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已經死了,還不夠,他要尉遲家都下地獄!
他不肯放過他,他要他生不如死!
他已經說過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說過了!
尉遲軒攥緊被子,起身跪在尉遲龍的腳下,嗤嗤地傻笑,“爸爸,軒兒不能陪你了,他要我生不如死,我偏要活得好好的遭他嫉妒,從此我跟他橋歸橋路歸路,井水不犯河水,再無瓜葛!”
尉遲軒起身撥了個電話給黑田江,想求助於他,但是電話一直沒人接聽,尉遲軒只好掛了機。
大火已經點燃了落地窗的厚重窗簾,尉遲軒咳了幾聲,看這情況他只能想辦法自救了,扶着虛軟的腰肢慢慢地挪,菸灰色的被子裡包裹着的肌膚有些已經紅腫起來,雙腿處更是黏膩酸澀、難以忍受。
尉遲軒艱難地跨着步子,最後回頭看了尉遲龍一眼,趴到門上扭了扭鎖,卻驚恐地發現門從外面被人鎖住了,尉遲軒拍了幾下門懊惱地蹲下。
“不!”
突然想起連傲走的時候有什麼東西響了一下,難道是落鎖的響聲?
尉遲軒嘴角浮起一絲絕望的笑,真是諷刺不是嗎?口口聲聲說不想讓他死卻親手鎖死了這道門……
尉遲軒絕望地搖頭,連傲,連傲,你就真的那麼想我死嗎?是不是我死了你就會好過了?
尉遲軒低斂着眸子看着透着窗子迅速席捲一切的火光,玻璃上的血滴還在提醒着尉遲軒不久之前發生的事,近乎殘暴的掠奪,以及失去所有的痛!
軒兒,你一定要記得,爸爸的書房裡有密道!
尉遲軒猛然擡起頭,每一次爸爸要出遠門不知歸期的時候便會一遍一遍地告訴他,書房裡有逃生的暗道,只是由於身邊有連傲在,尉遲軒對此一直不甚在意。
可惜,曾經的守護神已經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當溫情不再,尉遲軒知道接下來無論多麼艱難都只能靠自己。
尉遲軒憑着記憶在書架上摸索着,終於摸索到一個凸起點,就在尉遲龍最愛的一個青花瓷花瓶的後面,他欣喜地按了下去,,
一扇鐵門慢慢開啓,尉遲軒回身在角落處撿起那把被連傲遺忘的細長鋒利的軍刀,挪着步子進去,然後在門關上的那一刻,用軍刀破壞了那個按鈕。
進了門是一片漆黑,不熟悉這裡的環境使得尉遲軒找不到開燈的按鈕,只能小心翼翼地慢慢前進,突然頭腦裡有一陣光閃過,尉遲軒咬了咬脣瓣,還是放棄了回去尋找手機的想法。
還要它來做什麼,儘管曾經當作寶貝,但現在那些都是回憶裡的毒藥,從今天開始,他要戒毒,再拿回來也只是負擔與束縛。
“砰,,”
尉遲軒不知道踢到了什麼東西,順勢摔了下去,身體很疼,他用手觸摸着被自己踢到的東西,瞬間感覺有股冷風在身後吹過,令他不禁毛骨悚然,這種觸感,不是人類的頭顱是什麼……
乾巴巴的……
尉遲軒收回了手,將那個人頭骨扔掉,喘着氣靠着水管道,幾滴水滴在他乾涸的嘴脣上,求生的本能讓他下意識舔了舔。
待眼睛適應了後,尉遲軒裹着被子開始繼續摸索,中途不管踢到什麼都不敢亂摸了,他現在只想好好活着。
慢慢的他意識到這裡可能是廢棄的地下室,尉遲家的地下室面積寬廣,並且有幾個不同的門可以進入,但是漆黑一片,他也不知道自己從書房的門進來了該從哪裡出去。
強大的求生意志促使他一步步向前走,不管腿多痠軟,那難以啓齒的部位多腫多難受,他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不知道跨過了多少具屍體,尉遲軒終於看到了外界的一絲微弱光線,相對的,雪夾雜着冷風也陣陣襲來。
踩上最後一階樓梯,尉遲軒長吁了一口氣,眼前是一片白雪茫茫的世界,天空中還飄灑了許多鵝絨雪花,尉遲軒伸出手抓住了又像沒有抓住,黯然神傷。
在雪地上行走更是艱難,尉遲軒瑟縮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完全陌生的世界讓他有點無所適從,他又裹緊了些被子,身體還是覺得很冷。
終於逃出那既是家園也是地獄的屋子了,尉遲軒鬆了一口氣,一陣天旋地轉,倒在了白雪皚皚的大地上。
連傲,從今以後我們就恩斷義絕了,我是我,你是你,再相見你已不再是我尉遲軒喜歡的人,縱然我曾經愛過,現在是恨……
美麗的一幢別墅頂樓上,用高調的金色裝飾了一座看臺,一個看起來約莫二十七八歲的男人站在看臺上正拿着望遠鏡欣賞着遠處的雪景。
他長了一張十分英俊有型的臉,身材高大健碩,好看的眉眼微眯着,看起來心情很愉悅。
“英姨,今年的雪真大。”男人袖口的鑽石鈕釦在閃閃發光,他脣角微翹,輕聲道。
被喚作英姨的婦女約莫四十五歲左右,面容看起來還較爲年輕,就是頭髮已經花白了一半,她站在男人的右側,答道:“是呀,想去買菜都困難呢。”
“沒事,打電話讓直升飛機送過來。”男人擺手道。
“盛先生,天氣冷,您還是進去喝杯茶暖暖身子吧。”英姨勸道。
盛易側過腦袋微笑了下,“英姨你變囉嗦了……等等,那邊……是不是有一個人在躺着?”
