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車一路顛簸着遠離了額穆縣城。通往青溝子這一段路,基本沒有汽車跑過,路上只有牛馬爬犁,在雪地上留下的拖痕。
因此,車輛異常的難走。
當運輸車跑了半個小時左右的時候,前面出現一個山口。由於山口處窩風,堆起來厚厚的一層雪檁子。
“咋辦?”
吳彥章生長在南方,遇到這種情況,有點手足無措。
“下車,剷雪。”
兩個人下了車,拎着鐵鍬開始清理山口的積雪。不一會兒的功夫,兩個人就出了一身的熱汗。
剷平了前面十幾米長的雪檁子,兩個人又上車準備出發,運輸車啓動之後,輪胎一直打滑。
原來是重車停的時間過長,車軲轆下沉,形成了雪窩子。沒辦法,兩個人下車又開始剷雪。
北風呼嘯,一陣陣的寒風掠過樹梢,發出淒厲的嘯叫。
兩個人只顧着剷雪,並沒有發現有十幾個荷槍實彈的人,從樹林裡慢慢靠近。
關世傑擡頭擦了一把汗,猛然發現幾個黑影從山口方向跑過來,就喊了一聲:“彥章!”
吳彥章的動作稍快,他從懷裡掏出匣子槍大聲喝問:“什麼人?”
“叭叭!”
兩發子彈從對方的槍膛裡射擊出來,帶着一串火花。
關世傑和吳彥章急忙臥倒在地,開槍還擊。兩個人使用的是軍統局配備的m1903勃朗寧手槍,裝彈8發。手槍的射程遠比不了長槍,對方十幾個人一起開火,打得兩個人擡不起頭來。
“你們是那個綹子的,報個蔓兒!”關世傑大聲喊道。
“山上一枝花,胡蝶俺當家。相好的,把車上的東西,還有兜裡的老頭留下來,俺們就放你們走。”
關世傑一聽鬍子報蔓兒,就明白說是遇上蝴蝶迷的人了。
“你們過來吧!”關世傑喊道。
“把槍扔到地上!”
勃朗寧手槍的子彈已經打光,關世傑對吳彥章說:“扔吧,讓他們靠近點。”
吳吳彥章心領神會地,隨着關世傑把勃朗寧手槍扔到雪地上。
鬍子們放鬆了警惕,大呼小叫的衝了過來。
“叭叭叭!”
關世傑和吳彥章用繳獲的匣子槍開了火。
領頭的兩個鬍子猝不及防被子彈打中,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叭叭叭!”
鬍子們又一次開始還擊。
關世傑和吳彥章在雪地上不時翻滾着,調整射擊的方位,也能躲避子彈的襲擊。
匣子槍裡的子彈很快也打光了。
“關哥,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吧!”
“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先放棄吧。”
放棄的意思,就是當俘虜了。但不是投降。
鬍子們看關世傑他們的子彈打光了,都一擁而上衝了過來。
兩個鬍子打着手電筒,跳到車上翻看了一下喊道:“併肩子,咱們發大財了。”
“都有啥?”
“壓腰子,星星,馬牙子。還有跳線,頂天,踩殼子。”
“你們兩個,回去告訴大當家的他們套爬犁,咱們在這等着。”一個小頭目發號施令說。
關世傑和吳彥章被幾個鬍子拿槍頂着。
一個鬍子問道:“這兩個跳子咋辦?”
“等大當家的他們來了再說。”
“可他們打死了兩個兄弟呢。”
“拿兩個跳子能換回來幾千大洋,死了的併肩子家裡也能得點錢。”
關世傑和吳彥章被鬍子們五花大綁地捆了起來。
小頭目在關世傑和吳彥章身上搜了一遍,搜出來三千多大洋的銀票。
“你們真的是跳子?當兵的嗎?拉着糧食去幹啥?”
“糧食是送給抗聯的,我們是生意人。”
小頭目接過一個鬍子遞過來的兩把勃朗寧手槍,握在手裡試了試說“這擼子可不是一般人玩的。走吧,先把他們押上山。”
“還有兩把匣子槍,詐瞅着這麼眼熟呢?”一個鬍子說。
“媽的,這是老三和毛驢子的噴子,讓人繳了傢伙,回來也不敢說。”
關世傑和吳彥章兩個人被三個土匪押着,從山口的一條山路往山上走。
前面的一個鬍子舉着火把,後面還有一個打着手電筒,慢慢向山上爬起去。
路上遇到了幾十個鬍子,趕着十幾匹馬,拉着爬犁下了山。
這應該就是拉車上的物資去了。
關世傑和吳彥祖兩個人心裡都很窩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籌集到這麼多糧食和物資,沒想到卻被鬍子們半路劫走了。
接下來如何,還是未知數。
大概一個小時左右,關世傑和吳彥章被押着來到半山腰的凹處,眼前是大大小小十幾個馬架子。
這是東北山區伐木工和獵人搭建的簡易窩棚,裡面搭上火炕,竈膛搭在窩棚外。
三個鬍子把關世傑和吳彥章兩個人押進一個窩棚,然後一個鬍子去通知大當家的去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那個鬍子跑回來說:“大當家的讓把人帶過去。”
三個鬍子又押着關世傑和吳彥章,把他們帶到了馬架子後面的一個木刻楞房子前。
木刻楞房子,顧名思義就是用一根根的原木,用榫卯原理搭建起來的房子,然後裡外都抹上厚厚的稻草泥。
這種房子最早是從白俄流傳過來的,住在裡面冬暖夏涼。
這應該是看山人留下的,被鬍子鳩佔鵲巢霸佔了。
“吱嘎嘎”
木頭門被拉開了,關世傑和吳彥章被帶了進去。
木刻楞房子裡點着兩盞油燈,高掛在一根房樑上。
一鋪火炕上坐着一男一女兩個裹着被子的人。
“大當家的,四當家的,人帶來了。”
“你們出去吧。”女人說。
油燈下,看到這個女人一頭的長髮,瓜子臉,一雙眼睛自帶春情。
果然是一個美女!
女人做土匪頭,自然要有一些手段。
關世傑在相關的書籍上讀過,女匪首駝龍,蝴蝶迷,這類頗有幾分姿色的女人。籠絡手下最重要的手段,就是出賣色相。
一般來說,都會跟手下的大小頭目,所謂的四樑八柱睡過,並且還排有時間表。
“你們是滿洲國軍,還是警察?”蝴蝶迷問道。
滿洲國警察和軍隊的服裝區別不大,只不過警察的袖口上多了兩條金線。
“我們是商人。”
“商人能用擼子?”
蝴蝶迷把玩着手裡的勃朗寧手槍,向關世傑和吳彥章問道。
“大當家的,別跟這些跳子囉嗦,拉出去崩了。”
木頭門忽的被拉開了,走進來一個人說:“你們誰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