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閒細細琢磨,綜合各種信息,開始思考如何解決楚王之死。
內閣。
除卻五位閣老,大理寺卿、新任刑部尚書、御史臺、京兆尹宋雲經等等相關上品大員在列,翻閱傳訊符盤中的卷宗。
“現在已經詢問過半,老夫只想說一句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李清閒,不負岡鋒之子之名啊!得子如此,夫復何求!”
“證據太過充足,李清閒不顧生死,爲救衆人,與魔化鎮長爲敵,後傾盡私產,成功解詭。聽他們說,望着那密密麻麻的信物,即便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心生感慨。都說我齊國無人,現在有了李清閒,餘子不過爾爾。”
“救人不難,難的是,在詭地那種地方還想着自身職責,還不忘皇上教誨、人間正義,烈火煉真金,危難顯英雄。”
“反觀其他人,一言難盡……”
御史臺左都御史楊照雲冷笑一聲,道:“有什麼一言難盡的,葉寒此子,先暗殺同僚,後在詭村害死多位同僚,不僅不知悔改,反而處處與李清閒爲敵。事後丟失楚王金印,最後變本加厲,在神都投擲詭面蛛王,到此爲止,本就以爲夠喪心病狂了。誰知道,他竟然在詭鎮勾結魔化鎮長。雖然我們拿不出證據,但已經有多人隱隱記得,葉寒殺了楚王。”
“不出意外,定然是魔化鎮長要殺楚王,因爲只有楚王殿下能威脅他的地位。”
“說起來也怪,出詭鎮之人,但凡說到楚王之死,要麼不知道,要麼懷疑葉寒。這件事,我看大有文章。”
“鳴謊蟲在葉寒那裡死了三隻,換成普通人,直接下詔獄了。”
“剛得到消息,葉寒與天命宗牽連很深……”
“說到天命宗,當真混蛋。天命真運早不降晚不降,偏偏在楚王薨時降落,那天命真運到底花落誰家,可想而知。”
“詭地玄妙,難以憑藉正常證據定罪。但論氣運的話,除了葉寒,無一人可殺楚王。”
“不錯,有皇家偉力庇護,其他任何人都會遭到反噬。只有葉寒這種大氣運者,方可成功。另外,葉寒氣運竟然大損,爲什麼損?損在哪裡?值得探討啊。”
“這件事,在下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出,除了葉寒,誰還能、誰還敢動楚王。李清閒的確有可能,但他只是五品命修,一旦動楚王,夜衛先反。更何況,命老仙推演,李清閒出了詭鎮,氣運大漲,殺了楚王豈能不遭反噬,真當我大齊皇室氣運不存在?”
“不錯,定然是李清閒除了魔頭,解了詭,救了衆人,才氣運加身。”
除少數人沉默,大多數官員輕輕點頭。
“可惜,終究沒有證據。”
“是啊,我們不能根據這些模糊的言語來給葉寒定罪。畢竟涉及詭地,葉寒可以倒打一耙,說鳴謊蟲都是因爲詭地而死。”
“詭地果然神異。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請命老仙和幾位大命術師一起出手,動用國運重器,祭獻命星,請詭界帝君告知兇手。詭界帝君一旦開口,那便是鐵證如山。”
“無論葉寒是否殺楚王,他在神都城當街使用詭面蛛王,暗害朝廷命官,都理當處以極刑!”
“殺皇子者,當千刀萬剮,夷其三族!”次輔解林甫殺氣騰騰道。
大堂內衆官陷入沉默。
各大勢力一直在暗中支持諸位皇子,雖然大將軍王最得人心,但他已經發誓不爭皇位。
最近幾年,文修逐漸支持楚王,而楚王也對文修投桃報李。
趙移山雖然中立,但解林甫以及南北薛家,越發看重楚王。
楚王一死,他們的努力付之東流。
更因爲楚王一事引發其他修士嘲諷文修選人眼拙,朝廷的文修不能怪罪受害者的岡鋒之子,一部分怒火發泄在葉寒身上。
隨後,定北侯府全家被捉拿入獄。
就在前不久,定北侯在獄中上書,將葉寒逐出族譜,再不認其母子。
黑燈司馬車。
葉寒正要走出房門,發覺有人在不遠處竊竊私語,他聽到“定北侯府”字樣,急忙趴在門口,運功聆聽。
“……唉,我家與定北侯府有些淵源,看到他們全家入獄,委實同情……”
“……這葉寒滿嘴謊言,可憐定北侯府滿門忠烈與他陪葬……”
“說實話,當年那些人欺辱葉寒,我還覺得過分,現在看來,他們是有先見之明,這葉寒,真是葉家禍源啊。我就想不明白,葉寒但凡有點良心,有點腦子,也會明白,詭面蛛王一出手,整個葉家都會遭遇牽連。”
“不過,現在他已經不算定北侯府的葉家人了,葉家已經將他移出族譜,甚至請人毀了他母親的墓地,他啊,與定北侯府再無關係。”
葉寒愣了一下,母親墳地被毀,自己被逐出葉家?
庶子被逐,母親墳地被毀,那以後自己還如何立足齊國?
單憑此事,以後無論是走文走武,都再無可能,難道天要逼自己入魔門?
“你們,胡說八道!”
葉寒猛地推門而出,怒視那兩個人。
那兩人嚇了一跳,就要離開,葉寒衝過去,運足真元,攔下兩人,喝道:“把話說清楚,否則休怪葉某拳下無情。”
兩個御林軍的侍衛只好詳說定北侯府一家下詔獄的情況。
葉寒聽後,呆呆站立,兩個侍衛急忙逃跑。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明明想要當個好人,我明明認錯了,你們還逼我……楚王逼我,詭鎮出來的人逼我,朝廷逼我,葉家也逼我……”
葉寒失魂落魄回到屋裡,傻傻呆坐。
歷經一天一夜,黑燈司終於與所有人交談,整理出完整的卷宗。
衆官又研究了一天,雖然各種證言都指向葉寒,但卻沒有確鑿的證據。
最終,內閣與衆官決定,請命老仙出手,以國運重器,尊請詭界帝君。
天矇矇亮,神都城大量的衙役、侍衛和軍士前往皇城外東北方向的地壇。
全城人議論紛紛,四處打聽,因爲一般只有皇帝祭祀地壇的時候,纔有這種陣仗。
一隊掛着黑燈的馬車,無聲無息進入地壇,靜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