盛易將銀色的望遠鏡遞給英姨看,修長的手指指着遠處某一點道:“就是那兒,看見嗎?”
英姨揉了揉老花的眼睛,琢磨着道:“好像是,誒!盛先生你去哪兒?好歹把羽絨服穿上?”
盛易完全將她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他矯健靈活的身體直接從頂樓一翻而下,快步朝自己記憶中的那個點奔去。
英姨搖搖頭,先生對於自己感興趣的事物或者人總是那麼狂熱,可惜一旦得到手了又不稀罕了……
因爲是通過望眼鏡看到的,所以有相當的距離,盛易記得躺在雪地裡的那個人的身後有一棵比較矮小的植物。
菸灰色……他看見了!
盛易衝到那人身旁蹲下來查看,“醒醒,沒死的話就醒醒。”
盛易將那人翻過來,驚訝地發現這是一個長相很漂亮俊逸的男孩子,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
隨着盛易將人翻過來的動作,菸灰色的被子從他的身上掉落,雪白肌膚上印着的點點青紫紅印讓盛易一驚。
擁有馳騁情場多年的經驗,盛易怎麼會瞧不出這是怎麼回事,他搖搖頭無奈道:“哪個混蛋男人這麼狠心,誒,起來,真是的,搞成這樣還不如跟本少混。”
見那人真沒有動靜,盛易只好又返回將他打橫抱起,邊道:“本少只是看在你長得還挺合口味的份上才救的你。”
盛易抱着那人一步步踏過雪地,這路程可不算近,儘管這個男孩不是很重,可好歹也是個男的,胳膊有點酸,盛易覺得自己該去練練拳擊紮實肌肉了。
到達自己別墅門口的時候,英姨正戴着老花鏡迎着風雪等候着,看到盛易手裡真真抱着個人兒,而且還是裸着的,訝異地問道:“先生,這人怎麼沒穿衣服?呀!身上好多傷……”
盛易挑眉,“他穿了...被子,我嫌重,沒拿。”
英姨打開樓上塵封的客房門,因爲盛易不喜歡有客人進來這幢小別墅,所以客房免去了打掃的必要,可如今英姨卻皺了眉頭,這麼髒怎麼好讓人躺下呢?
盛易當然也沒想到這一層,想了想後道:“英姨,幫我開主臥的房門。”
“可是,先生不是不喜歡……”別人進他房間麼。
別看盛易整天笑臉迎人的樣子,其實他有很嚴重的個人領域癖,除了她一個傭人外沒有誰能進入盛易的房間了,就連她進去也需要等到盛易不在的時候纔可以。
可是現在,,
“我馬上要飛一趟休斯敦,主臥先讓他住着沒關係。”盛易將那人放在了自己的豪華大牀上蓋好被子,接着又說:“打電話給嚴菈,查查這個人什麼來歷。”
英姨應了一聲,問道:“如果盛老先生打電話過來,問先生您去哪兒了……”
“說我死了!”盛易黑着臉拋下一句話便匆匆離去。
英姨搖搖頭,“兩父子總是這樣。”邊說邊幫躺在牀上的人拉高了被子,“可憐的孩子,到底經歷了什麼,身上這麼多傷……”
睡了一天一夜後,牀上躺着的人是被餓醒的,尤其是離大牀不遠的桌子上還放着香噴噴的蔥花皮蛋粥,香味鑽進鼻孔裡勾起了一條條饞蟲。
漂亮卻微微腫脹的眸子慢慢睜開,看了眼天花板,純黑色的……又閉上了眼睛,突然一躍而起,“這裡...不是家啊。”
“醒了?叫我英姨就好,我們家先生救你回來的,你叫什麼名字?”英姨坐在牀邊和氣地問道。
“英姨?我...我叫尉遲軒。”
尉遲軒揪着被子,望着依舊下着雪的窗外,打了一個噴嚏,既然沒死,那就好好活着吧。
一切自有緣由因果,得之,他幸,失之,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