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工作讓時間過得飛快，轉眼窗外一抹紅霞染紅天空，唐洛然手臂上夾着個檔案夾，一手伸進白大褂外側口袋中，愣愣地看着夕陽。
不知道傅子琛現在在做什麼？
有沒有仔細想過她提出的離婚？
她失了神，直到病人提醒她，“請問唐醫生還有什麼事嗎？”
“並沒有，你好好休息吧。”唐洛然輕聲迴應，她淡然一笑，退出病房，並將房門帶上，還沒邁開腳步離開門口，從房裡傳來的碎語就叫她頓了腳步，“她就是那個小三吧，嘖嘖，不知道會不會對我的孩子下手……”
是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都這麼不講道理？
想要裝作不在意，結果還是沒辦法阻止那些閒言碎語在心口上留下的傷，她鬆開門把手，轉身快步離開，腳步匆匆，不過是爲了快點逃開走廊上的人目光跟流言。
人言可畏，今天她算是認識到了。
回休息室收拾東西的時候，唐洛然一進門，就迎面碰上了正往外衝的鄭小穎，兩人的額頭碰在一起，疼得唐洛然皺眉，往後一退，捂住額頭。
定定地看着鄭小穎——前幾天她因公事出差，在醫院消失了兩天。
不然要是讓她知道尹姿把傅子琛叫來這裡鬧事，一定會馬上抓狂，跟對方撕起來。
老實說她還覺得挺慶幸鄭小穎出差了，她不想因爲自己的緣故而讓好友也陷入泥潭之中。
說不定她本來就不值得別人這麼做，無論如何都是她活該。
恍惚中，鄭小穎已經衝上來抱住她，待她回過神來時，耳邊響徹着鄭小穎豪爽的聲音，“我回來了，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你怎麼沒有告訴我？”
看來她也知道了昨天發生的事情。
唐洛然擡起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短髮，一低頭就能看到她耳朵上散發着幽光的耳釘，就在她面前。
“我怕你擔心，而且我也不想讓你攪進泥潭中，你知道現在外面對我流言蜚語太多，萬一也把你拉進來，我不得愧疚死？”唐洛然說着，逞強似的輕笑。
鄭小穎抱得如此緊，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腦海裡不自覺浮現出昨晚的場景——即便傅子琛與她交歡，但至始至終他都不曾擁抱過她。聽說喜歡的人最喜歡的就是擁抱，但他只讓她感覺到了情慾。
他不愛她。
一股心酸涌上心頭，唐洛然低頭，將下巴抵在鄭小穎的肩膀，她只不過是想要暫時有個依靠，誰知鄭小穎在這時候突然鬆開她，清秀的臉上，她笑靨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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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我們一起回去吧，我跟我爸說了今晚到你家裡睡。”咧開嘴露出真摯的笑容，讓唐洛然不忍不滿。
鄭小穎是個單純的孩子，若是不表現就不會被發現她的心思。
爲了不讓鄭小穎爲了她傷心，她還是裝作若無其事。
任由身心疲憊。
拉住鄭小穎的手，唐洛然嫣然一笑，她輕聲細語，“嗯，我一點都不在意外界的流言蜚語。”
從醫院回到公寓，唐洛然將鑰匙插進鑰匙孔裡，扭轉，“咔嚓——”清脆聲音響起的同時，從客廳裡也傳來了電話響起的聲音。
顧不得脫下鞋子，唐洛然踏過玄關，拐彎進入客廳，她走到沙發旁的三腳圓桌前，將話筒拿起來貼在耳邊，“喂？這裡是唐洛然。”
又是陌生來電，對方也沒有發聲。
“你好，請問你是誰？”唐洛然再三追問，然而電話那頭除了沉穩的呼吸聲之外，就再無其他。
半響，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聲詭異的笑，緊接着電話就被掛斷。
默默地放下話筒，唐洛然查看來電號碼——跟今天在醫院打給她的人是同一個號碼！
此時鄭小穎已經換了鞋，從玄關走到客廳，她好奇地瞥了一眼電話，再看神情呆滯的唐洛然，“你怎麼了？誰打過來的號碼？”
“不，沒什麼。”說着逞強的話，唐洛然將擋在眼前的髮絲撥到腦後，露出精緻面容，臉色蒼白。
儘管覺得是自己太神經質，但她還是不得不聯想到壞的事情。
說不定現在她已經被誰掌控在手中，可她卻渾然不知。
爲了不讓鄭小穎擔心，唐洛然迅速起身離開電話旁，等到她去浴室洗漱的時候，唐洛然才快步走到陽臺上，將植物的枝椏撥開，透過防盜網看向樓下。
樓下除了健身設施還有綠樹之外，就只剩下幾張空蕩蕩的長椅。
