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彪輕咳一聲,道:“我這次怕是被人當槍使了。”
“怎麼回事?”
呂彪壓低聲音道:“我剛調任五軍都督府不久,今天連夜被拽起來,說是要向懷木縣送軍情一封令牌一副,人手、妖血馬都備齊,只差一個夜衛,然後便命我來找李清閒,進了屋才知道是個命術師。我這纔回過味,真要是加急軍情,哪輪得到我們,直接派中品修士用法寶飛過去就是了。”
“有文書和五軍都督府的大印嗎?”
“有,而且有掌衛使的。”呂彪說着從懷裡取出文書,遞出去。
何磊運動真元,雙目有光,仔細一看,點頭道:“是真的……不過我做不得準,還要上司驗令。”
“最好快點,我怕太慢了,他們找到藉口……”呂彪道。
“這種層次的事,你我已經完全管不了了,聽天由命吧。”何磊放下銅錘,走進屋子,看着穿戴整齊的李清閒道,“五軍都督府加掌衛使大令,你只能聽從,我能做的就是拖一拖時間,讓周恨大人與周春風大人聯繫,看看周春風大人如何解決。”
李清閒點點頭,念頭一轉,道:“何哥,我用一下命術,你幫忙攔一下。”
“好!呂彪子,不是兄弟爲難你,先出去吧。”何磊道。
呂彪點了一下頭,走到房門外。
“於平,你別動,我要通過對你觀命望氣,推演事態。”李清閒道。
“好。”於平甚至有點高興。
晉升九品,望氣術再度增強。
李清閒望向於平頭頂。
白光之中,於平頭頂……
李清閒愣住。
之前於平的氣運是“墓”,但墓頂開裂,乃是墓之破土,代表轉運。
但現在,赫然浮現整整齊齊四種兇象。
代表敗的刀劍、代表死的枯骨,代表墓的墳頭,以及代表絕的一片黑色虛空。
命訣有云:敗死墓絕四凶至,七日之內歸西去。
李清閒心中暗罵一聲,擡頭望向敗死墓絕四象上空,並無氣運圖影。
被更強大的力量遮掩。
李清閒消耗氣運魚,一條,沒用,兩條,沒用,三條……消耗整整五條,浮現命運圖影。
清晨,於平被安排給兵部送信,送完信往回走,一隊人殺出,將他押進京營的軍牢。
中午,於平被綁在牢獄的刑架上,全身皮開肉綻,指甲掀開,十指碎裂,吐着血水道:“我招,但我要吃一頓好飯,杏花樓的鴨子、趙李記的燻雞、王老太太的滷大腸……不給吃的我不招。”
下午,豐盛的大菜擺在於平身前,於平頤指氣使命令獄卒喂自己。
風捲殘雲吃完所有大菜後,於平衝着刑訊官吐出一口濃痰,罵道:“老子吃完了,爽了!招尼瑪招,老子於平,死也不會出賣兄弟!草……”
第二天,被綁在刑架上的於平滿身血污,有氣無力笑了笑,慢慢閉上眼,脖子一歪,垂下頭。
獄卒拿出幾張供詞,抓着逝去的於平的拇指,沾着血,按在上面。
李清閒深吸一口氣。
沒想到,平時這麼不靠譜的於平,關鍵時刻卻這麼講義氣。
“於平,伱過來!”李清閒拉着於平走到牆角,右手一擡,唸誦造水訣,一團球狀水浮現在上空,右手一揮,那團水拍在於平臉上。
還迷糊的於平猛地一個機靈,一邊擦臉,一邊驚叫。
李清閒催發法力,手中黃色隔音符散發微光,飄在半空,外放淡白色的光罩,籠罩兩人。
“有大事,關乎你生死!”李清閒低喝道。
於平瞬間精神,兩眼鋥亮。
李清閒低聲道:“我剛纔使用命術推演出,你接下來會被唐恩炫抓進京營大牢,嚴刑拷打,讓你出賣我。”
“我於平是出賣兄弟的人麼……那……我最後開口了嗎?”於平心虛地望着李清閒。
李清閒哭笑不得,隨後面色一沉,道:“有些話我不能說透,你要想保命,只有招供!”
