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無法擺脫的強敵
幽暗叢林遍佈着巨大的闊葉樹木,這種變異的樹木貪婪地搜刮着陽光和雨水,長久以來分枝和樹葉滿滿地將頂部完全覆蓋,只有微小的陽光能從夾縫中投下一點點光斑,即便是白天,視野也非常的差。
李獨酌扛着裹滿白布的武器,一馬當先走在衆人的前面,他們沒有按照原來開闢過的大路走,而是自行開道,從叢林的另一邊繞了一個遠路。
背後的五人一言不發,只是緊緊跟着老李,做好痕跡的消除和戒備。跟過老李出任務的人都知道,老李一直秉持着少說話,多做事,從大破滅到現在,十年了,他說的話很少,可是他做了很多事,沒有一件是錯的。
或許霄只是不在乎,但是其他三人,都是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這個年邁的美男子的正確。
走了快兩個小時,他們到達了叢林中的淡水湖,這個地方是方圓十公里內唯一的水源,因爲離食肉野獸的巢穴很遠,這裡是難得的一個安全之所,很多草食動物會來這裡飲水。
此時,湖泊周圍圍着大批的草食動物,麋鹿草馬成羣結隊地圍在湖泊邊上。
大家看向李獨酌,希望他能說明到這裡的含義。
“如果你是老程,逃脫後的第一件事情是什麼?”李獨酌轉頭問霄。
“找地方進食,補充體力,還有清理傷口。”霄想不都不想就回答。
“那如果你是王獸,擊殺獵物以後會做什麼?”
“一樣。”
這裡是距事發地最近的淡水區,無論誰存活,都會在這裡留下痕跡。
“老頭子,我想起不好的事情了!”
李獨酌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這些知識都是誰教他的。可惜霄死也不肯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他也沒辦法幫霄找到當年那個人。
“搜索一下,附近應該有東西。”
當下所有人四散開來,開始搜尋一些有用的信息。
“快過來!”沒過多久,鄭八橋就有了發現。
行軍帶,上面插着的燃料棒和信號彈,還有一些工具和藥劑。
這是程固途的行軍帶,他除了醫療包,把一切累贅的東西都丟棄了。
“他最需要的資源就是藥品和食物,而游擊戰最不需要的就是多餘的裝備。”
“所以說,程固途成功逃離了追殺?”
“對。”老李摸了摸鼻子,看着湖對岸來回穿列的動物,“但我只說了可能,王獸的智慧和怒火沒有那麼簡單,它不會輕易放過激怒自己的人。”
突然,不遠處傳來了樹木倒塌的轟鳴!周圍的獸羣開始不安地騷動,領頭的動物開始發出嘶叫,召集自己的族羣離開。
“發生什麼事了?!”這個現象明顯不正常,幾個人都拿出武器戒備,霄幾步跳上一個高大的石頭,用力抽了抽鼻子。
“血腥味。”霄皺眉,伸手指向遠處,“就是這個方向。”
“老李?”
李獨酌眉頭緊鎖,盯着霄指的地方看了半天,那個方向不是之前遇到王獸的地方,但是卻離中心湖很近。
“是老程!”霄一聲驚訝,“忽”地竄了出去!
“這該死的小鬼,老李?!”
“追過去!”李獨酌大劍一擺,整個人如箭一樣衝出,甚至比霄還快了一分!
盤根交錯的巨木間,幾道黑影飛速閃過,所有的樹木都被拋在身後,所有阻攔在路上的小獸皆一刀兩斷,一瞬間,一道黑影飛踏在巨木的枝幹上,藉着交錯的枝幹在高處飛躍,沒有和根鬚和小獸的阻礙,黑影速度再提。
“就在前面!”樹上的霄大吼。
“準備武器!”老李一甩劍柄,白色的裹布順着風飛舞。
一把黝黑的長柄大劍在黑暗中模糊地閃爍。
依稀可見大劍的雙邊全部開刃,鋒口是層層疊疊的兩排鋸齒,可以在錯刀的時候當做強鋸使用,一道堅硬烏黑的骨質貫遍劍身,在劍託上畫了幾個閃電,沒入劍柄。
也許很少有人知道,這把大劍原本是白色的。
在舊時代,由當時世界三大名匠主持的稀有金屬屬性封存計劃,最後成品就是這把大劍。但是當時的屬性變換方案一直遲遲沒有下定論,直到大破滅的到來,這把劍在轉運途中交到了當時保護遷移隊的李獨酌的手上。
神兵現亂世,這句話從來都只是當做一個故事來說說,沒有人會當真。
這一次,遷移隊的衆人終於親眼見到了。在李獨酌拿到這把劍的第二天,就遇上了世界毀滅的最大天災:獸災!
那一天,李獨酌一言不發,站在隊伍的最前頭,看着遠處滾滾而來猛獸大軍,握緊了手中的合金大劍。
雙方相遇,僅僅一百九十次斬擊,制式的合金大劍就已經承受不住重力,扭曲龜裂。
被撞飛的李獨酌翻倒在貨車邊,隨手從裡面抽出了那把劍。
那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邂逅。
具有金屬變換特性的大劍,配合李家家傳的雙影劍法,天衣無縫,在獸羣中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血雨!
