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個人,撒進這雄偉的火焰山中,瞬間就不見了蹤影,激不起半點漣漪。山中多岔路,各種巨大的石頭胡亂分佈着,阻擋着所有人的視線,誰都不知道下一個拐彎會遇到什麼東西,這就是一個天然形成的迷宮。幸虧是這是在一座山上,只要登上一個高處,判斷出那方是山下,就可以一直走出去,不然,不知多少人困死在這火焰山上。
這山上有無數的火坑和浮石,一不小心就會掉進熾熱的熔岩當中,必死無疑。若你認爲只注意地面,避過火坑,不踩浮石在火焰山上就會很安全,那就大錯特錯,你身邊的山石上的洞中,隨時可能會竄出什麼奇怪的生物,給你致命一擊,或者你腳下的地面突然將你捲起,吞噬殆盡,或是你手扶的岩石一下就張開大嘴……其中的兇險,讓不知多少人在火焰山化爲灰燼,但山上的珍貴物資,卻讓一些賭徒冒死上山,以搏下一份身家。火滅千人行,火起一人歸,只羨富家翁,哪知骨無存,只羨富家翁,哪知血成灰,只羨富家翁,哪知葬火坑。一首火焰山下的粗鄙山謠將這其中的兇險描述的淋漓盡致。
不說其他,僅上一次的進山,只是散客勢力就是有三十三名獨行客永遠的留在了火焰山上,當然這當中也有獵頭族的原因,但這些都是從部落中出來的佼佼者,不起普通人不知強多少,卻也死掉了三分之一。只是火獠的珍貴遠超過獨行客對死亡的恐懼,他們一次又一次的爬上火焰山。
一名狩獵部落出來的獵手,小心翼翼地觀察了四周,發現沒有危險後,才從身上拿出一顆獨特的青色石頭,放在自己走過的岔路口。轉過身,一手拎着盾牌,一手用一根長矛觸着前方的地面與兩邊的岩石,“沒事,走吧!”一下從拐角處走出兩名獨行客,看裝扮,一名是植物部落中的竹部落的射手,背上幾節巨大的竹筒,手中一根更長的竹筒做成的射筒,一名是獸族豹頭人部落的返祖武士,臉上的刺青、染料和裝飾品將這名雙手倒握二尺長的彎刺的返祖武士的頭直接變成了一顆豹頭。二人警惕地看着四周,即使獵手已說沒事。
“時間到了,下面誰來探路?”獵手疲憊地搖了搖頭,轉過身對剛走出來的返祖武士和射手說道。卻發現兩人並未看他,眼睛都盯在他的背後,心中一驚,低頭一滾,不顧身體與滾燙的地面接觸的燙傷,回身就將手中長矛投了出去,盾牌已抵住,這時才發現是一頭巖。經過多次聯合戰鬥,三人已經很默契,在獵手投出長矛瞬間,射手已早早將射筒擡起,一股銀白色的液體,從射筒中激射而出,射入被長矛阻擋了前進步伐的巖口中,頓時,巖火紅的眼中開始一閃一閃,身體也停在原地,不斷抽搐,抖下了無數小石塊,早已越過獵手的返祖武士,藉助重力,從天而降,將手中兩把彎刺狠狠的刺入巖的胸口正中央,一剜,一挑,一收,一顆拇指大小的瓦藍圓珠,被返祖武士拿在手中,巖頓時解體。三人心中一鬆,返祖武士和獵手警戒,射手補充射筒中的液體。補充後,射手警戒,獵手開始在巖解體的石堆中挑挑揀揀,最後找出一塊一尺見方的石塊,滿臉歡喜,又拿起一塊在石塊上敲敲打打,一會,一把石斧斧頭就成形了。在這同時,返祖武士,從隨身的小壺中,倒出一滴紅色液體,均勻地塗在兩把彎刺上。
等到這些都做完後,射手說道:“是什麼金屬珠?這隻巖硬度如何?”