而在她向下眺望的時候，公寓門前的綠樹有個黑色的身影晃了一下，迅速消失在她面前，令她沒辦法看清對方的模樣。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確實被跟蹤了。
轉身快步離開陽臺，唐洛然背對着陽臺，將玻璃門拉上，她低着頭，還有些恍惚，突然響起的聲音叫她一時措手不及，“你在幹嘛？”
猛地擡頭，瞪大眼睛循聲望去，只見鄭小穎穿着她的睡衣，手上抓着一條幹毛巾正在擦拭溼頭髮，一邊疑惑地看着她。
發現是鄭小穎，唐洛然才鬆了一口氣，她勉強地抽了抽嘴角，“沒，沒事。”
旋即快步繞過鄭小穎，拐彎進入走廊，她回了房間，將門帶上之後，第一時間就給傅子琛發了一條短信——你考慮好了沒有？
下意識地覺得這是尹姿派的人，要麼就是傅家的長輩。
反正這些人都跟傅子琛有關，並且跟她有很大過節，這意味着只要她跟傅子琛離婚，他們就不會再繼續跟蹤的行爲。
她受夠了終日惶惶不安，也受夠了每天活在她的陰影下。
但傅子琛卻不願意，他沒有回覆短信，而是直接打電話過來，鈴聲響起的時候，着實把她給嚇了一跳。
接還是不接？
躊躇片刻，唐洛然還是接通了電話。
“我再次強調，我拒絕離婚。”電話那頭劈頭蓋臉地說道，語氣冷漠。
傅子琛再次強調，他拒絕離婚。
若是外人看來，說不定還以爲他這是在極力挽留她，然而唯有唐洛然自己最清楚，他是恨透了她纔會處處逆着她的意願，讓她守了整整五年的活寡。
現在她的心死了，不再對他抱有癡心妄想。
沉默片刻，唐洛然調整心緒，勉強鎮定下來，一字一頓地反脣相譏，“既然你不願意，那打電話過來有何貴幹？”
言下之意就是暗諷她現在除了有關離婚的事情以外的事都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唯有這樣，她纔不用心痛一次又一次。
“以後你給我一下班就回家，回到家之後給我發短信。”傅子琛說得較真，他不是在跟她開玩笑，這麼做也不是莫名其妙。
作爲傅家的長媳婦，若是傳出唐洛然跟別的男人交往過密的消息，那無疑就是丟了傅家的臉。
他的理由很充分，可他忘了，傅家從一開始就不承認這個媳婦，而且在外也無人知曉唐洛然的身份。
即便他們離婚了，說不定都沒有知道他們結過婚。
沒想到他動了真格，唐洛然一時間有些驚訝，當然更多的感覺還是生氣，她立即拒絕，“憑什麼？我跟你根本就是有名無實，你何必在意——”
“在意？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我只不過是擔心你丟了我的臉罷了。”他說罷，旋即將電話掛斷，態度決絕，甚至是霸道。
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可以說他根本就只是來通知她一聲。
“五年了，爲何還要這般折磨我？”不禁覺得鼻酸，唐洛然將塞進口袋裡，用手捂住臉，冰冷的指尖讓她冷靜下來，但還是抑制不住眼淚。
人前人後她都很少流淚，卻爲了傅子琛差點把眼淚流乾。
身後突然傳來敲門聲，緊接着就是鄭小穎在喊她，“洛然你好了沒有？電視劇快要撥了哦，你不是也覺得那部電視劇還不錯嗎？”
不可以讓她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
用手將眼淚抹掉，唐洛然吸了吸鼻子，儘量用平時淡定的語氣說話，“知道了，我去洗個澡就來。”
說着，她將風衣脫掉，往風衣往牀上一扔，便徑直走到浴室裡。
“砰——”她猛地將門關上。
……
翌日，由於鄭小穎的要求，她驅車馳騁前往醫院，下車時，唐洛然的第一反應就是往後一看，確定沒有可疑的身影之後，她才鬆了一口氣，快步離開。
然而在走到電梯門前時，身後突然有一束光線直往她這邊照來。
下意識地拉着鄭小穎往旁邊退去，唐洛然扭頭看向光束——有人開了車前燈，過了一會兒終於關上，車主下車跟她們道歉。
肩膀被拍了一下，鄭小穎嗔怪，“你怎麼了？突然間跟瘋了似的。”
“不，沒什麼事。”她搖搖頭，一擡眸，就看到電梯門打開，她拉着朋友快步走了進去。
按下電梯按鍵的手還在不停地顫抖，指尖已經涼透，她能透過電梯門的倒映看到自己的模樣，臉色慘白，看上去毫無精神。
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發瘋。
舔了舔發乾的嘴脣，隨着電梯的上升，唐洛然感覺到電梯越發不穩，她重心下墜，不得不緊張起來。
抓着鄭小穎的手越來越用力，直到她開口抗議，“我說洛然你到底怎麼了？突然間變得那麼神經質，讓我以爲你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