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洪最近正在處理一件大案子,連續十三名女孩被殲殺截肢之後,埋藏在城東的同一片樹林裡。兇手的手法殘忍,大多都是先下藥/迷/奸,在用毛巾悶死,死後在將女孩的屍體截肢,四肢埋在樹林的各處。
而且死者都先是在一週後才被發現失蹤,失蹤之後纔是城西的拾荒者發現的屍體,一切痕跡彷彿行雲流水,有理有據。簡直是在打臉他們這些刑警。
“我懷疑是聯合作戰,否則時間不可能設計的這麼好,我們剛剛在監控這個懷疑人,另外一個地方就會出現相同的案件。這絕對是一起有預謀的作案!”
“可你怎麼解釋這些死者的身份沒有任何的關聯,她們都是來自不同學校的大學生,而且長相、家庭、身世、學習程度沒有任一的共同性……”
‘滴滴……’
季洪起身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來,看了下來電顯示,舉了舉手:“我出去下!”便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
“喂,我是季洪。”
有些用詞純屬是多年來條件反射的習慣。
“嗯,我知道你是秦昊,有什麼事?”
他靠在走廊外邊的窗臺旁,一雙無波無痕的眸光,彷彿枯井般地幽幽地瞧着窗外,很隨意的一撇。眸光依舊不深,視線聚焦在樓下的身影上,他揮了揮手,對着電話那端的人說了句:“上來吧!”然後掛斷電話。
五分鐘後,秦昊來到季洪的辦公室裡。
季洪坐在辦公椅上,點燃的菸頭抽了大半,夾在手指指尖,悠悠地煙霧繚繞在房間內。幽幽地,連帶着季洪的視線都顯得頗爲暗沉,有幾分沉悶。
“找我有什麼事?”
季洪先開的口,他今天明顯脾氣有些煩躁,沒有往日那樣好的耐性。
秦昊揀起旁邊的凳子坐下,“找你有個事,需要你幫忙!”
季洪抽了口煙,煙霧吞吐,在眼前繚繞:“什麼事非我不可?”
“樑子衿的。”
“她是你的女人,你來找我?是你秦昊太沒本事,還是你秦昊太看得起我?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季洪湊到秦昊的近前來,聲線低沉,依舊平靜無波:“老六啊,你別太高看你自己,老子現在沒空陪你玩,也沒心情跟你玩,我至多也就做到不恨你。其它的別說,與我無關!”
秦昊擰了擰眉,清冽的眸光同樣無波無痕:“當年的事情,我沒解釋過。但你我心裡都很清楚,那件事到底跟我有沒有關係!”停頓了下,他才緩了口氣,視線微移:“再說樑子衿,你對她不同。三哥,你會幫忙的。”
季洪沒有講話,沉靜的坐在桌面上。那個時候年少,愛上一個人並不懂得什麼是愛,又該如何愛。等到知道怎樣愛一個人的時候,卻發現這世上最愛自己,自己最愛的人已經離開。
他從最開始的時候,就不太喜歡秦昊,也知道他和他們從來不是一路人。如果不是紀南,他真的不會跟秦昊成兄弟。
他這些年看的最多的就是人心,有謊言、有欺騙、有畏懼,所謂江湖道義到最後不過是白瞎。誰也沒有真的同誰共生,誰也沒有真的同誰共死過。
秦昊已經先走了。
季洪坐在辦
公室裡繼續抽了四五根菸,他前段時間其實已經戒了,最近因爲那個連環殺人案,才又撿起來的。沒想到一些東西一旦撿起來的時候,就開始如同猛獸將自己吞噬,有些事情也開始不在受自己的控制。
助理小李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地上都是散落的菸頭。
“季哥,你沒事吧!”
道上的人喜歡稱呼他一聲‘三哥’,但他喜歡稱呼季洪‘季哥’,因爲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覺得季洪身上的江湖氣減弱一些,令他感覺很溫暖、很舒服。
季洪丟掉最後一根菸頭,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路過小李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淺淺一笑:“走吧!”
季洪神情薄削氣色蒼白,即便笑的時候依舊不會顯得五官豐滿和善多少,那股自眼底裡蔓延的陰鷲如影隨形。
—
秦昊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秦振澤已經是二度跟樑子衿會面了。
樑子衿的胳膊上被人注射了藥物,藥物劑量很猛,剛剛注射進去的時候,她就感覺到天旋地轉,滿眼都是旋轉在頭頂天花板上掛着的水晶燈。
她不太記得痛苦的過程,只覺得那盞水晶燈特別特別漂亮。
“醒了?”
