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嶽之上,並無神靈,即便只是看着五嶽神山,李清閒也感到自己無比渺小,並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落在自己身上。
自己身上的所有命山都彷彿雨後春筍一樣,蓬勃滋長。
李清閒只覺全身癢癢,就好像皮膚下要鑽出什麼來似的。
不多時,酥酥麻麻的感覺聚攏向眉心。
剎那後,眉心傳來一陣刺痛,宛若一支針扎入其中,並輕輕攪動。
李清閒面部輕顫,一聲不吭。
剎那後,眉心傳來撕裂感,只覺一個圓滾滾溼乎乎的圓球從眉心擠出,骨碌碌亂轉。
一切變化停止,李清閒才緩緩睜開眼睛,拿出鏡子。
眉心處什麼都沒有,和平常一樣。
放下鏡子,李清閒面露異色。
因爲,自己依舊能看到自己的臉。
無鏡自照。
不僅如此,也能看到身後的一切。
甚至,自己明明直視遠方,卻能看到凳子底下的地面。
畫卷背後、瓷瓶裡面、衣服內部、牆縫之中、筆管內部等等一切都分毫畢現。
整座屋子內的每一個細節,都映照在自己眼前。
心照天地。
在儒家,這種境界爲“淨掃一屋”。
達到這種境界,便可以出門淨掃天下。
李清閒疑惑不解,又閉目內視,隱隱發覺自己眉心部位的血管發生巨大的變化,那些血管交織扭曲,彷彿形成一個眼球輪廓。
愣了一下,李清閒恍然大悟。
“上品修士中,三品境界爲懸三花,二品爲肩日月,一品爲定神。所謂定神,便是將力量高度凝聚,宛若神化,彷彿創造一尊專屬自我的神明。我這種狀況,就和定神很相似,雖然達不到一品完全定神的程度,但至少有了三四成。看來,這門新改的功法太過霸道,硬生生讓我獲得某種神通。”
“怪不得他們說讓我控制修行的人數,一旦山命宗人人修行這門功法,那用不了幾十年,必然可與天命宗抗衡,甚至可能引發上界窺測。”
李清閒使用新得來的神通淨掃一屋觀察屋子,發現這個神通不僅能讓自己看,還能在看到任何痕跡後,自然進行有效推演,從而獲得正確結果。
根據牆角的灰塵積累程度,可以判斷上一次打掃到那裡是兩年零三個月前。
根據門檻內側地板的踩踏痕跡,可以大概判斷,那一塊位置,至少被踩踏一萬六千次。
根據窗前地板的凹陷程度,可以大概判斷,有人在那裡的站立時間超過三百個時辰……
“這是命術神器啊……”
李清閒正準備使用命術,突然意識到,根據目前的天色來看,自己的傳訊符盤已經連續震動很多次,花海樓的朋友已經開始罵自己放他們鴿子。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說好的飯局,要遲到了。
打開傳訊符盤一看,果然,參加飯局的幾個人都給自己發了傳訊。
竟然還有宋厭雪與宋雲經的,於是打開聽。
經過多天的偵查,雙方的聯合隊伍已經收集到足夠的證據,唯一可惜的是,證據只指向兩個人,大先生和楚王府的俞管事,楚王與葉寒都不在其中,今晚會展開大抓捕。
李清閒收起傳訊符盤,望着窗外,想起今晚還有大獸橋。
“今夜的星辰,格外璀璨。”
李清閒說完,走出房門,看到周恨站在門口,道:“我要快點趕往花海樓,明天見。”
李清閒說完,使用靈符,周身被一陣清風包裹,留下一道青影,衝出大門,消失不見。
周恨一步邁出,出現在十餘丈外,跟着李清閒出了夜衛,抵達花海樓。
李清閒進了花海樓,走到玉軒間門口,裡面靜悄悄,被法陣遮掩。
“見過李侯爺。”門外南鄉候孟懷川的侍衛行禮。
李清閒點點頭,推門而入。
在開門的一瞬間,裡面呼呼喝喝,亂成一鍋粥,剎那後,所有人向門口望來。
“好你個李清閒,說好你攢局,結果我們都來了,就你姍姍來遲!”
“你小子做什麼去了?不會剛從哪家姑娘的裙子裡爬出來吧?”
衆人鬨堂大笑。
李清閒笑着環視衆人,孫擎天、孟懷川、邱燁、金源、斷手臂的陸高明等衆多詭城青雲試朋友都在。
李清閒一拱手,笑道:“不好意思,沉迷命術,無法自拔,唉,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愛學習了,沒辦法。既然我來晚了,就讓孟懷川自罰三杯吧。”
“啊?”孟懷川蒙了。
“你果真臉皮厚!來來來,先來喝一杯。”孫擎天舉着大海碗遞過來。
李清閒鼻子一動,這不就是自己搗鼓出來的古井玉釀麼,沒想到已經風靡花海樓。
“你這一碗,頂得上十杯!”
“我們北綠林都是這麼喝!你來遲了,就得喝!”
衆人笑着起鬨,都是修士,不怕喝酒。
“好。”李清閒接過大碗,一飲而盡。
孫擎天繞到李清閒後背,推着李清閒肩膀道:“上次給你準備了上位,你沒來,一直空着。這次,定要坐上。”
“不不不,我最年輕,當不得上位。”李清閒忙道。
邱燁笑道:“你們看,他又在炫耀自己年少有爲!”
“別人說這話是謙虛,他說這話肯定是吹噓!”孟懷川笑道。
“我真不能坐上座,讓孟懷川坐吧,不行你來,你遠道而來。”李清閒道。
“咱們的排座,是根據在詭城的貢獻,我們雖然記不清楚,但一致記得你功勞最大。來,上座。”
李清閒推辭不過,只好坐到上座。
孫擎天走回座位,舉着大白瓷海碗,道:“大家喜歡用什麼喝就用什麼喝,我不勉強。青雲試之後,兩年多了,能再次相聚,我特別高興。我不會說文縐縐的,只能說,感情深,一口悶,所有的情誼,都在酒裡了!這第一杯,敬咱們所有人青雲直上,高居超品!”
說完,一口喝光大海碗裡的酒。
其餘人也站起,喝光杯子或碗裡的酒。
“嗨……”孫擎天揮手擦乾嘴上的酒跡,倒滿大碗,舉起來。
“這第二杯,敬李清閒,上次沒機會感謝,這次,敬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