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世傑從天津回來後,就把川島芳子交給自己的那份名單謄寫了兩份。一份交給了陶子坤,讓陶子坤上報給滿洲省委。另一份交給鄭蘋如,用密電發往重慶總部。讓兩方面的人,儘快覈實這些人,是不是隱藏的日本特務。也許這些人現在用的名字都是化名,關世傑沒發現一個熟悉的人。
六月初,中途島戰役,美軍以少勝多,日本方面付出了慘重代價:4艘航空母艦和1艘巡洋艦被炸沉,損失飛機322架,其中283架飛機是隨母艦沉沒;陣亡官兵3507人,包括數十名經驗豐富,身經百戰的飛行和機務人員。聯合艦隊從此一厥不振,再也無力發動大規模的海空作戰。對整個戰爭有着決定性影響。
歲月倥傯,時光流逝。
1943年3月5日上午,市政廳大門口。趙文軒坐在車裡,等着湯珊準備一起到大澤民營銀行,匯兌一千萬元的債券。兩個人昨晚約定好的時間是上午九點,趙文軒見時間已經過了九點,心裡不免有點着急。
九點半,趙文軒還是沒見到湯珊的人影,就讓司機去特派員專署去看看。由於湯珊的緣故,趙文軒的司機已經跟特派員專署的警衛們混得爛熟。十幾分鍾之後,司機回來稟報,湯珊今天沒有來上班。
趙文軒急忙讓司機驅車來到湯珊的住處,見十幾個腳伕正往小洋房裡搬傢俱,就慌忙下車打聽情況。見一個年輕人正指揮着腳伕們幹活,就急忙問道:“這裡住的一位小姐去哪裡了?”
“我不清楚,這座房子是我剛租下來的。”
趙文軒預感到有些不妙,就趕到了大澤民營銀行的辦公樓,在二樓找到了當初爲他辦理債券的經理,說起當初買債券的事情,這位經理還記得。
“原來是和湯珊小姐一起買債券的先生,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我想問一下,我們當初購買的債券已經到期,今天跟湯珊小姐約好一起來兌換,不知道她來了沒有?”
“先生,湯珊小姐昨天已經把債券兌換了,她沒有通知您嗎?”
趙文軒聞言,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他眼前一黑,身體一晃,差一點摔倒在地,被經理和司機兩個人攙扶着坐在了椅子上。
“先生,湯珊小姐不是您的太太嗎?她沒有跟您說過這件事兒?”
趙文軒已經亂了方寸,他心煩意亂地擺擺手,示意銀行的業務經理不要再說話,讓自己靜一靜。
趙文軒在官場和生意場上打拼多年,玩開了一輩子鷹,沒想到讓鷹啄了眼睛。他心情穩定下來後,仔細琢磨了一會兒,猛然醒悟了過來——這明擺着就是關世傑設下的一個套子,自己鬼迷心竅,被美色迷心上了大當。事已至此,還是盡力挽回損失的好。
從大澤民營銀行出來以後,趙文軒先去了警察署報案。而後又到北平日本特務機關找到喜多誠一,讓日本特務機關幫忙查找到湯珊。
根據趙文軒的經驗判斷,一夜之間湯珊不會跑太遠,應該還在南京國民政府的轄區範圍。
警察署的通緝令下發後,各地的警察署和日本特務機關的特務,還有憲兵隊,維持會等機構,在喜多誠一和陳公博的指令下,一連搜查了十幾天,也沒見到湯珊的人影,這個女人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趙文軒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急火攻心一病不起,北平政府裡的公務也耽擱了。
八月份,王揖唐開會宣佈,趙文軒因身體原因需要靜養,第三副市長的職務由詹志遠兼任,待有合適人選上報中央政府批准。
此時,湯珊已經跟她的未婚夫,從香港離開中國,去往大西洋彼岸的美利堅合衆國。
從1941年開始,日本軍隊在太平洋戰爭中頻頻失利,而中國的戰場又遭到中國軍隊的頑強抵抗。國民革命軍經過鄂西會戰,常德會戰,豫湘桂會戰,豫中會戰,長沙會戰,衡陽保衛戰,桂柳會戰等大大小小几十次戰役,用無數將士們的鮮血,表現了中華民族的不屈不撓的,不甘做亡國奴的決心和意志。
根據戰後統計,國民革命軍陣亡將軍256位,陣亡將士共320多萬。
1944年11月10日,汪精衛在日本名古屋因“骨髓腫”病死。陳公博任國民政府代主席。
1945年春節,周佛海邀請關世傑一家人到南京過年。爲了安全起見,周佛海聘請了南北菜系的名廚,在自家的花園洋房款待關世傑一家人。
從除夕之夜到正月初五,每天都菜品都不重樣,西洋酒,國內的名酒也都逐一品嚐。
每次吃過飯之後,周佛海和關世傑兩個人,都要在書房裡喝茶聊天。
2月17日,正月初五晚上,也就是臨別的頭一天。周佛海跟關世傑做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長談。
“賢弟,你我兄弟一場,有些話我就不藏着掖着的了。”周佛海喝了一口茶說。
“周大哥有話請講。”
“我跟雨農私交很好,他讓我有事情找你商量。因此,我才把賢弟一家請到南京來過節。”
“雨農?”關世傑一愣,隨即明白周佛海說的是戴笠。
“從去年開始,我就跟雨農聯繫過,他派人交給我一部電臺,也交流過幾次。前不久,我有重要的東西想轉交給雨農,他就讓我找你。”
關世傑在後世的記載中,讀過周佛海的一些資料。因爲日本軍隊不僅在太平洋戰爭中節節敗退,在中國的戰場上也一直失利。日本國內和滿洲國,汪僞政府都已經無力支撐龐大的軍費開支,導致後勤供應嚴重不足。
周佛海已經看到日本軍隊的敗像,也知道重慶國民政府,會在同盟國的幫助下收復失地,因此就重新投靠重慶政府,並且給戴笠提供了一些有價值的情報。
關世傑現在聽周佛海這樣說,也就不再隱瞞自己的身份說:“周大哥,我的確是戴老闆的手下。你有什麼事兒儘管開口。”
“我手上有一套新幣的鈔票版樣,我想讓你派人送給雨農。”周佛海說:“曲線救國的路線是失敗了,我現在能爲國家做的事情,也就是這些了。至於將來如何,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周大哥,這件事兒我一定幫你辦到。”
“我知道你也做了準備,大澤銀行裡的新幣,你抓緊時間換成黃金白銀,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大澤民營銀行早在前年,就開始收緊貸款,大部分資金已經兌換成黃金,轉存入花旗,匯豐銀行。現在的業務只做普普通通的存儲,用於應付日本人和汪僞政府。
關世傑現在也在考慮,抗日戰爭結束後,自己該何去何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