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的草地上,獅心王與鷹王臥於雙主位,其餘衆將分列前方,錯落有致。
妖族並不似人族那般規矩森嚴,衆將的位置略顯雜亂。
但大體上,越靠近主位,則越受重視。
鷹王明明是逃難而來,但依舊得到獅心王的敬重。
畢竟,鳥族在妖族的地位遠高於普通獸族。
在人間界,得益於冠軍王,獅王軍的地位高於鷹王軍,但在妖界,獅族一般都屈居鷹族之下。
其餘衆將不在意鷹王的地位,卻疑惑地望着鷹王旁邊的樹角王。
一頭吃素的鹿妖,憑什麼被鷹王奉爲座上賓,連獅心王也不反對?
鷹王掃視衆將,輕咳一聲,道:“李清閒是氣運之子的事,正是樹角王發現的,而且與其他將軍不同,他與李清閒對戰,屢敗屢戰,妖族沒有誰能像他一樣,瞭解李清閒。”
衆妖將大多是直腸子,聽到屢敗屢戰,肅然起敬,紛紛點頭。
但過了一會兒,直腸子們打結了,這不就是說樹角王一直戰敗麼?
獅心王看了一眼鷹王,捧場道:“據本王所知,百萬閒王軍,全部修煉魔功,大量入品,此事屬實?”
“確有其事,”鷹王感慨萬千道,“戰鬥留影,諸位也應當看了,守河軍的實力,諸位比我更清楚,除了魔功,沒有第二種可能。守河軍底子強,但修煉魔功時日尚短,那閒王軍修煉多日,我軍拼盡全力防守,卻不堪一擊。尤其是他們的爆裂符缸,威力和花樣比之幾個月前又有進步。氣運之子,不是說笑。”
獅心王神色凝重,周身金黃色鬃毛輕輕晃動,道:“守河軍的變化,實在太大,此次攻城戰損之慘,堪比對上大界強敵。現在,再加上百萬閒王軍,我們只能轉攻爲守。樹角王,說說你的看法。”
樹角王掃視衆將,緩緩道:“我只有一個看法,只不過,很不中聽。”
“說。”獅心王一聲低吼,一品威壓擴散。
軍帳之內瞬間鼓盪着滿滿的妖氣,至剛至強,卻又沒有衝破脆弱的獸皮。
衆將只覺血盆大口懸在自己面前,心中駭然。
這尊獅心王,已經超越尋常一品,達到半步超品的程度,相當於人族的武技超品或神通超品。
樹角王道:“爲了保留我族有生力量,我們應該分兩步走。第一步,全軍撤退,無論花費什麼樣的代價,在閒王軍抵達前,撕裂正氣長城,返回北岸。第二步,與齊國和談,讓齊國納歲貢,名正言順割讓大河以北所有土地,同時,調走李清閒。”
“放屁!”
“胡說八道!”
“草吃多了堵腸子裡了?”
“怪不得你外號李吹。”
獅王軍衆將紛紛大罵。
鷹王軍的殘將沉默不語,他們原本也不信,也嘲笑過樹角王,但當閒王軍攻打鷹王軍大營的時候,他們才知道樹角王還是保守了。
李清閒根本就不用出手,就壓着鷹王軍打。
再加上陳鷹揚與杜波莫名實力提高,兩人一壓陣,鷹王軍衆王個個夾着尾巴,根本不敢開啓上品之戰。
萬一李清閒再召喚魔神亂打一通,誰也別想活。
樹角王面帶微笑,毫不在意,只是看着獅心王。
“你爲何這麼說?”獅心王問。
樹角王道:“請問諸位,誰有戰勝氣運之子的經驗?或者說,我人界妖族,除冠軍王殿下,誰有資格跟氣運之子交手?誰敢,站出來,我馬上送你與跟李清閒見面。”
獅王軍衆將沉默。
那天的雙魔神之戰留影,他們也看過。
莫說他們,即便是一品,都萬萬不是對手。
樹角王道:“李清閒此人,乃是命術師,除非我們動用大巫師團那種層次的力量,或者請妖庭出手,否則,我們針對他的任何手段,即便是超品偷襲,也會被他提前感知到,更別說其他手段。面對他的百萬大軍,我們束手無策,這是事實,承認不丟臉。”
“你的意思我們必然敗給閒王軍?”
“我沒說。要想戰勝閒王軍,需要冠軍王殿下親自出手,但現在殿下養傷,不便出手,暫時,我們拿李清閒沒辦法。我們不要忘了,齊國不是他李清閒的,是太寧帝的,是羣臣的,我們的職責,是要在冠軍王殿下休養的時候,削弱李清閒。請記住,我不是說逃跑,這叫戰略轉進,然後,我們讓人族自己,來對付李清閒。就如同,即便舉世無雙的冠軍王殿下,也用人族牽制大將軍王,一個道理。”
獅心王道:“也就是說,我們只是在重複冠軍王殿下的手段?”
“對。”樹角王道。
衆將的神色略微緩和。
“確實,我們也一直拿不下大將軍王。”一頭猴妖將道。
“但李清閒才二品,憑什麼跟大將軍王比?”
“就憑百萬閒王軍。就憑,他不是太寧帝的兒子。”樹角王眯起眼,掃視衆妖將。
衆妖將皺眉思索,慢慢有妖理解。
“確實,大將軍王終究是皇子,有些事,不敢做。但李清閒,聽說一直很邪乎,什麼事都敢做,外號毒侯爺,哦,現在可以叫毒王了。”
“壞了,守河軍之所以無法戰勝我們妖族,是因爲大將軍王忌諱這個,擔心那個,要是換上毒軍師領軍,我們早就敗了。這李清閒,很可能就是小號的毒軍師,但卻是大號的大將軍王啊。”
“不錯,大將軍王多多少少帶點忠臣的迂腐,那李清閒……外界怎麼傳來着?身爲文修之子的命修分享武修功法並精通魔修,他整個人都很邪乎。”
“我支持樹角王,我們應該讓人族來解決這個隱患,就如同,我們靠着太寧帝,解決大將軍王。”
“不過,具體怎麼解決?”
衆人望向李吹-樹角王。
“很簡單啊,用我們的間人散播謠言,比如說李清閒妄圖成爲第二個大將軍王,他甚至想稱帝,而且已經備好黃袍,不需要想新的,之前人族用過的計策,我們照葫蘆畫瓢來一遍,就夠了。”
“這能行?”
“人族那些陰謀,來來回回,不就是那幾十種嗎?爲什麼經常有用?這件事的關鍵,既不是我們,也不是李清閒,而是那位多疑的太寧帝。只要他在位,人族就好不了。一個賢太子,嚇得他這麼多年不敢北上,呵呵……”樹角王譏笑道。