歷經一個月以後,原本三百多人的隊伍,只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人,而其中一零四名由特種兵,警察組成的衛隊,只剩下了十八個人。
斜穿過獸潮,李獨酌還是那樣一言不發,潮水般的獸羣向遠方滾去,手上的大劍鋒利依舊,可無數的獸血將整把劍都徹底染黑!暴虐的氣息纏繞在劍鋒揮之不去。
從此,這把滿是煞氣的劍就屬於了李獨酌。
兇劍,昏鴉!
五道黑影帶着枝葉飛了出來,原本在空地上對峙的雙方皆擡頭警惕。
“程大壯漢!!果然是你!”
“臭小子?!”
程固途的面前,是一隻狼首虎身的巨獸,此時巨獸前爪正和程固途的雙臂絞在一起,壯漢的額角青筋暴起,身上原本的傷口滲出了紅色的膿液,可見這幾天,程固途完全沒有好好處理自己的傷口。
“都讓開,老程,默數到三,伏到地上!”一股旋風衝上半空,李獨酌飄逸的身影出現在半空。
“一…二…”程固途一個下蹲伏在地上,李獨酌右手一旋,左手一擰,昏鴉揮出!
“嗷!!”巨獸看着揮下的巨劍,前爪擡起過頭,露出外面的一層堅硬甲殼。
但是就在那麼一瞬間,巨獸的上半身斜斜滑落,鮮血臟器噴涌而出。李獨酌慢慢起身,一個大擺動甩去劍上血跡,巨獸錯愕的眼神還沒有凝固,倒影出半空中李獨酌的身影,正在緩緩淡去。
這就是傳說中的雙影劍法,也是這個時代唯一會使用這種劍法的人。
對影,李獨酌!
“老程?!”鄭八橋把癱在地上不動的程固途扶起來。
原本肌肉突兀的身體遍佈爪痕和淤青,大多數是之前的舊傷,淡淡地滲着血跡,而程固途左手和腹部的傷口是剛剛和那隻鳧獸纏鬥的時候留下的。
“給我點吃的。”程固途有氣無力地說。他的臉色發青,渾身都在時不時地顫動,看來剛纔和鳧獸的戰鬥已經是強弩之末。
成廣陵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炒米,還有半壺蛋白質營養液,一起塞到程固途的手裡。
“老程,你是怎麼逃過王獸的追捕的?”鄭八橋盤腿坐在程固途的對面,很認真地問。
狼吞虎嚥中的程固途微微擡了擡頭,濃重的眉毛皺在一起:“有一個穿黑色斗篷的傢伙。”程固途用力嚥下嘴裡的米粒,含糊不清地說:“他幫我攔住了王獸,讓我有機會逃走。”
“黑色…斗篷?”大家再一次一起看向老李,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有能力和王獸對抗,即便不是李獨酌,但是他一定認識。
“居然有這樣的傢伙?”李獨酌捏着下巴,眉頭緊鎖地看着程固途,“他的手腕上,是不是有一個紋身?武器用的是弓箭?”
“我沒看到。”終於吃完了炒米,程固途喝下最後一口營養液,“當時我已經傷的不行,哪還有心思看他手上有沒有紋身?至於武器,也沒看他拿出來,他就站在那裡,雷霆暴君突然好像失去目標一樣原地不動了,當時情況緊急,他奶奶的我只來得及道個謝,也沒和那個傢伙客氣。”
“那你這幾天…?”鄭八橋抽出醫療包,開始幫程固途處理傷口。
“嘶!!!別直接把酒精倒進去!前面的幾個我已經處理過了,幫我看看背後和腿上的。”
“先幫程固途把傷口處理下,我們現在立刻啓程回去。阿雷,霄,把鳧獸的甲殼還有牙齒帶走。具體事宜我們回去細說。”從李獨酌凝重的臉上,衆人看得出幫助程固途的沒有那麼簡單。
“老頭子!”霄從解決掉鳧獸開始,就這樣站着,凝視着叢林深處,臉上全是憂慮,“不對勁。”
“…我的盾之前就碎了,後來逃跑的時候又把短斧用了,本來我以爲真的死定了,沒想到一直到湖邊的路上有很幸運沒有遇到野獸,我在湖邊的樹洞裡面呆了兩天,處理了一下傷口,又獵了一些小獸,能動以後我就開始往外圍移動,希望能遇到一些出來任務的獵人,誰知道還是撞見了一直鳧獸,我傷太重逃不掉,就乾脆和他拼了。”程固途還在那裡和鄭八橋他們囉裡囉嗦,聽到霄的話,大家都是眉頭一緊。
“你在遇到鳧獸之前,聽到過什麼聲音沒有?”僅僅一隻B+兇獸的鳧獸,怎麼可能有那種將湖邊所有動物都驚動的威懾力。
“聲音?有樹倒的聲音,還有些哨音。”程固途捏了捏新綁的繃帶,有些疑惑,“不是你們弄出來的?”
“轟隆!”樹木再次倒塌,這次離得更近了!
“快走!“我們這次的任務只是來營救老程,不要多事!”
霄和鄭八橋一人一邊架起老程,迅速向叢林外圍撤退。
因爲帶着程固途,衆人的速度明顯比之前慢了許多。還是李獨酌頂在隊伍的前頭,掃清遇到的一些障礙。
“老頭子…”霄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知道…”李獨酌冷冷地回答
“來不及了…”
“把帶來的狩獵夾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