“是最頂級的藍色金屬珠!只是少了點,只有三兩左右,這次就算還是沒找到火獠也不虛此行了!等我們將這東西賣了,我能換來兩把鍊金部落生產的青銅彎刺,你可以弄上一把紋竹強壓筒,那傢伙也能弄到一身最新出來的紋路骨甲!”返祖武士一臉興奮地笑道,但聲音還是壓得很低。
“這隻巖身上的巖塊很好,我覺得跟青銅武器相比也差不多,這次收穫大了,撞了個大運,嘿嘿!”獵手也極爲高興,又說,“等會我們去穴居火甲蟲的外圍轉轉,給你弄些火油。”
射手一聽,面上一喜,正想說些什麼,只覺胸口一痛,低頭一看,一條烏黑的藤條從胸口穿出,藤條最前端一個爪子一樣的枝條包裹着一個正在跳動的心臟。射手擡起手想抓住自己的心臟,卻發現力氣全部消散一空,返祖武士和獵手張大着嘴巴,衝了過來,卻什麼都聽不見,一個火熱的東西再次從胸口穿過,那一瞬間射手好像看到自己的倒下,胸口一個大洞,汩出鮮血,流到地上,一下就乾枯。
返祖武士到射手身邊時,藤條抓着射手的心臟早已縮回,不再出來。獵手小心翼翼的來到一塊巨石的一個小洞旁,看着上面的血跡,衝了回去,撿起射手的射筒,將裡面所有的液體全部注入洞中。就拉着抱着射手的返祖武士退了好幾步,“呲”的一聲,藤條容身的那塊巨石上面裂開了數條裂紋,裂紋越來越大,最後巨石碎成數塊,裡面的藤條也現出了原形,此時卻漲得極大,不斷地扭動,身上一條條刮痕,流出了黑色的汁液,一遇到空氣就變成了黑色有光澤的固體,這讓藤條看起來極爲噁心。
獵手和返祖武士又退了幾步,獵手這纔將自己的長矛舉了起來,當成標槍投向藤條根部的囊狀部分,正在有節奏起伏的地方。未遇到任何阻礙,長矛扎中目標,藤條一下就停止了扭動,從囊上的傷口流出灰色的液體,很多人都認爲這是這種石中藤的血液,灰色液體一如既往的遇空氣就固化,表面光滑如巫醫部落出產的鏡子。藤條迅速枯萎,僵硬,最後和一塊石頭沒什麼區別,只是有點脆。
獵手這時才走了過去,將長矛拔出,矛頭已損壞,獵手一言不發,面無表情,一斧砸碎已經堅硬的囊。從中取出數粒金屬珠,有拳頭大的橙色金屬珠,也有拇指大的青色珠,還有綠色金屬珠、黃色金屬珠,卻沒有一點歡喜的神色,獵手將金屬珠捧着展示給返祖武士看,返祖武士臉上也沒有任何喜色。
獵手將金屬珠放進包裹中,將射手身上的竹筒取下,背在身上,從射手腰間摸出一個瓶子,返祖武士一臉悲色,將射手輕輕平放在地上,獵手將瓶蓋打開,將裡面的液體全部倒入射手口中,轉身不再看射手,從巖解體的石堆中又翻出一塊巖塊,一絲不苟的敲打着。
返祖武士,眼中幾乎要射出幽幽的光芒,面無表情的掃視四周,手中彎刺,一收一放,鼻中滾滾白汽,成線射出,形成一團霧氣,在這炎熱的地方,久久不散,在太陽下霧氣中竟出現了彩虹,最後兩滴清淚撞穿了霧氣,彩虹也消失了。
射手的屍體在未知液體的作用下,全身慢慢滲出了水珠,水珠剛出現就被此地的灼人的熱風帶走,好像水珠未曾出現過似的。隨着時間的流逝,滲出的水珠越來越多,卻敵不過火焰山上的高溫,射手古銅色略偏向黑色的皮膚慢慢乾枯,身體也慢慢縮小,不可思議的是竟然連骨骼也開始縮小。等到獵手的巖塊矛頭做好,且綁到原來的長矛上後,射手已經身體上已經不再滲出水珠,全身已縮成只有一尺左右,除了全身烏黑,就是給縮小數倍的射手。
獵手跪在地上,用射手的衣服將縮小的射手小心包好,綁在胸前。背上射手的射筒,起身。返祖武士一吸氣,鼻中白汽一回,不見蹤影,臉龐一紅,身形一顫,獵手連忙上前扶住,說道:“你心神不穩,還強行運氣,提高注意力和感知。吃一顆舒心丸吧,別捨不得,人死去萬事空,別太在意這些東西了,命纔是最重要的!”
返祖武士一聽,眉頭一顫,從腰間摸出一個黃色小藥丸吞了下去,臉上血氣才退去,獵手就說道:“我想下山,把竹兄的遺體的縮聚去水體送回他們部落。我答應過竹兄,若是在這條登臨獵士的路上,誰在半途死掉,另一人一定將對方送回部落,沒想到……”
“雖然,我認識是在你倆認識之後,但相見恨晚,親如兄弟,如何你做得,我做不得。這次收穫已經足夠大,再貪就會成禍。下山吧,送我們的好兄弟回家吧!”返祖武士深呼一口氣,也答應了下山。
返祖武士接過獵手背上的射筒,撿起地上的青色石頭,就走到了前面。獵手一看,也不再多話,緊了緊背上的竹筒,緊跟着返祖武士的腳步下山去。此時,纔剛剛過了一天,烏黑山路邊的怪石的間隙還能看見山腳下的營地,點點如沙爍一般。路險且阻,能否安全下山還是未知數。返祖武士、獵手和射手三人只是在這火焰山上的衆多獨行客中的一個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