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我怎麼樣?”窩在伊耳謎的懷裡,相當聽話的隨他處理着傷口——破碎的內臟,還有被她自己抓傷的大洞,要是換一個人早就暈過去了。
“反正你總會說沒事的。”伊耳謎的口氣冷冷的,和他輕柔的手下動作完全相左。奈法莎可以聽得出,伊耳謎壓抑的怒氣。
其實奈法莎挺想說“可是真的沒事啊”,但這種火上澆油的事情還是不要做好了。
“那是沒辦法的是不是嗎?”她說,“我一直都有作重要度排行的啊。”
奈法莎是一個很稱職的覺醒者——足夠冷血,足夠無情,足夠自我。可以爲了重要度排行靠前的事物,毫不猶豫的捨棄低位的事物。
她也有覺醒者的普遍特徵——雖然一開始,是因爲想要活着才成爲大劍的才覺醒的,但是,活了這麼久,奈法莎早就和其他的覺醒者一樣,並不怎麼看重自己的性命了。所以,她重要的東西,總是排在她性命之上。
“你們,都是比我的性命更重要的人。”她很難得的鄭重的說,“所以,單單就這件事,不要反對我。”
伊耳謎垂頭看着懷裡的女子,青綠的眼眸明澈而堅定。不同於她金眸時炙熱的執著,那青琉璃色的眸子有着一種平靜的堅定。就像色澤純正、堅硬而細膩的寶石。
忽然心裡就有些煩躁,他驀地吻了下去,罕見的帶着焦躁,在宣泄着什麼。
“你,真麻煩。”他恨恨的說。
奈法莎卻笑了,很愉悅的笑了,好似得到了最大的稱讚的孩子,嫣紅的脣彎起優美的弧度,“哎,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伊耳謎不語,擁緊了她。看了看奇犽,說,“奇犽,你等會就跟亞盧嘉一起回去。”
雖然奈法莎本人無所謂,可是那的確是重傷,所以是不再適合帶奇犽回家了。而亞盧嘉雖然還不成熟,但他的能力用來逃跑還是可以的,可以照顧奇犽。
對於把他和平日最不對盤的弟弟安排在一起,奇犽也少見的沒有反駁,順從的點點頭。
但卻沒有走。
“怎麼了?”奈法莎奇怪道。
“你們……”奇犽咬咬脣,驀然擡起低垂的頭,以一種帶着期待、不安、畏懼的眼神看着他們——或者說伊耳謎。
“爲什麼要救我?”
對於這個問題,奈法莎反射性的答道,“不救你難道看你死嗎?”
而伊耳謎似乎很詫異——當然,這也大概只有奈法莎看得出來——他詫異道直接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沒有再繞彎:“你是我弟弟啊。”
是的,弟弟。因爲我們是家人啊,所以,相互守護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奈法莎大概明白伊耳謎的詫異。因爲在他的認知裡,他只是在做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罷了。守護家人,是揍敵客家的本能。
像是有一盞明燈在奇犽眼中點亮,雖然是微末的星光,但那雙深紫色的貓眼卻像活過來了一樣。
奇犽輕輕的把手放在胸口。他想,他找到了,自己內心的,歸宿。
“伊耳謎……我好倒黴……”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了,小貓也遣送了,奈法莎開始撒嬌——雖然她不承認,但怎麼看怎麼像,“我想回家……”
“雖然現在走也可以,但你最好還是休息一天。”伊耳謎摸摸她的頭,把她抱了起來,向休息室走去。
“我要吃聖代……”奈法莎往伊耳謎懷裡蹭,結果被敲了一下頭,然後聽到這個臉上總是沒有表情的男子問:“哪種口味的?”
“藍莓的,那個漂亮……”
“嗯……”
兩人絮絮的低語聲,隨着他們的離去而變得模糊,直至完全聽不見。
泉月看着那兩人漸漸走遠,臉上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了。就那樣子……那樣子還說只是在揍敵客家打工的?竟然騙了她這麼久……
而且,那些怪物是怎麼回事啊?在最終測試之前的那場面談,尼特羅老頭很明顯額就不懷好意嘛!
泉月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很亂!果然有穿越老鄉的就沒好事!