秦振澤揀了把椅子,坐到她的牀邊,雙手環繞雙臂橫在胸前,頗爲氣定神閒。只唯一那雙眼睛裡,泛着的精光閃閃,顯示着屬於他特有的陰鷲與威脅。
樑子衿勉強的眨了眨眼,想要從牀上爬起來,卻發現半分力氣都使不上來。“你……”她喉嚨干涉,聲線嘶啞到快要說不出話來,只能用那雙清亮的眸光瞪着他。
“你想問我對你做了什麼,是不是?”秦振澤微微俯身,俯低身體,朝前靠近樑子衿幾分。嘴角依舊在含笑,那張同秦昊分外相似的樣子,卻並沒有秦昊半分神韻在裡面。他英氣的五官,人到中年,在加上常年的陰鬱鬱結在眸光裡,顯得格外的陰鷲。
“我對你做了什麼,你很清楚。不過你不想承認罷了,放心,劑量不大,只要你乖乖聽我的,我不會虧待你的。怎樣,考慮考慮我的建議!”
他在笑,帶着戲謔與調笑。
即便只是這樣,樑子衿已經預感到某些屈辱的事情,她眨了眨眼睛,渾身卻半分力氣都沒有。
“你不必這樣看我,放心,我對你還有幾分‘性’趣,不會這麼輕易就讓你死的。再說,有秦昊這麼個籌碼在,你覺得我會對你做什麼?再他答應我之前,我頂多讓你吃點小苦頭,讓你知道我的厲害,但卻不會讓你‘痛不欲生’,我還是比較仁慈的。”秦振澤眸光癡戀的掃過她的全身上下,擡手慢慢地摸向她的臉頰。
那樣赤/裸/裸的眼神,令樑子衿覺得異常屈辱,眼淚慢慢地劃過眼角落到潔白的枕頭上,半分痕跡都沒留下。
‘滴滴……’
秦振澤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來,在樑子衿的眼前晃了晃:“你瞧,你還是很有利用價值的,千萬別小看你在他心裡的地位。我這個兒子沒別的本事,唯獨‘情人’這個角色當得很好!”
樑子衿狠狠的咬着下嘴嘴脣,怒瞪着秦振澤從眼前離開,卻依舊無能爲力。
—
下午四點,秦家別墅裡。
秦昊開着黑色的卡宴長驅直入到別墅院子裡,管家沒有得到過少爺會回來的通知,瞥見那車遠遠開過來,差點就要衝到屋內的時候,嚇壞了。
管家愣在院子裡,連步子都忘了挪,直到秦昊將鑰匙串拋過來的時候,他才條件反射的一把接住。
“少,少爺!”
秦昊沒有理他,鐵青着臉直接走了進去。
程安青和程洛欣正在客廳喝茶,兩個表姐妹笑意淺淺,即便知曉她們兩人是情敵,但依舊還能面和的坐在一處。討論娛樂新聞、衣服、某名媛貴女……
“阿昊……”
程安青先發現的自己兒子,表情微僵,隨後對着秦昊在笑:“阿昊,你怎麼回來不提前講一聲,我好叫他們安排晚飯……”
“秦振澤在哪裡?”
這大約是秦昊頭次這樣毫無顧忌的稱呼他爸秦振澤的名字,以往至少還有禮貌的稱呼‘秦董’,現在連‘秦董’都省了,直接生疏冷硬到變成全名,秦振澤。
有很多時候程安青都在想,大約是她上輩子造了孽,兒子同她不親,丈夫不愛她,兒子和丈夫也同樣像敵人。
他們三個人這樣的家庭,詭異的像是怪物羣體,特別變態。
程安青扯了扯身上的半身百褶裙,還想努力維持些什麼:“阿昊,這是你同你爸說話的態度嗎?即便你對他再有意見,他也是你爸!”
“呵。”秦昊忽然冷笑一聲:“你們覺得,你們上個牀,造成了某個精子相遇,生了我和秦思思,就算是父母,就算是爸媽?這些年,你們扮演慈父慈母的做派還沒厭煩嗎?既然我們彼此都相看兩厭,何必呢。程安青,你說何必呢?”
“你,阿昊,我……”
程安青連連朝後退了兩步,她完全不敢相信秦昊會說這樣的話。可又悲哀的發現,她卻沒有半點可以反駁秦昊的話,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她同秦振澤這些年在一起,除了上/過/牀,當真就沒其它的交情了。
程洛欣起身站了起來,對着秦昊靦腆一笑,隨後視線從他身上移開,朝着樓上看了一眼。
秦昊立刻懂了,徑直掠過程安青的身邊。爬上樓梯,秦振澤的書房就在樓梯旁拐角的第二間。
小的時候他最喜歡跑到爸爸的書房,那裡有很多書,還有爸爸。他大部分都在書房裡工作,處理文件,看書,還有接打電話。
爺爺說:“阿昊,你知道世界上什麼樣的人最厲害嗎?”
當時他還小,想了想,然後對爺爺說:“是爸爸。”
“那爲什麼爸爸最厲害呢?”
他搖了搖頭,只覺得爸爸就是最厲害的,哪裡還有原因呢。
爺爺後來告訴他:“阿昊,你要記住男人工作上厲害並不算厲害,要懂得顧家,對女人好,對家庭好,有責任心的男人才是最厲害的,否則就算你工作再有成就,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不能當好一個好丈夫,好父親,那你此生所有的成就到頭來,只屬於你自己。一個時代結束,你也跟着那個時代結束。不變的傳承,家庭,孩子的傳承,纔是永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