條白線。

三人神情更爲凝重,中間那人雙手微搓,一柄長槍便出現在手中,其餘二人也隨後抽出了短刀和利劍。

戰鬥一觸即發,就在馬德即將出手之時,這三人突然間面色大變,然後不約而同的怪嘯一聲,玩命的向後退去,四周的狼羣也像是遇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怪物,紛紛夾着尾巴逃跑,一連串恐怖的狼嚎此起彼伏,幾乎在眨眼間,狼羣便消失的乾乾淨淨。

馬德愣了一下,隨後緩緩轉頭,但卻一無所見,他眼中,僅有那條大河在晨光中泛着朵朵浪花,五彩繽紛,極爲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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