【討厭的東西,消失就好了,不是嗎?】
一個聲音在心裡想起,輕柔的、蠱惑的,帶着隱隱的妖,淡淡的魅。
是的,消失就好了……泉月重複着、肯定着。就像是刪除遊戲中自己不喜歡的設定一樣,把討厭的東西,刪除掉。
她到底是爲什麼來這個世界的呢?不就是爲了快快樂樂的生活嗎?爲了快樂啊……所以,怎麼能讓使自己不快樂的事情發生呢?
順從心中的慾望,不要讓所謂的道德的條條框框束縛自己,這樣自由的活着,不是很好嗎?
她不就是因爲厭倦了地球枯燥刻板的生活,纔會拋棄一切的包袱、束縛,來到這個世界去享受自由的嗎?
那,就不要顧慮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啊。
在這個全新的世界裡,做自由的自己!
心底陰暗的聲音漸漸近了,那來自最幽深處甘美糜爛的誘惑……
因爲本來之後該考試的考生受的傷都不重——怪物似乎很挑食,所以太弱的不吃……——所以,考試還是很快就再度開始了。而不知是不是半藏下手過重,總之,直到再度開始的考試結束,小杰才醒過來。
那個孩子,琥珀色的眼眸堅定而明亮,以那樣強硬的語氣說:“去向奇犽道歉。”
“道歉?爲什麼要道歉?”對於這個要求,伊耳謎很不解。
“我想你是愛着奇犽的,但是,你也不能因此要求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小杰堅定的說,“奇犽有他想做的事情,他不是你的傀儡,連這些都不懂的話……你沒有資格做他的哥哥!”
“而且,沒想到奈法莎姐姐你也是一樣。”
面對小杰譴責的目光奈法莎實在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因爲影響太小了,她對這句話完全沒感覺,還能做什麼反應?
伊耳謎沒有看他,淡淡的說:“當兄弟需要資格嗎?”
小杰忽然就抓住伊爾迷的手腕,就那樣一用力把他整個人騰空扯出座位。
看到衆人驚訝的眼神,感知到那種驚訝情緒,奈法莎還在無聊的想,伊耳謎的體重,其實蠻輕的,才64公斤,所以被拉起來也不奇怪啊。
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一往無前嗎?這個孩子就像哀彌夜說的那樣,眼裡完全沒有他目標以外的事物——記得那時候她還冷冷的說:“真不明白爲什麼你們都能完全不考慮他人。”
奈法莎就回答:“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顧慮重重,怎麼能快樂的生活呢,怎麼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就像自己眼前的孩子一樣,要是他有顧慮,那又怎麼會有之後的種種?
“說到底,你們都只是任性的小鬼頭罷了。”哀彌夜最後總結,“只是因爲你們有實力,所以纔不像一場鬧劇,纔不像在扮演小丑。”
“不用說得這麼刻薄吧?”
“好吧,那至少你們還可以預知任意妄爲的後果,所以不顯得這麼蠢。”
“……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怎麼覺得不爽呢?”
“你會覺得高興證明你有問題。”
“多謝你肯定了我是正常人啊。”
沒有實力的任意妄爲,只是小丑的戲劇。
那,這個孩子呢?奈法莎看看這個簡直就是金的翻版的孩子。這個孩子也沒有實力,也是任性妄爲,那又爲什麼沒有人把他的所爲看成鬧劇,而是像劇情那樣漸漸被他吸引呢?
真是,奇怪啊。
“那交朋友也不需要資格。”小杰憤怒的、口氣有些冷硬的說。
對於這個觀點,奈法莎想擴充一下——你存有想與某人交朋友的心確實不需要資格,但是,站在他的身邊卻需要資格。
大劍爲什麼總是孤獨的?除卻她們對於半妖之軀的悲哀,人類的恐懼厭惡,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人類之中,或許有善良純正人可以成爲她們的朋友,但,絕對沒有人類有資格站在她們身邊。
會死的。
不管是人類拖累大劍——這多半大多數大劍都不會在意——還是人類因大劍身邊如影隨形的危險而死去。
作者有話要說:我終於找到泉月的剩餘價值了!T T我還在想是爲什麼會有這號人存在的啊……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