“我於平不是那樣的人……”於平道。
李清閒搖頭道:“你是誘餌,你的供詞,是誘餌,懂嗎?接下來,你要按照我的做。你會被人抓走,他們會先審問你,你拒不回答,然後他們會上輕刑,你一定要表現出疼得受不了的樣子。你覺得差不多了,就說招,但前提是要吃的。吃完後,他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有些不確定的模糊回答就行,因爲暗中可能有鳴謊蟲。”
“我知道怎麼對付鳴謊蟲,韓哥老早就教過。”於平笑道。
“接下來,他們主要問兩件事,一件事,就是我們甲九隊之前的灰色收入,這裡面的事,你如實交代,不用撒謊,哪怕我們因此下獄,也要說,這樣才能取信他們,因爲他們很可能早就知道。之後,他們會問酒坊的事,酒坊你要記住,說兩個重點。一個重點是,酒坊肯定能賺大錢。”
“你這麼說,他豈不是更要搶你的股份?”
“我怕他不搶!第二點,你要裝作不太懂的樣子,說烈酒還能用於軍中,但你不清楚怎麼用,但覺得我好像很看重,好像也能賺大錢。”
“不用裝,我是真不懂,但這話我會說。”於平道。
“好,現在重複一下!”
於平磕磕絆絆重複一遍,李清閒糾正他的錯誤,讓他再說一遍,第二次他說的好了許多。
這時候,周恨與韓安博走進來,李清閒讓兩人進入隔音範圍,複述剛纔的事。
韓安博則道:“你不用管我,他們拿不住我。”
李清閒想要對韓安博觀命望氣,可聽到韓安博這麼說,又覺得他的確不會有事,於是道:“行,我相信韓哥。接下來,我得去一趟鄭隊家裡和姨媽家裡,唐恩炫必然對鄭隊動手,也很可能會對我家人動手。”
韓安博道:“在沒解決你之前,他不會對你家人動手,不過,你回去一趟,用觀命術看看也行……”
哪知周恨道:“家裡有人替你照看,不用擔心。”
李清閒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周恨,點點頭,沒說什麼。
韓安博也詫異地看了一眼周恨,繼續道:“他們必然會抓鄭隊,像拷問於平那樣。我這就親自去找鄭隊,讓他也和於平一樣當誘餌,假裝招供。不過……我會換一套說辭。”
李清閒看了一眼韓安博的小眼睛,默默點了一下頭。
“你呢?”李清閒又問。
韓安博微微一笑,道:“只要我有所準備,別說唐恩炫,就算他爹要動手,也拿我不住。你就放心吧,我會一直在外面,暗中探查唐恩炫。不出意外,唐恩炫會在你回來的時候,正式發難。以鄭隊和於平的口供當證據,拿兩人的命要挾你,或者調查點別的什麼,逼你讓出酒坊的股份與乾坤鐲。”
聽到酒坊股份二字,周恨猛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着李清閒,難道當時他就在算計這一天?怎麼可能!
李清閒道:“小周叔,我這一路應該沒事,能平安回返,麻煩你照看他們,有你發話,就算出了意外,唐恩炫也不會逼死他們。”
“不行。我必須護着你,這個沒得商量。”周恨道。
李清閒皺起眉頭。
韓安博道:“如果於平和鄭隊不招,可能會死,但若是招了,活着的價值更大。換我是唐恩炫,他們倆招了,必會帶他們倆與你見面,留作鐵證。唐恩炫這次動用這麼大的關係,直接從五軍都督府下令,必不會莽撞行事,反而會步步算計。越是精密的謀算,越不想出意外。我可以肯定,你活着,我們都不會出事。你,纔是一切的關鍵。”
李清閒腦海浮現韓安博過去種種,最終點點頭,道:“好,韓哥,這次靠你了!”
“你韓哥很靠譜。”韓安博語氣堅定。
屋外突然傳來凌亂的腳步聲,有人大喊:“呂彪,你等什麼呢?都什麼時候了還磨蹭,我帶着將軍的令牌來,再不出發,就地處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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